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如給我做個妾室

  糖糕進了裡間,小心翼翼地挑開床幔,卻見自家姑娘眼尾紅紅,正睜著眼睛看著帳頂。

  她一陣心疼,姑娘也不知什麼時候就醒了,卻不曾叫她們。

  她小聲開口:「姑娘,起來用晚飯吧?」

  李璨偏過小腦袋,漆黑的眸微微動了動,看向她,嗓音有淡淡的嘶啞:「好。」

  「姑娘嗓子怎麼啞了?」糖糕頓時憂心:「可是受涼了?奴婢讓人去請徐院正……」

  「不用,喝點水就好了。」李璨搖頭。

  「奴婢先扶姑娘起來。」糖糕伸手扶她,又朝著外頭招呼:「姑娘起了。」

  張嬤嬤同糖果幾人進來伺候。

  坐在飯桌前,李璨其實沒什麼胃口,但她還是動了筷子。

  她知道,無論何時,都要愛惜自己,不管發生什麼事,身子都是最要緊的,何況,趙晢不值得。

  「姑娘,今兒個您睡著之後,太子殿下……」糖球想哄她開懷些,在一旁開口。

  「打住。」李璨抬眸,掃了她一眼:「吩咐下去,往後,不許任何人在我跟前提他。」

  糖糕幾人互相對視了幾眼,紛紛行禮應下:「是。」

  下午小憩過後,約莫申時正刻,糖豆跑進了屋子,語氣急切:「姑娘,福祿來了,說六少爺將陳少爺給綁走了。」

  李璨正倚在軟榻上,對照之前寫下來的口訣,擺弄著那翻花紙,聞言便坐直了身子:「綁到哪裡去了?」

  「奴婢不知。」糖豆低頭。

  「更衣。」李璨站起身來,又問:「福祿呢?」

  「在門口。」糖豆回道。

  「去叫他等一等我。」李璨吩咐。

  糖豆轉身快步出去了。

  「姑娘。」福祿見到李璨走出院門,忙跪下磕頭。

  「起來。」李璨走到他跟前:「可知人被綁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的急著回來給姑娘報信,並不曾跟過去。」福祿回道:「不過,看他們離開的方向,應該是去了樊樓。」

  李璨就著糖球的手,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又回頭問:「李術帶了哪些人?都是族學裡的本族子弟嗎?」

  「只有幾個是一起讀書的,餘下的是家丁,還有一個是六少爺在外頭的朋友,也帶了幾個人,小的不認得。」福祿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過,小的聽六少爺的意思,他那位朋友,是常在市井裡混慣了的。」

  李璨輕哼了一聲:「糖糕,讓人去,叫十個家丁來。」

  「姑娘,十個人會不會太少了些?」糖果不放心地問。

  「不少。」李璨俯身進了馬車。

  她去了,李術帶去的那些家丁,自然不敢動。

  不僅不敢動,還要為她所用。

  「姑娘,可是要雅間?」

  這會兒還不曾到晚飯點,樊樓門口守著的小二並不忙碌,倚在門框上閒聊。

  眼見著李璨走近,穿戴不凡,幾個小二言語間自然客氣。

  「方才,可有人帶了許多家丁進去了?」李璨團扇半遮著小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眸,明睞生輝。

  那小二隻看了一眼,忙低下頭去:「姑娘說的是李少爺和周少爺?他們就在二樓甲字號廂房裡,您是?」

  小二伸手指了指樓上,不敢再看她,生怕失了禮數。

  「我是李術的妹妹,多謝。」李璨朝他點了點頭,帶著人上樓去了。

  小二等她走過去,才敢抬眼看她的背影,這姑娘看著年紀不大,生得也太好看了吧,只一雙眼睛便好看到無法形容,真不知團扇半遮下,會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李璨可不知,僅一眼那小二就生出那麼多的感慨來,她站在了小二所說的甲子號廂房門口。

  「陳念禮,你喝不喝?」李術高聲喊著,其間還夾雜著拍桌子的聲音。

  「我不會飲酒,請李兄放我回去。」陳念禮言語間帶了怒意。

  「放你回去?」李術重重地放下了酒盅:「那今兒個我們幾個因為你,被夫子罰抄《周禮》整冊的事,你不打算給我個交代?」

  「你們幾人不敬夫子,受到夫子懲戒。」陳念禮揚聲辯駁:「此事與我何干?」

  「還敢犟嘴?」李術惱怒。

  「教訓教訓他!」

  「若不是他記名,夫子怎麼會知道我們幾個搗亂?」

  「不教訓,不長記性!」

  「啪!」

  似乎是幾個同在族學讀書的子弟叫囂,最後一聲是巴掌聲,還有叫好聲。

  「喝掉!」李術再次命令。

  「跟他客氣什麼?六少爺灌他!」

  「把他灌醉了,再放他回去,看他還怎麼裝翩翩君子!」

  「就是,從他來了,表妹都不看我了,每日光看他……」

  「摁住他!」李術拔高了聲音:「我來灌!」

  「李兄何必那麼費事?讓人把他綁起來,想怎麼灌怎麼灌……」

  這是一道陌生的聲音,李璨估摸著,應當是小二口中所說的「周少爺」。

  「你們,再敢放肆,別怪我不客氣!」陳念禮語氣中有了怒意。

  這也尋常。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況陳念禮是個活生生的人,任誰被這樣欺凌,也不會悶不吭聲的。

  「喲,還不客氣,爺看看你能有多不客氣。」那周少爺又開口了:「你們幾個,也上去幫忙,給我把他綁牢了。」

  「開門。」李璨淡淡吩咐了一句。

  糖球摩拳擦掌的,就在她身旁,聞言抬腿就是一腳,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

  廂房內頓時一靜,所有人都朝著門口望來。

  李璨抬腳,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李術話說到一半,噎了一下,拔高的聲音:「李璨,怎麼是你!」

  「七姑娘!」

  周圍的家丁一見李璨,頓時都鬆開了陳念禮,朝著李璨行禮。

  「七姑娘。」

  族學裡的子弟們也都遠遠見過李璨,他們都是偏房遠支的孩子,見了嫡出的姑娘,自然沒有底氣,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陳家哥哥。」李璨俯身,去扶陳念禮。

  陳念禮抬眼望她,小女兒家正是最好的年華,明眸皓齒,朝他伸出手時,渾身似乎都有淡淡的光華流轉。

  他一時怔住了。

  「陳家哥哥?」李璨又喚了一聲:「你沒事吧?」

  「沒事。」陳念禮回過神來,清俊的臉紅了,自個支撐著站起來,低下頭很是羞愧:「我自己起來,別弄髒了七姑娘的手。」

  「陳家哥哥,你到後面去,這裡交給我。」李璨朝著糖糕抬了抬手。

  糖糕忙上前扶著陳念禮,給他拍打身上的塵土。

  「七姑娘……」陳念禮想勸她算了,他不想將事情鬧大。

  「陳家哥哥,你別管。」李璨轉過小臉,看向李術,不見了方才對陳念禮的笑意,滿面端肅地望著李術:「六哥哥,隨我回去受家法吧。」

  「他是你妹妹?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小子還有這麼一個絕色的妹妹?」

  李術身旁,站著一個膀大腰圓的少年,樣貌倒是有幾分威武,只可惜言行舉止吊兒郎當的。

  從李璨進屋子起,那雙眼睛便一直在她身上轉來轉去,

  直到李璨開口同李術說話,他才跟著開了口,言語間十分的輕浮不端。

  「是,是我七妹妹。」李術望著李璨,好笑地道:「李璨,你是不是瘋了?

  我教訓這個小白臉,不關你的事,我勸你少管閒事,否則別怪我連你一起揍。」

  「別啊!」那姓周的少年拍了李術一下,看著李璨一笑:「你這個妹子不錯,不如給我做個妾室,生得這樣的絕色,若叫你打壞了,那豈不是暴殄天物,跟了我……」

  「兩顆牙。」李璨小臉端肅,眸色冰寒。

  糖球二話不說,上前便是「啪啪」兩聲脆響。

  廂房內,眾人都未曾來得及反應,那姓周的少年張嘴便吐出一口血來。

  「噗——」

  鮮紅的血液中,赫然混著兩顆牙。

  「少爺……」跟著他來的那些小廝頓時慌了。

  「李璨,你瘋了!」李術大急,指著李璨罵:「你知道這是誰嗎?這是周大將軍的嫡子周禮兵!

  你敢讓人打他?你死了!你死定了……」

  「我讓你給我做妾,是給你臉了,你還敢打我!」周禮兵大怒,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李璨:「把這個賤婢給我綁回去,我今兒個就要玩死她……」

  他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這會兒恨不得將李璨抽筋扒皮了。

  「再兩顆。」李璨唇瓣微抿,小臉平靜無波。

  糖球立刻又沖了上去。

  「保護少爺!」

  周禮兵的小廝大喊。

  「給爺將這個婢女也綁了,爺要鞭撻死她!」周禮兵大聲叫囂著,就不信四五個小廝還拿不下一個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