第167章 哭可來不及

  李璨左右是睡不著,餵小兔子餵了許久,又叫糖球幫忙,將小兔子從籠子中取出來。

  糖糕望著她興致勃勃的模樣,忍著沒有開口。

  太子殿下自來是不許姑娘親近這些小動物的,姑娘身子弱,沾不得這些。

  眼下,兩個人鬧成那般,姑娘好容易開懷些了,她若是這會兒開口勸,恐怕又要惹得姑娘生氣。

  她思來想去,還是默默地緊閉著嘴巴,不曾開口。

  李璨玩了許久,覺得乏了,才上床歇了。

  翌日一早起身,用早飯時,她也要將小兔子放在身旁,邊玩邊吃。

  她給兔子餵草,張嬤嬤在一旁餵她,她心神不在吃飯上,倒是吃了不少東西。

  「姑娘。」糖豆進來傳話:「大夫人派人來說,今兒個外頭太陽好,風也不大,不算冷。

  大夫人叫姑娘今兒個得空,便去集市上採買給宸妃娘娘的禮呢。」

  「知道了,我等會就去。」李璨答應了。

  她知道,大伯母恐怕是擔心她在家悶著,要緊地打發她出去轉轉呢。

  也好,出去瞧瞧有趣的東西,總勝過悶在屋子裡。

  用過早飯之後歇了一會兒,她便出門了。

  當然,還帶著她的寶貝小兔子。

  之前,她最愛帶著的人是糖球,因為糖球直爽不囉嗦,又有功夫能保護她,進宮只能帶一個婢女時,她向來都選糖球。

  但如今,瞧這小兔子的地位,已然隱隱超過糖球了。

  連著採買了兩日,東西還不曾買齊全,但也預備得差不多了。

  李璨白日裡累著了,晚上睡覺也香甜,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

  起身收拾妥當,用了早飯,她打算再去集市上將未預備的東西補全。

  「姑娘,大夫人帶著鎮王妃往咱們院子來了!」糖球急匆匆地跑進門。

  「嗯?」李璨抬起清亮的眸子眨了眨:「鎮王妃?有事嗎?」

  那不是趙明徽的母親嗎?

  她之前見過的,但是並不相熟。

  糖球搖頭:「奴婢不知。」

  「看看我身上可有什麼不妥之處。」李璨招呼糖糕幾人。

  糖糕與糖果上前替她稍稍整理了一番,她便迎到廊下去了。

  「心兒見過王妃娘娘,大伯母。」她遠遠地朝著二人福了下去。

  鎮王妃除了來做客,好像是頭一次私底下登他們家的門。

  在外人跟前,禮數還是要周全的。

  「這孩子,多客氣啊。」鎮王妃與林氏上前:「快免禮。」

  李璨這才站直了身子。

  「這孩子生得可真周正。」鎮王妃露出幾許慈愛的笑意,誇讚了一句。

  李璨也悄悄望了她一眼,鎮王妃比鎮王年輕些,但也比大伯母年紀大了,聽說當初生產趙明徽時,因為年紀大了,險些喪命。

  不過她保養得當,看著不失仁慈,卻又很有王妃威儀。

  「您過獎了,請進去坐。」林氏牽過李璨,笑著招呼鎮王妃。

  三人進了屋子,林氏又吩咐:「上茶。」

  「不必了。」鎮王妃攔住了,望著李璨道:「既已來了,我便開門見山吧,我是來請七姑娘隨我去,勸勸我們家那個渾不吝的。」

  李璨略一思索,抬眸問她:「王妃娘娘,忠國公他怎麼了?」

  鎮王府上,就趙明徽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聽鎮王妃的語氣,再瞧她神情,自然知道是在說趙明徽了。

  「他鬧著要退婚。」鎮王妃望著她瑩白如玉的小臉,目露思量。

  「退婚?」李璨很是意外:「好端端的,怎麼要退婚?」

  「誰知道他。」鎮王妃嘆了口氣道:「如今,正在家中與他父親鬧著呢。

  他父親命人將他關在柴房了,他就絕食相抗,今兒個都是第三日了,一直水米不進的。」

  她說著,忍不住抹起淚來。

  她膝下就這麼一個孩子,又是老來得子,模樣生得出色不說,平日裡說話做事還乖巧討喜。

  她哪有不愛的?

  只恨不能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他。

  只奈何鎮王是戰場上下來的人,鐵骨錚錚,一直主張對兒子要嚴加管教,說什麼若是教養不好,便等同於害了他,還不如不生。

  當初,趙明徽與孔文茹定親,不只是趙明徽不願意,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大願意,孔文茹雖然穩妥,但一看就是個平庸的,性子又沉悶。

  她的兒子,是個爽朗跳脫的,這樣的兩個人,怎麼能過到一處去?

  奈何鎮王也不知是看上孔文茹什麼了,拍著桌子非要定下這門親事。

  她也不敢多言,就勸著孩子答應了。

  誰知道如今又鬧出這麼許多事來,父子二人一個都不肯服軟,趙明徽兩三日不吃不喝,她當真是愁的頭髮都白了。

  她都打算去鎮王跟前以死相逼了,趙明徽畢竟是家裡的獨苗苗,若真有個好歹,要她怎麼活?

  好在今晨夏婕鷂去探望趙明徽,與她說起趙明徽同李璨要好,她才想起來了靖安侯府,否則她這會兒怕還急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呢。

  「王妃娘娘想叫我去勸他吃飯?」李璨眨了眨眸子,小臉上有幾許猶豫:「可是,我勸他,他也不見得就聽啊。」

  雖然趙明徽平日裡挺好說話的,但是她也知道,作為鎮王獨子,落地便被今上封忠國公的趙明徽,他只不過是看著隨和,性子裡還是有他的驕傲與倔強的。

  這種事情,她怎麼勸得住?

  「你們平日時常一道玩耍,自來親近,我這也是實在沒法子了。」鎮王妃望著她,目露祈求:「才想著來請你去試試。」

  她看著李璨,心裡忽然有了數。

  這孩子生得真好啊,濃密卷翹的長睫撲閃撲閃的,瓊鼻櫻唇,肌膚耀目生輝,含笑時瞧著乖巧軟糯,可等眸子轉起來又顯得活潑生動,莫要說是男兒了,她看著都捨不得移開眼睛。

  難怪惟澈那孩子絕食相抗,這孩子才對惟澈的品性。

  李璨看向林氏。

  趙明徽有事,她當然想去瞧瞧他,但登門去府上與在集市上玩耍不同,自然要經過家中長輩同意,畢竟趙明徽是男兒。

  「大夫人若是不放心,可陪著七姑娘,隨我一道前去。」鎮王妃也看向林氏。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林氏笑著道:「既然如此,心兒便去吧,好生勸勸國公爺。」

  「好。」李璨乖巧地應了。

  李璨與鎮王妃同乘一輛馬車,她不曾與鎮王妃獨處過,起初還有些拘謹。

  但鎮王妃很是隨和,時不時與她閒聊幾句,慢慢地她也就放鬆了。

  路過會仙酒樓時,她笑著開口:「王妃娘娘,我能不能去會仙酒樓買幾道菜,帶給趙明徽呀?」

  「為何?」鎮王妃不解。

  「他平日裡出來就喜歡吃這裡的幾樣菜式。」李璨小聲解釋。

  「我陪你一道去吧。」鎮王妃也隨著她下了馬車。

  「我扶您。」李璨伸手扶著她手臂。

  「女兒家就是貼心。」鎮王妃笑了:「你平日喚他,便是這樣直呼其名嗎?」

  李璨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太放鬆了,一不小心直接喊了趙明徽的大名。

  她垂下小腦袋,轉了轉眸子小聲開口:「心兒知罪……」

  「知什麼罪?」鎮王妃笑起來:「我是說,你們這樣相處很好,有個朋友的樣子。」

  原來兩個孩子相處這樣和諧,難怪惟澈喜歡呢。

  李璨抬眸悄悄望了她一眼,有點迷惘,不明白鎮王妃所說,這樣是沒規矩,哪裡好了?

  不管如何,鎮王妃不怪罪就好,她是不敢再隨意說話了。

  到了鎮王府的柴房。

  鎮王妃拿著鑰匙開門,李璨接過了糖糕手中的食盒,小聲吩咐:「你們都在外頭等著。」

  「我領他們走遠些,你好好勸勸他。」鎮王妃開了門,往後退了一步,將路讓開。

  李璨輕輕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鎮王妃立刻關上了門。

  「出去,我不吃。」趙明徽眯著眼睛。

  他一堆軟和的草垛邊上鋪了一件大氅,人就半倚在上頭,眼睛都不睜一下。

  「趙明徽,你怎麼成這樣了。」李璨放下食盒,蹲在他面前。

  趙明徽看著好憔悴,眼下青黑,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髮絲也是一片凌亂,全然沒有了平日灑脫不羈的模樣。

  「璨妹妹!」

  趙明徽聞聲吃了一驚,睜眼看到李璨,忙伸手理自己的髮絲:「你怎麼突然來了?」

  「你娘去叫我來,說你在家裡絕食不吃飯。」李璨湊近了看他:「你真的三天沒有吃飯啊?你是不是傻,你手底下那麼多人,偷偷吃點沒人知道的。

  就算跟你父親置氣,也不能真不吃飯呀,人哪能餓著自己呢!」

  趙明徽看她關切的眼神,蹲著他旁邊小聲絮絮叨叨的,黯淡的桃花眼不知不覺間便有了光芒:「我只有真不吃,才有可能退了這門親事。」

  「可是,你餓壞了身子得不償失呀。」李璨打開食盒,拉了拉他大氅的邊角。

  趙明徽起身,將大氅分給她一半。

  李璨在他身旁坐下來接著道:「我身子弱,總是生病,最是知道人無論做什麼,身子骨都是最重要的了。

  你身子好好的,非要折騰的病弱了嗎?到時候哭可來不及。」

  她說著話兒,將四道小菜一樣一樣端出來,最後將一碗青粳米飯端到趙明徽跟前,清澈澄明的眸子望著他:「我為了來看你,還沒吃午飯,你陪我吃好不好?」

  「好。」趙明徽一口答應下來,含笑道:「你記得我愛吃什麼?」

  李璨的眼神太真摯,他應的毫不猶豫,地上盤子裡四道菜,都是他平日去會仙酒樓常點的,他一下便開懷起來。

  「記得啊。」李璨點頭:「我們在一起吃飯那麼多次了,你每次都點,我又不傻,怎麼不記得。

  快吃吧。」

  她也端起一碗飯,眼巴巴的看著趙明徽,她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趙明徽答應的這麼爽快。

  但是,趙明徽他為什麼只端著碗不動,是不是騙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