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的人可否還我

  不遠處,東魏王緩了好一口氣。

  他目光沉重地看著容珩多時,腦中反覆思量,權衡利弊。

  還未開口。

  」殺了」兩字,不偏不倚正好被兩人聽到。

  東魏王與容珩不約而同地看去。

  少女的身姿迢迢。

  容珩眼底的意外一閃而過。

  夜已深,管事困得不行,也因王君與貴客在,不好污了人家的清淨。

  他連看都不高興看鳴棲,隨口處置,」趕緊的,拖下去,一刀捅死,和那些女人一起扔到老地方去。」

  老地方

  鳴棲被他們捆住了雙手,她被壯漢架在中間,垂下的眉梢跳動,他們經常這麼殺人?

  看來那些少女的屍體,就在老地方...

  」是!」

  壯漢提著刀來,森冷的刀鋒寒光泠冽。

  壯漢一把按住了鳴棲,面目猙獰地舉起刀!

  就在動手的瞬間——

  」放肆!」

  東魏王連忙奔來,厲聲呵斥:」還不住手!」

  鳴棲微微抬起頭。

  卻見,人群之中容珩從容不迫的面容有一瞬間的變化,他幽深的眼眸盯著她的臉,鳴棲似乎看到了一叢怒意。

  他走了過來,平心靜氣,「我的人,王君可否還給我。」

  東魏王瞬間看了去。

  這還是容珩第一次這麼焦急,甚至沒有用稱謂。

  他默不作聲地眯起眼睛。

  誰的人?

  管事驚駭險些從椅子上墜下來,連滾帶爬走到官兵面前,一腳將人踹翻在地,衝著容珩極盡諂媚:「原來是太子殿下的人。」

  」下官有眼無珠」他趕忙張羅捆著鳴棲的人,」快放了」

  東魏王也認出了鳴棲,啞然:」郡主」

  他在容珩和鳴棲身上看了又看,」這是怎麼回事?」

  為首的官兵齊齊跪在地上,「啟稟王君,剛才林中似有異動,我等前去查看,在巨石邊發現了這個女人鬼鬼祟祟,似乎在偷聽。」

  巨石?

  東魏王眼底掀起錯愕,目光猛地射向了鳴棲。

  他陡然生疑:」郡主這麼遲,怎麼會孤身出現在採珠場?」

  所有人,驚疑和警惕在他們眼中浮現,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氣氛在片刻之間斗轉星移,變得微妙。

  容珩抿住唇,將鳴棲拉到自己身旁,他沉沉地看了看她。

  察覺到她臉上的傷口,暗紅的血珠已經凝結,容珩的眉心逐漸擰起。

  鳴棲避開了容珩的視線,想也沒想開始嫁禍,」我深夜睡不著,聽聞太子殿下要去採珠場,便一同跟了來。」

  東魏王逼近一步,疑心:」是嗎?」

  容珩側身擋在鳴棲面前,」是孤帶郡主前來。」

  他想了一想,」只是孤與王君有事詳談,便容郡主一人在此地逛了會。」

  」不好好呆著,怎麼到後山去了?」

  他看似斥責,話語裡卻有些冷意。

  鳴棲看得出此刻的氣氛緊繃,容珩情緒有些不高,她順著他的話點頭,」我有些悶,出去轉了轉,但不曾想迷了路,直到被石頭擋住了去路,我不是故意的。」

  說罷,她垂下眼睛,淚水涌了出來,說得委屈可憐。

  東魏王此刻心中卻打起了鼓,他若有所思地在鳴棲臉上細細觀察,看起來委屈至極,就真的像是個被責罵的少女。

  但,不能輕信!

  他臉色一變呵呵道:」既然是太子殿下帶郡主前來,便是一場誤會。」

  鳴棲一身的狼狽,東魏王關切,」郡主身上怎麼都是傷,想來在林中迷路驚慌失措,摔得不輕。」

  順勢建議:「太子殿下,郡主,不如到屋內之中休息片刻,本王著人請醫官前來為郡主瞧一瞧。」

  三人的視線在此刻交鋒會和。

  容珩頷首,輕聲道謝,」有勞王君。」

  他們被帶入了山洞間的一間臥房。

  門被關上。

  東魏王的笑臉,在門關上的瞬間徹底垮了下去,「情況有變,容珩不能信!」

  屋內只有鳴棲和容珩兩人。

  容珩的表情繃緊,他默不作聲地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冰涼的手觸碰到茶水,他緩緩閉上眼睛,平復起伏的心緒。

  餘光之中,鳴棲若無其事地坐下,他想了想,從袖中拿出一瓶藥,放在桌上。

  」吃了。」

  鳴棲眉心挑動,打開瓷瓶,」毒藥嗎?」

  此言一出,容珩便知道,她剛才聽到了自己和東魏王那個的對話。

  他唇邊泛出了冷漠的笑意。

  鳴棲對上他冰冷直接的視線,她望著瓷瓶,沒有猶豫,吞下了藥丸。

  直到苦澀的藥味融入了口中,她才輕輕蹙起眉,」放心了?」

  沒想到下一瞬間,

  眼前壓下了一道陰影,手被人一把奪走,生硬地扣在桌上之上,另一隻手挾持她的下巴,強行讓她看著自己。

  容珩的臉色是難得一見的戾氣陰沉,」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這裡你也跟我來?」

  」咳咳咳」

  鳴棲快速抬頭,驚了一下。

  心口那抹被萬鬼凌遲的痛楚還未消失,濁氣淤塞在肺腑,她忍不住拼命地咳嗽起來,咳得臉色漲紅,偏開目光。

  容珩愣住,她的身軀忍不住地顫抖,這才意識到,他手中少女的手竟然冰涼刺骨。

  「你受傷了?」

  鳴棲的衣領之下,白色的衣裙,血跡斑斑。

  他隨手掀開少女的袖口,手臂之上,遍布了細碎的傷口。

  他眸光深深,猜到了一個可能性,」是跟著亡魂來的?」

  鳴棲暗暗罵了一句,不愧是男狐狸,她還什麼都沒說,他都猜到了。

  她抬起眼眸,澄亮無波,」是啊。」

  「只是來得不巧,不小心聽到了太子殿下的籌謀,眼下是吞了毒藥,恐怕要沒命了。」

  容珩神情冷峻。

  鳴棲沒有停:」我當為何當初太子殿下,會對王女和東魏的蓄意陷害置之不理,甚至答應地如此爽快,原來想順勢吞下五皇子的穹珠,讓其失去東魏的依仗。」

  「太子殿下,是想要取而代之,斷了五皇子左膀右臂,好生陰毒。」

  容珩沒有反駁,他靜靜凝視鳴棲,嗤了聲,「你當初招惹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是何等陰毒的人嗎?」

  鳴棲停了停,還真沒有。

  燭火飄搖,屋內氛圍凝重。

  容珩見她一副虛弱到不行的模樣,沒有深究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鬆開了對她的挾制,從懷中拿出了另一方瓷瓶,他打開瓶口,挖出一些膏體,對著鳴棲,」手給我。」

  這是,要給她上藥的意思?

  鳴棲順從地遞了過去,長指沾染藥膏,清涼的意味撫平了傷口的灼痛。

  鳴棲忍不住嘴賤,「只是可惜,太子殿下的籌謀要落空了。」

  容珩右側眉毛挑了挑,」哦?怎麼說?」

  她笑道:「東魏王看起來,對你也沒有那麼信任,三番兩次對你顧左右而言他,遲遲不肯將穹珠的聲音與五皇子割捨,可見在他的心中,仍然不舍五皇子這位夥伴。」

  容珩看了看她,」若非你出現打斷,東魏王應當已經鬆動。」

  鳴棲可不背鍋:「你可別賴我」

  「東魏王也就表面看起來大智若愚,實則生性多疑,他和容闕合作多年,你這麼短的時間內想挖牆腳,他自然不會輕信。」

  他還用美男計….

  嘖

  容珩也明白對她這幅想入非非的模樣氣笑了,「收起你的想像。」

  還生氣了。

  鳴棲突然問:「穹珠的秘密是什麼?」

  容珩塗抹藥膏的動作停下,陷入了沉默,遲遲不語。

  鳴棲嘗試扒拉他的手,「反正我已經吃了你的毒藥,在我臨死前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容珩從懷中拿出了一枚穹珠,燭光之下,穹珠白璧無瑕,光暈似月色般柔和。

  他不回反問:「你覺得這枚珠子的質地像什麼?」

  她甚是不解,盯著穹珠幾眼,疑惑:「如同珍珠,卻又與珍珠不同。」

  這些他們當初不是早就探究過,穹珠的來歷。

  與此同時,鳴棲察覺到手中一燙。

  她垂首,發現,是攝魂司的魂使傳來的令箋。

  看來,攝魂司是讓無頭亡魂開了口,問出了那些亡魂因何而死。

  信箋上落下了金色的字跡

  」骨為珠」

  鳴棲不解。

  與此同時,容珩的聲音柔和,」是人骨。」

  鳴棲下意識一愣,」你說是什麼?」

  」準確的說,是頭骨。」

  穹珠,是頭骨...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