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危險的是聖上

  「陳年往事了,別總抓著不放。」

  褚繁雙眼含笑。

  對她這等控訴早已經習以為常。

  褚繁是鳴棲的兄長,只不過身世十分離奇。

  他早在萬年之前就已經出生,只是當時他們的母親和父親鬧得你死我活,導致身體有異,褚繁一出生就是個無魂無魄的空殼,沉睡了萬年。

  直到他們父母將六界打服氣以後,才重新得了她。

  在她還未出生前,就分了一半的元神給褚繁,才能將他救活喚醒。

  誰知是不是命運戲弄,褚繁也只有一半的元神,倒也不妨礙他打遍十二天無敵手。

  反倒是鳴棲,修行不得,法力羸弱。

  否則,作為創世神和前天帝的女兒。

  她怎麼會在反生海上被成桓那個小仙偷襲,闖下大禍。

  說起來就來氣。

  褚繁還不知道鳴棲,一生氣就把這件事拉出來說,他把恩怨分得很清楚,「我是分了你半枚元神,但沒有分你的腦子,你別每次都怪在我身上,多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呵!」

  鳴棲更生氣了,扭過頭去,哼了聲。

  褚繁笑夠了,神色變得鄭重,他微微看來,警示:「司命早就警告過你,來到人間,切勿捲入凡人命數。」

  鳴棲一頓。

  」你一到人間,當著凡人的面,從冥界喚來了靈,嚇得冥司連夜寫了十幾頁紙的公文遞上十二天。」

  」我用的是人間玄門之術。」她強調。

  褚繁漂亮的眼睛眯起,」要不說你鑽空子,若非你用的是玄術,早就被雷劈了。」

  」看來噬魂蝶的天雷警告,還沒讓你把天譴當回事,你可不是回回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那是我聰明!」鳴棲扭頭。

  「這不是在誇你呢吧。」褚繁笑嘻嘻。

  這是夸嗎,這是嘲諷!

  他正色:」那隻犬妖的命就是如此,護城河外發狂之時,你就不該分靈氣渡給他,才會導致後續,他纏上了你。」

  」他死在皇城裡,這是他的命數,你救他幾乎妄動神力,下一次就不是濁氣入體攪亂氣海這麼簡單。」

  鳴棲何嘗不明白,只是大黃的死,她到底有些難過,疑惑:「那隻犬妖可有…」

  留下半點魂魄。

  褚繁的眼睫暗了下來,他搖頭:「凡間玄門中的法術,與我們十二天仙神兩界不同,他是當場魂飛魄散,即便你起招魂陣,也不一定召回全部,更別說過去這麼久了。」

  「犬妖,為妖族,如今在人間出事,妖君也不管?」

  褚繁覺得她想的很美好,「人間事人間畢,不然也不會容許玄門修仙者的存在。」

  鳴棲就知道果然如此。

  鳴棲氣的梗住,沒什麼好脾氣,「褚繁,你對我毫無作用,出現在我面前,就是為了看我笑話?」

  褚繁卻是一笑,他克己復禮,難得這般看熱鬧的模樣,當然自己妹妹的熱鬧他是很樂意看。

  「我出現是替父親和母親來看看你活沒活著,如今知道六界之中,即便是人間,也不是個多太平的地方。」

  「母親沒讓你抓我回去?」

  鳴棲還不知道他?

  她但凡出點什麼岔子,他恨不得敲鑼打鼓,宣揚得天下皆知。

  「沒有」

  褚繁清了清嗓子:「母親原話,那死丫頭願意在人間折騰隨你折騰,是有一點,但凡出了點事,可千萬別說你是她的女兒,連累她的名聲,你可以說你是父君的女兒。」

  鳴棲:」...」

  「你這點小打小鬧,母親和父親怎麼可能看得上。」

  褚繁盯著鳴棲垂下去的腦袋,在她頭頂擼了一把,」其實,止陽下凡歷劫,是他命中注定一劫,也並非全是你的原因,他命數如何,自有定數,你又何必非得報恩下凡。」

  」我知道。」

  鳴棲揮開他的手,水亮的眸光里閃過了一絲凌厲。

  她猜得到,水神和四季神對止陽為她頂罪而被判罰毫無怨言。

  就知道,止陽下凡歷劫很有可能是他歷劫之機已致,並非都是反生海的是其劫數的導火索。

  只是鳴棲正好撞上了這件事罷了。

  她蔫了吧唧地抬了抬頭,「反生海上我欠他一條命,我幫他一把,渡過這次劫難,理所應當。」

  褚繁看著她,知道她認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勾了勾嘴角,依舊是一派看笑話的模樣:「不過這一次,有人存心做局,你好像很難抽身。」

  「…..」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長著一張嘴就是用來討人厭的是不是!

  鳴棲插著手,無所謂地靠著牆面,」其實也不難,你把司命的魂冊給我,真兇是誰,不就真相大白?」

  褚繁」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做夢」

  」你這是妄圖作弊。」

  他看鳴棲始終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

  鳴棲破罐子破摔,」我都要快被處死了,作點弊怎麼了?」

  不過,褚繁好歹也是個神,是個比她聰明腦袋靈光的神。

  不利用白不利用。

  鳴棲又耷拉下去,不過她扭頭,拿出那半枚珠子,「穹珠,你見過沒有?」

  褚繁插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頓時染上了笑意,「你問我這是屬於提前泄題,不太道德吧。」

  鳴棲甩了臉色,認真地問:「到底見沒見過?」

  褚繁瞳孔玄光一顫,頓時皺起眉頭。

  鳴棲等著他回答。

  褚繁看著鳴棲的臉,猶豫片刻,還是搖頭:「沒有。」

  「褚繁,你還是回十二天吧。」

  鳴棲失望,趕緊讓褚繁走,」趁我現在還不想揍你!」

  「慣會過河拆橋,你往後還是等中午出門,我怕你早晚遭雷劈。」

  褚繁罵罵咧咧地數落她,消失之前,目光在那顆珠子上似有似無地停頓了一瞬。

  遮掩牢房的氣浪終於消失,鳴棲無端端嗤笑了一聲。

  褚繁,還騙得過她?

  還不是被她兩句話問出端倪。

  她摸著這半顆珠子,從褚繁的表情來看。

  這個東西果然有蹊蹺。

  翌日,來送餐的宮人是張陌生的面孔,鳴棲悄無聲地看了她一眼。

  宮人她將食盒送了進來,趁人不備,隨後附耳道:

  「郡主,主君說,他已經想到了辦法勸說聖上,只是他目前不便親自動手,還請郡主耐心等待。」

  」知道了,你同他說,小心行事。」

  宮人收起食盒:」是」

  鳴棲點了點頭,還算止陽有點良心。

  坐以待斃?

  那不是鳴棲的性格。

  她在等,等一個機會。

  終於在第三日的下午,她等來了聖上。

  禁軍魚貫而入,將死牢圍得如鐵桶一般。

  小太監挪來了一張烏木描金的椅子,扶手處的龍紋栩栩如生。

  死牢的侍從低垂著頭,更是收攏眼睛,各個不敢亂瞟。

  頎長威嚴的身影,赫然拾起衣袍坐下,他的五官隱藏在暗處,借著黃昏的燭光,勾勒出神秘莫測的威壓。

  看的人心頭一震。

  」你是料定了朕會來?」

  昏沉、潮濕的牢籠,一道欄杆,將兩人隔絕。

  鳴棲走到聖上面前,」臣女不敢。」

  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鎮北王府的求情信已經遞上了朕的桌案,信中自請罪責,說管教不嚴,朕一時半會,倒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東魏世子之死必須有人要承擔這個責任,甩給她這個鎮北王府郡主似乎很合理。

  鳴棲算了算時間,鎮北王果然得到了消息,上了道書給她呈請。

  她在心裡給鎮北王道歉。

  把鎮北王親妹妹凍在鎮北王府地牢,取代她的身份她深感抱歉。

  她一定盡力不給鎮北王找麻煩。

  但她要自辯,就需要借鎮北王的東風。

  聖上見她,也不著急問,「哭了幾天,喊冤叫屈,可想好措辭了?」

  鳴棲老實回答:「還沒。」

  「聖上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鳴棲賠了笑臉。

  「朕怎麼知道是不是你。」聖上被她一張笑比哭還難看的臉逗笑:「要證據。」

  說罷臉色就有些凝住,眼中是忍不住的失望。

  他原以為鎮北王府的人,還能有什麼能耐,原來...中看不中用。

  只是這個念頭一起卻聽到少女的聲音響起。

  「不過。」

  鳴棲忽然抬起頭,亮起了亮晶晶的眼睛,笑得狡猾:「東魏世子是死於人禍,並非妖孽所殺。」

  聖上忽然眯起了眼睛,」朕倒忘記了,你是個會些玄術的人,是問了什麼亡魂?」

  她是想過去冥司要魂,但褚繁剛警告她,要以人間手段解決此事。

  她才踩了紅線。

  」妖殺人,必然會留下痕跡,我匆匆看過幾眼,東魏世子身上不染妖氣,且那張皮上,切口如同利齒,雖然已經極力想偽造是犬妖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