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呸,可真夠不要臉的

  靖安侯府的八姑娘去了岐王府的事,已經在帝京城裡傳開了。

  「正是。」林氏笑著點了點頭:「夫人歇會兒,若是乏了,便叫門口的婢女引你們去客院歇息。」

  「也好,我正有些乏了,就去客院吧。

  你快去忙吧。」馬氏笑著點頭。

  林氏忙吩咐了門口的婢女帶她們母女去客院,這才牽著李璨,匆匆去了。

  「還不過來?」馬氏回頭看韓素素,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韓素素低著頭,走了過去。

  「夫人,韓姑娘,請。」

  婢女在前頭帶路。

  「有勞了。」馬氏頗為客氣。

  到客房後,馬氏打發了所有的下人,關上了門,轉過身看著韓素素。

  「娘,我知道錯了……」韓素素囁嚅了一句。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先出頭的椽子先爛,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是不是?」馬氏一改平日的面善,皺起眉頭:「沒有今日之事,我倒是不知,你在外頭說話做事竟如此的猖狂,你如今做派,與當初的周羨如又有何分別?

  你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

  韓素素被她訓斥得落下淚來,低著頭不說話。

  「說!」馬氏拔高了聲音。

  韓素素嚇得一顫,小聲道:「我是瞧她走路沒規矩,沒忍住說了一句,誰知道她罵我沒有教養,我沒忍住,才說了後來的話……」

  「你沒忍住!你沒忍住!」馬氏氣惱極了,上前朝著她手臂就是一陣擰:「我同你說過多少回了?你還是想進東宮的人呢!

  就你這沉不住氣的性子,就算是進了東宮,也是被人弄死的命!」

  韓素素痛得直往後躲,眼淚直刷刷地順著小臉往下滾。

  「這回長記性了沒有?」馬氏瞪著她。

  韓素素哭著點頭。

  「說話!」馬氏看她這樣,更生氣了:「沒長嘴巴嗎?」

  「長記性了……」韓素素抽噎著回。

  「我和你爹前前後後教導過你無數次,要韜光養晦,要收斂鋒芒,你倒好,跑到人家家裡來招惹人家,還要叫老娘來替你賠罪!」馬氏越說越是氣不打一處來:「說了多少次了,有什麼事放在心裡。

  那李璨,跟著太子殿下長大,就算當不了太子妃,那也肯定是要進東宮的。

  你如此早早地便露了敵意,往後如何與她斗?」

  韓素素哭花了臉,上前抱著她手臂泣不成聲:「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馬氏嘆了口氣:「下次再這樣,可不是掐兩下就能了事的,記住了?」

  「記住了。」韓素素哭著點頭。

  *

  「大伯母,七姐姐。」李珍帶著一眾下人,站在前廳屋外的遊廊下。

  她臉上的傷已然好了,膚色白皙,看不出半分紅腫的痕跡,身上披著緋紅的厚披風,懷中抱著小暖爐,雖比不得大家閨秀的氣度,卻也平白生出了幾分貴氣。

  李璨暗暗感嘆,到底成了岐王的人,李珍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珍珍回來了,快別客氣了進花廳坐吧。」林氏含笑開口。

  「大伯母,我想與七姐姐坐一會兒,行嗎?」李珍抬眼看她。

  「當然行了。」林氏點頭,看李璨:「那你們去花廳?」

  「好,大伯母去忙吧。」李璨笑著答應。

  進了花廳,李珍便將跟前所有的人都打發了。

  李璨還是留了糖球在身邊。

  「七姐姐,我給你帶了烤紅薯,你嘗嘗。」李珍脫了披風,自懷中取出油紙包著的紅薯,遞給李璨。

  李璨拿著熱乎乎的紅薯,睜大鳳眸驚訝地看她:「你怎麼藏在懷裡?不燙嗎?」

  「不燙的,藏在懷裡才不會涼。」李珍笑著回:「七姐姐嘗嘗吧。」

  李璨將紅薯剝開一些,咬了一小口。

  「好吃嗎?」李珍問。

  「挺甜的。」李璨點頭。

  紅薯對她來說,真就不是什麼珍饈美食,平日裡吃也是拿它煮燕窩粥,沾幾分甜氣。

  「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李珍看著她,慢慢地道:「這些日子,岐王給我吃了很多山珍海味,但我還是最喜歡這紅薯,七姐姐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李璨瞧她好像有什麼隱情,不敢胡猜。

  「這是我小時候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讓我很久很久念念不忘的東西。」李珍面露回憶之色:「是七歲的時候,七姐姐你給我的。」

  「我給你的?」李璨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瑩白的小臉一片迷茫:「我不記得。」

  她一點也不記得這回事。

  「七姐姐是生在蜜罐里的人,這種小事情,哪裡會記得住。」李珍望著她,眼睛裡有嚮往的光:「這麼多年,我最羨慕的人就是七姐姐了。

  七姐姐不記得沒關係,我記得就好。」

  「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如今你也在岐王府里了,就別總想著過去的事,以後會更好的。」李璨望著她,有點同情。

  八妹妹確實挺可憐的,她大概只是隨手給了一個紅薯,八妹妹卻記了這麼久,可見她小的時候,定然是什麼零嘴也沒得吃的。

  「我能那麼順利地成為岐王殿下的侍妾,也都是七姐姐的功勞。」李珍注視著她:「我今天就是特意來謝謝七姐姐的。」

  「自家姐妹,不必客氣。」李璨擺了擺手。

  「岐王讓我回來拉攏七姐姐。」李珍沒有賣關子,徑直開口。

  「拉攏我?」李璨怔了怔。

  「是。」李珍點頭:「眾所周知,家裡雖然這麼多女兒家,但大伯父大伯母唯獨將你視為己出。

  岐王殿下對我說,只要娶了你,大伯父便會自然而然地站隊,成為他的人。

  如此,他便有底氣與太子殿下平起平坐了,太子之位,也可一爭。」

  「你才去了岐王府幾日,他怎麼跟你說這些?」李璨不解。

  趙旬看起來不像是這麼沒有城府的人。

  李珍笑了笑:「我將七姐姐當成自己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平日看著膽小,那都是我娘叫我裝的,為的是在這個家中能自保。

  大概是我的膽小怕事人人皆知吧,也有可能是我當時看起來確實很慘,岐王對我沒什麼戒備心。」

  李璨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她要不是親眼看見李珍自己把臉打成那樣,也會以為李珍就是她一貫以為的樣子。

  「你告訴我這些,回去打算如何應付?」李璨問她。

  「七姐姐不說,他不會知道的。」李珍垂下眼:「我活了這麼多年,沒怎麼出過院門。

  七姐姐是唯一對我有恩的人,我不會對不起七姐姐。

  我也有私心,七姐姐這樣的人若是做了岐王妃,那岐王府里也沒有我什麼事了。」

  「但是,岐王如果做了太子,甚至榮登大寶,你的身份也會跟著水漲船高的。」李璨略略思量,抬起黑曜石般的眸子,注視著她。

  李珍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也不排除她是故意這樣說,用以降低她的防備心。

  「我如今的生活,與從前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了,我知足了。」李珍與她對視:「但是,我姨娘還在這靖安侯府,還受著賀氏的壓制,抬不起頭來。

  所以,我想請七姐姐幫我照顧我姨娘,我可以告訴七姐姐關於岐王的動向。」

  「岐王的動向我並不關心。」李璨垂眸,卷翹濃密的長睫遮住了她眸底的思量。

  「七姐姐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嗎?」李珍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她以為,李璨會很痛快地答應。

  「當然不是。」李璨搖搖頭:「我只是在他跟前受教導而已。」

  李珍有點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才道:「七姐姐可還是信不過我?

  其實,我去了岐王府之後才知道,原來岐王府後院已經有四房姨娘了,我是第五個。

  我去岐王府,只不過是為了比從前過得好些,對岐王,是並沒有過多的情愫。」

  李璨不曾言語,除了親近的人之外,她不會輕信任何人。

  不過,趙旬在此前已經有四房姨娘了?呸,可真夠不要臉的。

  「沒關係,我以後會證明給七姐姐看的。」李珍站起身:「好了,我也不多耽擱七姐姐的時間了,我先去瞧瞧姨娘。」

  「去吧。」李璨起身,與她一道出了花廳。

  傍晚時分,靖安侯府的筵席便開起來了。

  李璨嫌正廳吵鬧,讓人在花廳擺了一桌。

  趙音歡今兒個特地出宮來了,夏婕鷂也來了,孔文茹自然是跟著趙明徽來的。

  趙明徽也想賴在花廳,卻叫幾個兒郎拖著去正廳吃酒去了。

  李香楠和李萊楠帶著韓素素也來了。

  這是林氏的意思,李璨也明白,家裡頭的姐妹無論有什麼恩怨,哪怕爭執得你死我活,也不能叫外人瞧出來。

  這就是家醜不可外揚。

  開席後,一眾姑娘們坐在一處,吃吃東西說說話,倒也熱鬧。

  直至李萊楠看著夏婕鷂開口問:「我們都沒有出過遠門,夏姑娘在邊關有沒有什麼有趣的見聞,不如說來聽聽?」

  夏婕鷂的臉一下白了。

  花廳里頓時一靜,眾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這是夏婕鷂的傷心事,輕易提不得,偏這李萊楠沒有眼力勁兒,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