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活死人

  」什麼變化都沒有啊。」

  眾人暗暗覺得:「寶清郡主這是在胡鬧吧。」

  「我看先前還盛傳什麼問靈,都是撞了大運吧!」

  「寶清郡主,你鬧夠了吧!」

  說罷,五皇子趁人不備,扭身去奪魏昭儀!

  可眼前忽而有什麼東西閃過,一道赤黃色的身影,從他面前越了過去。

  輕輕一帶,將五皇子懷中的魏昭儀卷了走!

  「嘿嘿,這也不難嘛!」

  「你是個什麼東西」五皇子猝然跌在地上,狼狽不堪,這才意識到,鳴棲身邊的小太監,不是普通人!

  他是個會法術的人!

  「爺爺是你祖宗。」大黃拽著魏昭儀,捧腹大笑。

  他湊近魏昭儀的身體,嗅了又嗅,臭得他皺著眉頭,大叫:「咦,一股死人的屍臭味,虧得你一直保養著。」

  「你胡說八道!」

  五皇子怒火攻心,他不明白,只要跟寶清郡主沾上邊,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正殿一片喧譁。

  「我母妃到底是聖上的昭儀!」

  他咬牙,「我母親還活著,寶清郡主,你不過是鎮北王的妹妹,並非我大周皇室,如今你夜闖橙樺殿,對我母妃不敬,真當我大周是你的北漠邊境嗎!」

  「怎容得你們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衊!」

  偌大的庭院,大黃拉著魏昭儀,」你們好好看看她的模樣,鬧得這麼厲害,她竟然一點也沒有反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眾人一愣,是啊!

  魏昭儀怎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大家面前。

  什麼話也不說,什麼反應都沒有。

  就好像跟個人偶似的。

  鳴棲眯起眼睛,陷入了深思。

  還不是那個只知道身上二兩肉的東魏世子。

  她下意識以為與東魏世子的陰鬼煞一致,但細細看來好像哪裡出了錯。

  她沒有看仔細。

  大黃懷中的魏昭儀身體竟然在顫抖,她猛地擰起眉。

  有什麼東西在魏昭儀體內?!

  「不是陰鬼煞!」鳴棲齟齬。

  五皇子似乎是他們之中最鎮定的人,他清冷的眉目鬆懈,一聲冷笑,」太子也要跟著寶清郡主胡鬧?

  五皇子氣笑了,」就不怕我告訴聖上,聖上治太子殿下獨斷荒唐之罪!」

  容珩不以為意,」五弟既然都如此說我了,我若不把獨斷荒唐的罪證做足了,五弟去告我反倒欠缺證據。」

  「你什麼意思?」容闕心頭跳起。

  」搜宮。」

  容珩一抬手,心腹猛地躍入殿內。

  」不!」五皇子一驚,」太子,你怎麼敢!」

  「即便昭儀娘娘無事,到底出了人命,宮女的性命也是命,不可就此草草結案,枉顧性命。」

  徐統領腦門一冷,他剛才願意離開,是不樂意為了幾條性命得罪皇子。

  但現在,太子殿下擺明是要追究到底。

  「搜!」

  容珩漫不經心,眉眼均是不容拒絕。

  就好像故意在為誰拖延時間。

  鳴棲忽而投來了目光。

  不多時,容珩的人將屍體驗完,起身回稟。

  「啟稟太子殿下,屍體之上,並非是刀傷,而是...」心腹皺了皺眉,「是被人生生咬斷的脖頸靜脈,導致失血而亡。」

  「什麼!」

  眾人身上起了一陣惡寒。

  被人啃斷,那得是多大的力氣。

  要說泄憤,也不是這種方式。

  一雙雙眼睛在眾人臉上瞄來瞄去,不約而同地想要了鬼怪野獸。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實說!」容珩草草看了幾眼那些宮人。

  「殿下...我們...」

  宮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當第一個出頭鳥。

  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在五皇子手中。

  「殿下」

  不多時,心腹端著許多東西呈了上來。

  托盤裡,滾落了一隻漆黑的藥鍋。

  烏黑苦澀的藥汁中,竟咕嘟翻湧出極其濃厚的腥氣,一打開,便令人覺得渾身腥臭無比,似腐爛了幾日的屍體般作嘔。

  而一旁空著的碗中,竟然是人乾涸的鮮血!

  另一旁,匣中是一顆顆飽滿無瑕的珍珠,不對不是珍珠,那是——

  穹珠。

  容珩低眉一看,心中已經瞭然,「昭儀娘娘所用的藥,是你的血混合穹珠粉末,你用自己的血養著魏昭儀?」

  五皇子仍在辯駁,冷哼一聲,「我母妃得病後便一直服藥,需要穹珠入藥,這也是太醫院開的方子,太子殿下,盡可以去問。」

  容珩嗤笑,一手拉開五皇子的衣袖,露出他手上縱橫交錯的傷口。

  「以血養護也是?」

  五皇子咽下怒氣,「以血為引,我母妃大病一場,是為其補氣,難道人子的孝心,在太子殿下心中一文不值嗎?」

  「僅用這個作為藉口就說我母妃怪異,何其荒謬!」

  鳴棲盯著魏昭儀蒼白的臉,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恍然明白過來。

  這個方式太過陰毒,鳴棲一時間竟然沒有看出來。

  「五殿下。」

  濃雲蔽月,風吹起了鳴棲的髮絲,「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這個方法。」

  「但我可以告訴你,這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

  「你懂什麼!」五皇子咬牙,雙目泛出赤紅的顏色:「這是我的母妃,身為人子,此藥一向能平復她的病情。」

  鳴棲眼底露出一抹無奈,直指:「你用血養的不是昭儀,是蟲,是噬魂靈蟲。」

  什麼蟲?

  眾人驚愕。

  五皇子一頓,震驚的臉上,赫然閃出了一瞬間的空白。

  他沒有聽懂。

  鳴棲就知道他被人騙了,「魏昭儀瀕死,給你續命藥的人不是在為她續魂,而是將噬魂靈蟲植入了她的身體,蟲卵入體,會混著血肉鑽入人的五臟六腑,靠著血肉孵化。」

  在場所有人聽得毛骨悚然。

  夏日,竟然硬生生地生出一身的冷汗。

  「無數的蟲遊走在血脈之間,代替鮮血流動,使得宿主心臟暫時跳動,看起來如同鮮活的人一般,實則,身體早已經被密密麻麻靈蟲吞噬乾淨,只剩下一層皮囊。」

  大黃驚悚地看著懷中的魏昭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似乎感覺到魏昭儀的皮膚如同紙張似的薄,透明一般的肌膚之下,有什麼在跳動。

  竟然是蟲。

  「咦!」他只覺得頭皮發麻,趕忙將人鬆開。

  容珩眼睫垂下,映出淡淡的剪影,整個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鳴棲。

  女官實在不忍心,上前哭著扶住了呆若木雞的魏昭儀,心疼地止不住落淚,她跟了魏昭儀這麼多年。

  「娘娘。」

  幾乎半輩子的時光,她怎麼忍心看著魏昭儀落得這樣的結局。

  五皇子驚駭:「你說什麼,這不可能!」

  鳴棲不留情地戳破五皇子的夢,「你早就意識到,魏昭儀醒來以後,不會說話,不會思考,只是一具活著的軀體罷了。」

  五皇子渾身猛地一抖。

  是,他是察覺到了。

  那又如何?

  他垂下眼睛,雙拳緊握,「只要用我的血養一個月,母妃就會逐漸恢復!」

  「不可能」鳴棲靜靜地看著他,不流露半分情緒,「一個月,剛好是噬血靈蟲破殼的期限,你用你的血養活的不是魏昭儀,而是滋養了魏昭儀的身軀,養活無數的靈蟲。」

  魏昭儀的貼身女官,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把拉住五皇子的衣擺。

  聲淚俱下,「五殿下,娘娘一個月前已經歿了,這麼多年,您借著續命之法,始終用自己骨血養著娘娘。」

  「可娘娘終究已經離開了,老奴跟在娘娘身邊這麼多年,老奴看得出來,她不是娘娘。」

  女官早已經哭得雙目赤紅,她卑微地拉著五皇子的衣襟,幾乎是祈求:「她甚至不會說話,不會回應,只是一個活著的木偶,這樣的娘娘就算是娘娘自己也不願意看到啊!」

  「殿下,如果娘娘還活著,她怎麼會願意,用你的血來換她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呢!」

  五皇子猛地推開女官,一張臉變得偏執猙獰。

  「不可能,我一定能救下母妃!」

  眾人聽得毛骨悚然,難道魏昭儀真的已經死了?

  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個活死人?

  五皇子蒼涼地後退了一步,他止不住地搖頭,他不能相信鳴棲所說的一切。

  「他不會騙我,他明明說過,我母妃可以救活。」

  容珩抓住了他話語的漏洞,「他是誰?」

  正殿一夕之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氣,變得陰冷昏暗。

  眾人望著始終呆滯的魏昭儀,又看著沉默寡言卻失望無助的五皇子,心中不免傳來了一陣唏噓。

  一直以為魏昭儀的病好了,是奇蹟。

  卻沒有想到只是絕望前的掩飾。

  原來魏昭儀早已經薨逝,只是五皇子用密法吊著,不願意相信現實而已。

  空氣中,似乎所有的氣息都凝固起來。

  如同暴雨前的片刻寧靜,在每個人心中頓生出一種的不好的錯覺。

  「不好!」

  大黃耳尖,聽到魏昭儀的身體之中似乎傳來了什麼破開皮肉的聲音!

  「要死啊,蟲卵破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