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
沒有其他人,只有魏昭儀獨自躺在床榻之上。
鳴棲一愣,看來五皇子為了讓她來,已經提前將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此刻殿內只有他們三人。
輕紗吹起,雪白的帷幔雖風擺動。
如同一道道紛飛的靈幡!
床榻上的人面色僵白,早已經不像是將死之人,而像是個死人..
鳴棲走到窗前,長指探上了魏昭儀的手腕。
剛觸碰到竟然是已經是冰冷的觸覺,她一愣,看了眼五皇子,五皇子仍是一雙眼睛都在魏昭儀的身上。
魏昭儀這是已經死了?
鳴棲分了半抹靈力滑入其體內,嘗試探索魏昭儀的魂,可是沒有
魂魄早已經消散。
少說死了也就一個時辰。
「如何?」
五皇子見鳴棲臉色不好,本就灰白的臉色頓時一沉。
眼下,魏昭儀的魂魄已散,這樣即便是神明也難逆天而行。
鳴棲搖了搖頭,「為時已晚。」
這麼看來,遲遲未有人通報死訊,只是五皇子不肯承認魏昭儀已死的現實。
「不可能,我母妃的身體仍有溫熱,怎麼就為時已晚!」
鳴棲將魏昭儀的手放回錦被之中,只聽得背後「咚」地一聲,她猛然回頭。
五皇子拾袍赫然跪下。
他鄭重一拜,「郡主,我求求你,救救我的母妃!」
他面色蒼白,雙眸蘊含點點奢求:「只要你能救她,之前對你所做種種,我會親自向聖上說明,自請懲罰!」
「任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五皇子已經慌不擇路,他竟不惜跪下,以祈求鳴棲能施以援手。
只要她能救,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鳴棲自從認識五皇子以後,他向來都是冷漠、自傲、高貴、從容的,從來沒有像現在一般失態。
他曾經那麼的驕傲,現在卻如今願意衝著鳴棲彎下他高傲的頭顱,可見已經窮途末路。
鳴棲拒絕了
她不會,也不能插手人間生死。
鳴棲知道五皇子身為人子,不願意放棄是人之常情。
鳴棲神色很淡,看著魏昭儀的臉,「昭儀娘娘面目青灰,已經是死相,看面相她壽數已盡,若她只是病篤,我可以幫忙,但她命格已斷,氣息全無。」
「生死有命,五殿下,請你節哀。」
什麼!
五皇子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鳴棲徑直走出了內殿,容珩在屋外等著,她沒有說話,但沉默足以說明一切。
心腹上前問話:」殿下,可要告訴貴嬪娘娘。」
容珩看著屋內呆若木偶的五皇子,淡聲道:」昭儀已逝,待容闕接受現實後再行通傳,也不急於一時。」
正殿外的地上,容時仍然跪在地上,他看著他們走入內殿,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抬眼正好對上了鳴棲的視線,他的心猛地一沉!
屋內,五皇子握緊了雙手。
他將骨節捏得咯咯作響,直到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皮肉,他才有了一些痛意。
眼角滲出了淚意,他不甘地抬手擦去。
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幽冷。
」寶清郡主,我已經這般低聲下氣地請求你!」
」為什麼你不願意施以援手!」
」一條人命,在你眼裡竟然這麼輕賤嗎?」
」你怎麼能如此!」
忽地,燭火被吹散。
屋內猛地陷入了幽暗,鬼魅般的寒意,竄上了他的心頭。
耳畔傳來了聲音。
虛無縹緲而又惑人心智。
五皇子頓時睜大了眼,去尋那不知何處而來的聲音,希望如同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燒!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一夜,喪鐘並未敲響。
更恐怖的是
第二日,魏昭儀竟然清醒了過來!
「醒了?」
「你確定?」
鳴棲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蜷縮在桌案一側,維持著一個動作小憩,她驚起,默默看著前來報信的小太監。
陽光爬進了屋內。
小太監一臉喜色,回著容珩的問話,「是啊,太子殿下,沒想到咱們娘娘吉人自有天象,昨夜那般病篤,今兒個竟睜開了眼睛,真是大大的喜事。」
容珩的桃花眼中不自覺捲起了波瀾,他望了眼鳴棲,沒有漏過她眼角的驚訝。
似乎在說,你不是確認了魏昭儀已薨逝?
是啊!
鳴棲凌亂。
眼看著外頭逐漸熱鬧起來,太監宮女已經在各處偏殿宣揚魏昭儀甦醒的好消息。
等了一夜的眾人,乍醒的時候還以為人薨逝,正打算哭兩聲。
而後才後知後覺,人是活了?
陽光較之昨日更加陰霾,如同迷霧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正殿之內
只見昨日還病得油盡燈枯,氣若遊絲的魏昭儀,竟已經靠著床榻坐了起來。
一身素色寢衣,臉色是說不出的凝白,只是剛清醒,人也沒什麼力氣,胸腔淺淺起伏著,一呼一吸之間吐納氣息。
鳴棲隨著容珩一踏入殿內,如同當頭棒喝,震驚地看著活生生的魏昭儀!
她昨天晚上已經確認,她已經死了。
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人
是什麼?
太醫跪地在為昭儀把脈,五皇子獨自一人守候在昭儀面前,與昨夜的淒涼落寞截然不同,望著昭儀的雙目溫情。
「怎麼回事?」
陳貴嬪穿過重重紗帳,她昨夜一直守在殿內,夜半五皇子勸了許久,她才去休息,沒想到一醒來竟得了這樣的好消息。
太醫放下昭儀的手,臉色猶在遲疑,「啟稟貴嬪娘娘,昭儀娘娘的脈象平緩,不似昨夜般遊絲虛弱,如此看來,娘娘已無性命之憂。」
只是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看起來大限將至的人,是如何在病危之際一夜轉危為安的。
難道自己的醫術真的有那麼好嗎?
匆匆趕來的眾人聞聲也是一臉震驚。
「真是蒼天保佑。」貴嬪聲音溫柔,走至床榻邊詢問,「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如今還有哪裡不適?」
昭儀緩緩地眨動眼睛,像是沒能聽到貴嬪說話一般,琥珀色的眼珠滾了一滾,一寸一寸地看向了貴嬪,似乎瞳孔里不見焦點。
唇動了半分,卻始終沒能說出話來。
陳貴嬪望著魏昭儀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的模樣,不禁有了一絲疑惑,「妹妹?」
五皇子及時上前攔下了貴嬪的靠近,貼心掖住被子,才道:「貴嬪娘娘容稟,母妃剛醒來,身體還虛弱,此時不宜說話,待母妃好些了,再請娘娘前來相聚。」
如此陳貴嬪也就不便多問,她一笑,「說的也是,昨夜這般兇險,理應多多休息才是,快去差人稟告聖上這個好消息。」
她望著醫女們,「你們好生照顧昭儀,不許有半分鬆懈,不然唯你們是問!」
「是」
眾人提心弔膽了一夜的情緒總算因昭儀的清醒鬆懈下來,隨著陳貴嬪的離開一同退去。
殿內逐漸安靜。
鳴棲剛剛一直在觀察魏昭儀,她的動作比尋常人僵硬許多。
看得出來不像正常的活人。
只是一個魂魄散盡的軀體,是如何能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的?
她喚出了一道咒印,雙目蒙上銀白的光暈。
鳴棲清楚地看到,魏昭儀的體內,有什麼東西如遊絲般,爬滿了身軀,在她的經脈中竄行,驅動她的血液和動作。
什麼東西?!
正欲上前一探究竟。
不料,五皇子冷硬地攔住抓住了她的手臂,駭人的力道讓人一怔。
「站住!」
他面色陰沉,那雙清冷的眼眸之中,如同幽泉般霜寒,「你要做什麼?」
鳴棲驟然被打斷,抬起眼睛,「我只是想看看昭儀娘娘的情況。」
容闕冷冷道:「你也看到了我母妃安好,她怎麼樣與你無關。」
手臂越捏越緊,鳴棲不得不收回魏昭儀身上的視線,「五殿下,我沒有惡意,畢竟昨夜娘娘的情況你也清楚,她如今清醒過來,不知五殿下是做了什麼?」
容闕凌起雙眸,言語犀利,「我母妃本就無性命之憂,我只知道母妃明明還有救,你卻袖手旁觀,若非我不放棄,母妃已經因你一句話再無生還希望。」
鳴棲的確說過,她已經死了。
容闕冷嗤:「你也就會些三流功夫,隨便耍些手段,還真讓百姓信你能通鬼神,實則也不過是個笑。」
」你不配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