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安排。」林氏朝身後的管家揮了揮手。
管家轉身跑了出去。
「娘,孩子們之間鬧些矛盾,周家也不至於帶兵打上咱們家門前來吧?
再如何,咱們家也是靖安侯府。」賀氏擦了擦眼淚:「如此的興師動眾,怕是要引得聖上不滿。」
老婆子真是偏心到極致了,這要是換成她那兩個女兒,老婆子保不齊已然將人綁著送去周大將軍府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李老夫人回了一句,便不理會她了,拉過李璨往裡走了走:「心兒,你將事情的經過仔細與祖母說一說。」
李璨便將事情緣由詳細地說了。
「這麼說來,真是委屈念禮了。」李老夫人聽完,看向陳念禮。
「也怪我照料不周,賢侄……」林氏也愧疚地開口。
「小事罷了,不值一提,老夫人同大夫人千萬莫要放在心上。」陳念禮看了李璨一眼,垂眸道:「七姑娘今日是為我出頭,才惹下禍端,我心中實在難安……」
「你不用憂心,靖安侯府雖然比不得周家雖勢大,咱們自己家的孩子總還是護得住的。」李老夫人抬起眼,望著正廳大門處,周身氣勢與威嚴並顯。
她年輕時,性子張揚,是個巾幗不讓鬚眉之輩,只不過後來成親有了孩子,年紀漸長,才逐漸沉穩,直到如今。
「賀珮蓉。」她直呼賀氏大名。
「母親。」賀氏忙起身,跪到她跟前。
「今日,心兒打了李術,你可怪她?」李老夫人垂眸看了她一眼。
「此事怎能怪七姐兒?」賀氏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是術兒不懂事,苛待恩人之子,本就該受家法。
何況他還向著外人,不護著自家妹妹,七姐兒打得好。
若是七姐兒不動手,他做下這樣大的錯事,回來了我也不能饒他!」
「嗯。」李老夫人微微頷首:「你是個懂事的。
既然這些道理你都懂,那便好好開解開解李術。
倘若,靖安侯府與周家的事需要聖上裁斷,他需得在聖上跟前照實說。」
「祖母,你也太偏心了……」李術聞言氣不過大喊:「李璨將我打成這樣,你還想讓我替她作證,我呸!做夢吧……」
「你閉嘴!」賀氏忙起身,去捂住了他的嘴。
「老夫人,周大將軍帶著人,將咱們府圍住了!」
一個婢女慌慌張張地跑進門來報信。
「周漢青他還真的敢!」李老夫人面色沉了下來,站起身:「我去瞧瞧。」
「祖母。」李璨拉住她:「事情是我做下的,我自己去。」
她不忍心叫祖母這麼大年紀了還為她操心,也不會連累家裡旁人,這裡是帝京城,是天子腳下,她不是那些被周家欺辱敢怒不敢言之輩,周漢青再如何,也逃不過一個理字去。
「傻孩子。」李老夫人慈愛地摸了摸她的小臉:「你還未及笄,又從小沒有娘親,你做下的事就是祖母的事。」
「心兒別怕。」林氏牽起李璨的手。
李璨心裡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從小到大,祖母同大伯母都是這樣護著她的。
「李璨呢?叫李璨出來!」李誠大步跨進門檻,口中呼呼喝喝:「門口鬧出這麼大陣仗,她以為躲在裡面就沒事……」
「李誠。」李老夫人沉著臉,打斷他的話。
「母親。」李誠未曾料到老母親在此,忙將話咽下,拱手行禮,又忍不住抬頭瞪向李璨。
「爹,爹您可回來了……」李術趴在那處,嚎啕大哭起來:「爹,李璨把我打得好慘,爹快教訓她……」
賀氏又開始抹眼淚:「你別叫了,你若是不做下錯事,七姐兒能打你嗎?」
李誠從外頭進來,只見周禮兵被打得臉腫得不成人形,也聽了一嘴李術也被打了,但不曾留意。
此刻見李術被打得這麼慘,不由勃然變色:「好你個李璨,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要知道,他膝下就李術這麼一個兒子,夫婦二人說是捧在手心也不為過,這麼多年,他都沒捨得下手打過,李璨這個叫他厭惡的女兒竟然敢對李術動手!
「他欺辱了恩人之子,不該挨打嗎?」李老夫人拔高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不分青紅皂白,你也該挨頓打才對。」
「母親……」李誠叫老母親一呵斥,頓時掩下怒氣,低下頭。
「走。」李老夫人不理會他,牽著李璨往外走。
林氏也跟了上去。
「二郎,你來看看術兒……」賀氏淚眼婆娑地看向李誠。
「爹……」李術也哭著喊。
「先解決外頭的事情。」李誠氣呼呼地轉身走了出去。
他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區區一個從五品的清河掌司,如何面對那權傾朝野的周大將軍?
李璨這個逆女,就會給他惹事兒,她還以為她是被太子殿下護著的李璨吶?
人家太子都與周羨如有了親事,也不瞧瞧太子殿下都多久沒搭理她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東西。
「爹,就是這個小賤人!」周禮兵一見李璨,便指著她大叫。
他雖然只挨了兩巴掌,但糖球下手,那力道自然不用說。
他兩邊臉頰高高腫起,臉腫得好像一個三百斤的大胖子,全然看不出原本的長相,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的。
「周大將軍。」李老夫人面色沉了沉:「令郎說話,未免口無遮攔了些。」
周漢青生得健壯高大,平日看人本就常常俯視,如今又正春風得意,看著李老夫人滿眼睥睨之色:「犬子本非無禮之人,換做任何人,叫人無故打成這般模樣,也不會有什麼好話。」
「周大將軍確定,令郎是無故被打成這樣的?」李老夫人反問。
「不然呢!」周漢青輕哼了一聲。
「爹,她打李術,我不過是替李術說了幾句話,她就讓她的婢女打我了!」
周禮兵一急,說話更含糊了。
「滿口胡言。」李璨睜圓了鳳眸,怒視著他:「你不出言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對我不敬,我會打你?」
「我沒有!」周禮兵立刻抵賴。
「好了。」周漢青再次開口:「兩個小輩,如此爭執,也說不出個長短來。
李老夫人不如將你這孫女和李術一併交由我帶走,我自然會帶他們去京兆尹審問個明白。」
李老夫人冷笑了一聲:「周大將軍覺得我會點頭嗎?」
「老夫人若是不點頭,周某人也只能用強了。」周漢青全然不將她放在眼中:「區區一個從五品官的女兒,周某人還不曾放在眼中。
若不是李諺與我同為大將軍,我也不會對老夫人如此客氣。」
「周大將軍說話未免太狂妄了些。」李老夫人分毫不讓:「這大淵姓趙不姓周,你雖是大將軍,但也只能管你手下的千軍萬馬,我家孫女的事,還由不得你說了算。
周大將軍若是敢動,也別怪我老婆子不客氣。
老婆子就算是豁出這張老臉去敲登聞鼓,也不可能任由親孫女被人欺負。」
「李老夫人這是逼我用強?」周漢青往前逼了一步。
他身後的府兵們頓時動作一致地亮出手中的長槍。
「周大將軍大可一試!」李老夫人抬手一揮。
靖安侯府的府兵們毫不示弱地往前一步,長槍亮出,氣勢如虹!
李璨瞧著有些驚喜,家裡頭有府兵她是知道的,但從未見他們如此集結過。
本以為,大伯父不在家,這些人一定非常散漫,說不準壓根不是周家那些府兵的對手,但她家是得了陛下親允的,府兵幾乎比周家多一倍,能在人數上占上風。
卻不料,這些人如此的訓練有素,這氣勢竟穩壓周家府兵一頭。
真不愧是大伯父精挑細選留下的人。
眼瞧著兩邊人馬劍拔弩張,就要動起手來。
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岐王殿下來了!」
一眾人都望向門口。
岐王趙旬自馬上躍下,含笑上前。
「見過岐王殿下。」
眾人齊齊行禮。
周漢青待眾人行完禮之後,才招呼道:「岐王殿下怎麼來這處了?」
「我聽說周小少爺叫璨妹妹給打了,不放心來瞧瞧。」趙旬說著話兒,看了李璨一眼。
他聽了信,便緊趕慢趕的來了,今兒個是奪得這丫頭芳心最好的機會,他可不能錯過了。
「岐王殿下是來替罪魁禍首說話的?」周漢青毫不客氣地問。
「大將軍,璨妹妹怕擔不得此言。」趙旬又望了一眼李璨:「依著我看,周大將軍可否……」
「太子殿下到——」
無怠的一聲高唱,打斷了趙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