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所謂的占有欲

  夜裡

  鳴棲的房門果不其然又被推開。

  估計又是兩位公主怕鬼不敢自己睡。

  她心情不睦,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今晚不陪睡。」

  腦中總覺得今天容珩的態度實在奇怪。

  但許久,兩位公主也沒有回答她。

  一道身影在夜空之中如黑豹撲食,瞬間挾持了她的手腕,將人抵在了床榻上。

  男人在黑夜之中極為危險,眸中掀起滔天的波瀾。

  鳴棲不知道心中的這股怒意是從何而起。

  」放開!」

  漆黑的夜色之中,他敏銳地捕捉到她莫名來的脾氣。

  男人的嗓音清潤:「你生氣了?」

  「一路上就沒有說過話。」

  雪松的氣息包圍了她。

  鳴棲不喜歡被他壓制的感覺,她掙了掙,容珩握得嚴絲合縫,她索性直視他如墨般的眼睛。

  「我為何要生氣,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失禮,還沒恭喜殿下不得不迎娶側妃。」

  容珩居高凝視她的臉龐,怪陰陽怪氣的。

  她斂起眉目,挑釁地還回視線,「我只是好奇,原來就算是你,也會馬失前蹄,遭了東魏王和王女設下的暗算。」

  容珩看著她,總覺得她今夜渾身帶刺,尖銳異常,「我又如何,在酒樓的一夜,不也遭過你的暗算,也讓你得了逞。」

  誰暗算他!

  鳴棲氣不打一出來,她原本還以為他今日的反常,如此輕易答應東魏是有什麼隱情,她認真地問:「你是真的打算娶東魏王女?」

  容珩退開了半步,沉默了片刻,「現在好像,已成定局。」

  不是,他來真的?

  「你真的跟她...」

  目垂了?

  容珩眼底的浪潮逐漸深沉不散,抿住了唇,沒有回答。

  不否認就是承認!

  鳴棲心口堵住,「那殿下還來找我做什麼?」

  她蹙起眉,抓住了他的手腕,生平第一次,卸了半分靈氣,逼迫容珩放開。

  激得容珩神情凝重,有些詫異地看著她,指尖猶在感知,刺痛他皮膚的是什麼,他還未想明白。

  鳴棲身姿靈巧,從他身下瞬間撤開,輕輕點地。

  只是片刻,便已經離他甚遠。

  避人千里之外,「你別碰我。」

  屋中的氣息猛地冷了下來。

  容珩手中空了,他啞然,「嫌我髒?」

  他冷笑,「那你跟我又算什麼?」

  她也未曾婚嫁,她也跟他有過糾纏。

  還不止一次。

  或許是他的視線過於直白,或許是他的情緒似弓弦緊繃,鳴棲稍有一瞬間的遲疑。

  「太子殿下,是我先求你的不假,但我說過那晚以後就當互不相識,也是你不肯罷休,我一個普通人,難道還能逃得過太子你的控制不成。」

  她倒是慣會顛倒是非。

  容珩:「鳴棲,你弄清楚,最先接近我、試圖從我身上得利的人是你。」

  「要劃清界限的人是你,我給過你機會離開,溫泉池主動投懷的人還是你。」

  「你的態度若即若離」

  想利用就利用,想扔開就扔開。

  男人的語調冷嗤:「將我玩弄於鼓掌,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容珩這等溫潤如水的長相,無論何時看都自帶三分柔和,但現在卻染上了幾分春寒料峭,充斥危險。

  他倒先委屈上了?

  鳴棲說得有理有據,並沒有被容珩牽制,「從前你我之間沒有其他人。」

  「但現在,你要迎娶側妃,我不想也不願意再繼續。」

  他是太子,未來成婚後的女人只多不少。

  貪圖和她這等偷情的刺激

  她是刻意引誘,又欲擒故縱,她什麼好人,他難道就是?

  彼此彼此罷了。

  「哦,我可以理解成,太子殿下,你是跟王女有了肌膚之親不假,但只是一時的衝動。」

  「你貪圖我,跟王女成婚,又捨不得我。」

  「我以往怎麼不知道太子殿下,你是這麼縱情的人?」

  容珩清潤的眼睛,逐漸平添幾分荒唐

  」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

  鳴棲移開了目光,算是默認。

  回應她的便是無窮盡的沉默。

  他已然離開。

  鳴棲的心臟忽而抽了一下,在容珩身邊周旋不已。

  這個度難以拿捏,若裝得毫不在乎,容珩必然起疑,若裝得過於生氣,她和他的關係,她還沒有資格這麼做。

  她耍這個小性子,合情合理。

  但就是,有種莫名的不爽。

  鳴棲仔細想了想。

  她這一世的目的,在於報止陽救命的恩情。

  偏生容珩是止陽這一世劫數上的一道坎,她不過是刻意接近,奪得他信任,妄圖從他身上得到對她和止陽有利的消息。

  只是,接觸的過程中,有了那三次的意外,她沒放在心上,畢竟她也得到了諸多歡愉。

  當他是須臾時光里,一個意外產生的消遣。

  他是個凡人,不過幾十年,就會壽終正寢。

  她從前勸大黃的話,似乎在這一刻,全部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神,有著萬年之上無窮的壽數,為何要因他這個人而焦躁不安。

  但偏生,她的所有物

  都不喜歡讓別人觸碰。

  鳴棲還沒反應過來

  她所謂的占有欲

  吵了這麼一架。

  容珩有七八日都沒有再出現。

  第二日

  五公主才從侍從那打聽到夜裡行宮的八卦,兩個人見有這麼大的瓜吃,真是恨自己午後為何沒有一起跟進王宮去。

  白白錯過了這麼一場大戲。

  一大早,鳴棲就被兩位公主莫名挾持,左邊右邊各一個少女,她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麼感覺自從那一晚百鬼夜行以後,一直看她不順眼的四公主好像也跟著五公主時不時出現在她身邊,態度也不似從前那般針鋒相對。

  鳴棲勾著眼睛,這才像是這個年紀的少女,好奇心重又青春活力。

  四公主不情不願地貼著她,聞言挑了挑眉,「誰知道太子竟然色膽包天,敢對東魏的王女下手。」

  鳴棲百無聊賴:「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太子啊。」

  四公主見她跟個炮仗似的,逐漸驕縱起來,哼了聲,「太子要娶側妃,你幹嘛拉著臉,這麼不高興。」

  鳴棲被四公主一句話問得怔住,是啊

  她不過是為了幫止陽奪嫡,才借永通伯府的陷害接近太子。

  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他產生交集。

  為何她會這麼不悅。

  鳴棲一股腦爬起來,「擺明了東魏是賴上了太子,這一回明顯太子殿下被算計。」

  四公主愣了愣,「什麼?」

  五公主連連點頭,她一張稚嫩的臉在燭火下竟有些說不出的理智。

  「四姐姐你想啊,東魏世子死了,東魏後繼無人,自然得另求出路,要是東魏出了一位大周的皇后,生下了帶有東魏血統的儲君,東魏的地位便更加穩固。」

  鳴棲扭過頭來看她,有些訝異,沒想到五公主能想到這些。

  對比起來,四公主顯然被五皇子保護得太好,心思更直白。

  五公主說了一句公道話,「四姐姐,你可千萬別說風涼話,我們雖平日裡有些齟齬,但在異國,自然得同仇敵愾。」

  四公主「啊」了一聲,當然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根本沒想過這些,「那現在怎麼辦嘛,太子自己都答應了,難道還真的打算把李文秀從東魏帶回大周?」

  她一張小臉扭曲,嫌棄道:「我看不上她。」

  鳴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看得上誰?」

  就沒有看到過四公主看得過任何人。

  她四公主看不順眼,東魏世子也看不順眼,王女還是看不順眼。

  誰能有四公主更排外。

  四公主嘖了聲,下意識想反駁,但話到口邊,又想不出來。

  聽行宮裡的人嚼舌根,這幾日容珩十有八九都是陪著王女。

  侍女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熱烈地討論著:「看來,太子殿下真的會帶王女回大周,迎她做側妃呀。」

  隔了幾日

  王女約鳴棲外出,說是想帶他們去遊覽東魏的風光。

  其實東魏這么小的海濱之城,也沒什麼好逛的。

  但王女相約,四公主五公主八卦之心起了,鳴棲也只好被她們兩人拽上。

  登船沿著海域看了又看,望著一塵不變的海域,終於兩位公主遊玩的心思徹底暗淡了下去。

  鳴棲靠著欄杆,掰了一半手中的饃,隨手扔上天。

  引得無數的海鳥振翅懸停來爭食。

  王女悄然而至,在鳴棲的身旁小聲說:「郡主。」

  鳴棲側目,點頭示意。

  王女見她不說話,便主動提及:「太子殿下,這幾日對我極好。」

  鳴棲掰饃的動作一頓,雙臂垂在欄杆上,眼底劃了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