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好像被雷劈了

  「好像是被雷劈了。」

  「......」

  「啊?」

  大夫摸著脈息的手頓時愣住,他抬起錯愕的臉,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是說笑來著。

  但男人的面目深沉,眸光冷得不像話,他又覺得可能是自己耳朵聽錯了。

  「容我先看看。」

  張大夫一張臉皺巴巴,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只曉得醫館夜裡本來要關門。

  哪知道,他剛收拾完,就被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一掌劈昏了。

  等他醒過來之時,已經在這間屋內,青年雖看起來八風不動,淡然沉著,但微微顫動的手出賣了他的憂心與焦急。

  」請大夫看一看她。」

  她?

  床榻上的少女,臉色凝白,已然不省人事,衣衫已經被人換過,只是床榻邊仍放著血跡斑斑的血衣,看起來吐了不少血。

  張大夫醫者仁心,哪裡還怨懟他們如何請他來的,趕忙提起藥箱就上前診治。

  他沉沉嘆了一聲,「這位姑娘,氣息全無,脈息已斷....恐怕...」

  男人微微側頭看他,眉眼冷凝,」恐怕什麼?」

  張大夫一生行醫,見過多少人面對生離死別,難以接受,他明白眼前人的感受,但生死之事,誰能料到。

  「這位姑娘,已經死了。」

  他只覺得男人的斐然的身影恍然一怔,側臉逐漸緊繃,像是用了極大的氣力壓下心中的不安,「醒不過來了?」

  張大夫顯然覺得男人不對勁,是他說得不夠清楚,還是過於委婉?

  」人已死,還是早日入土為安吧...」他儘可能地勸導。

  男人垂下了頭,貼著少女冰冷的手。

  無聲無息。

  張大夫望著身後有人靠近,默不作聲地給了他一枚金餅,「還請大夫保密。」

  」是是是。」

  然後又敲昏了他。

  容珩有條不紊地吩咐,「既然民間的大夫不管用,便去仙門裡尋些修仙者,若是尋不到,去黑市,重金懸賞。」

  」若有人能驅邪,亦可一併帶來。」

  心腹只管聽令,不問緣由。

  即便,他們剛才在外看到,寶清郡主被一道雷正劈中了天靈,當即吐血昏厥,而後氣息全無,就是徹徹底底的一副死相。

  太子殿下,抱著郡主的身體,確認了無數次,還是不信郡主被雷劈死了。

  可殿下如今正值禁足,無法公然去尋太醫,只能命他們著急去尋找最近的大夫。

  大夫都判了死刑,殿下怎麼還執迷不悟。

  心腹俯身,」是」

  第五日,鳴棲還是這幅模樣。

  鎮北王府的所有人都被容珩控制住,對外只說鳴棲生了病,一病不起,閉門謝客。

  六皇子、五公主就差親自上門,連聖上都差人前來過問一二。

  心腹這幾日跑遍了多地,甚至帶了不少修仙者

  無一例外,都說,郡主已經死了。

  容珩望著鳴棲的臉,神色晦暗不明,他轉動戒指,唇抿成了一跳直線。

  她就這麼死了?

  他不信!

  「殿下,門口有人尋,說自己是遊歷四方的名醫,算得這裡有人病重,特來上門一試,求一求這萬金。」

  心腹在後如實稟告。

  」帶進來。」

  午後一場暴雨如約而至,悶熱潮濕,屋內水霧陣陣。

  」如何?」

  游醫勾了勾唇,」有得救。」

  」這位姑娘,是驚雷入體,傷及根本,但姑娘體質特別,為極限求生,所以屏住了氣息,斷絕了所有靜脈,若是常人便會誤以為她已經死去,實際,人還活著。」

  容珩陡然舒緩,」怎麼救?」

  「我治病得屏退左右。」

  容珩看著他,有些懷疑,」我不能留下?」

  游醫沖他鞠了一禮,」是,治病的方式不得外傳,這是我的規矩,還請這位郎君,也出去稍等片刻。」

  很快,屋內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游醫不緊不慢,在鳴棲的床榻前來回踱步,他時不時盯著少女蒼白的臉,勾起了唇:「早就警告過你少插手人間事,你偏不聽。」

  游醫一張清俊的臉英姿非凡,言笑晏晏,正是褚繁。

  」算了,誰讓我欠你的呢。」

  他一手搭在鳴棲的右手腕間,眼眸微動,指尖,鑠金的神力頓時在彼此眼前炸開,萬道流光閃爍,凝成了磅礴的陣法。

  源源不斷地向鳴棲的身體輸送神力。

  他們的元神本就一直,天雷劈斷了鳴棲的脈息,褚繁閉上眼睛,替她修補受損的元神!

  直到陣法的光暈消退。

  褚繁見鳴棲的神色有所變動,趁她還沒醒張牙舞爪打他之前,先嘴她兩句,」說了,讓你中午再出門,早晚遭雷劈,這不應驗了。」'

  」呵!」鳴棲終於一口氣緩了上來。

  急促地喘氣,將這幾日未吸到的氣息悉數吸入肺腑,心有餘悸,「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褚繁挑了挑眉,」死不了,誰願意收你。」

  他整理凌亂的衣袍,撫平褶皺,順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方木盒,遞給鳴棲,「吞了吧,特地去藥君府上給你求的藥。」

  鳴棲千恩萬謝,趕緊接過藥丸。

  打開一看才發現這枚藥丸竟然有拳頭那麼大!

  鳴棲罵了一句,褚繁一定是故意的,只不過她渾身都疼得厲害,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人縮在床榻上,抱著藥丸啃,嚼著嚼著,苦澀的味道激得她天靈發麻,扭曲地跟只蛆似的。

  褚繁悠然坐在一旁,欣賞她的痛苦,」慢點吃,這可是千年的靈藥,別浪費。」

  壞人!

  鳴棲忍住頭皮發麻,悶悶地問:「我怎麼回事?」

  褚繁看她快被噎死了,良心發作,順手倒了杯水遞給她,忍著笑意

  「哦,暫時死不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過是,你點了生犀通了靈,插手了人鬼之事,險些影響幾人原定的命數,被天雷警告劈了你,你應該慶幸只是險些,不然就不止警告這麼簡單。」

  所以五皇子的魂魄是被當場劈滅了。

  還真給這個烏鴉嘴說中。

  鳴棲摸著自己的心口,被反噬的滋味她這一生恐怕都不想再嘗試,原先以為天道只是警惕,沒想到真的會劈她。

  若不是她反應快,斷了生犀,鎖住了元神,用最後一絲氣息護住自己,保不齊真的會被天雷劈出什麼好歹來。

  正想著,褚繁在她腦門拍了一掌:「這回知道輕重」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鳴棲被他拍得頭昏眼花,」輕點,我還是個病人。」

  」下次我會注意,不敢了。」

  少女抿唇乖巧。

  褚繁嘖了一聲,看她可不是不敢的模樣,分明寫著下次一定。

  不過他是有事兒來,甚是風度翩翩地坐下,「我來除了救你,還要你在凡間辦件事。」

  還有要勞動她的事情,鳴棲微微抬起頭,一臉你先說來聽聽,容我想想再決定答不答應的表情,聲音揚起十八個彎:「什麼事呀?」

  尾音像個小勾子,聽起來就很欠揍。

  「十二天上的禾瑛仙子你還記得。」

  褚繁不想看她,眉心微攏起。

  「記得」

  鳴棲看他不像是說笑,儼然是有正事的的模樣,也收起了笑意。

  鳴棲想了想,」好像是司藥局的藥仙。」

  」仙子一向溫柔良善,一心鑽研藥理。」

  平時他們打架鬥毆受傷了,都喜歡偷偷溜去禾瑛仙子那邊,也就只有禾瑛仙子會幫他們掩蓋鬥毆的痕跡,說成是不小心摔的,免得回家被一頓毒打。

  他們小輩都挺喜歡她的。

  褚繁眼眸眨動,聲音逐漸低沉,「她墮仙墜凡了」

  「墮仙?」

  」為何?」鳴棲一骨碌爬起來,不免驚訝。

  墮仙,痛苦至極。

  修煉不易,甚至是只有犯了大錯的仙家,才會被判處的極刑!

  跪於無極冰川,受冰川之水洗滌仙力三十一日,奄奄一息之下,再需削掉全身仙骨。

  從此以後非仙非人非妖非魔,六界難容。

  哪家好好的有理智的神仙,放著十二天終身養老的仙職不當,墮入塵世無處可歸。

  褚繁亦是不明白,他嘆了一聲,搖搖頭,只道:「具體緣由,就連禾瑛仙子的同僚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突然自己削去仙骨,拋棄所有墮入六界。」

  「天帝唯恐其中有冤情,未免六界多生事端,託了我去尋禾瑛仙子,你多注意著凡間這些時日是否有異常。」

  褚繁望著鳴棲,有些話他到了嘴邊,還是沒有多說。

  只是提及,「禾瑛仙子有意隱藏自己行蹤,如今不知隱匿於何處,我得去魔族妖族和鬼族都走一遭,多尋些朋友留意。」

  鳴棲哦了聲,眼睛笑成了月牙,托著臉問褚繁:「你在凡間就沒朋友嗎,找我,我很忙的。」

  褚繁皮笑肉不笑,那笑在鳴棲看來多半不是什麼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