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與我劃清界限

  酒宴後,聖上帶著眾人前去雲清池賞景。

  一路上,東魏世子想盡辦法黏著鳴棲,嘰嘰喳喳地說話,「郡主平日裡都喜歡吃什麼,都喜歡去哪裡遊玩,都用什麼香,如此清幽。」

  「我初來乍到也不熟悉上京城,郡主不知可否賞臉與我同游?」

  見鳴棲脖子的肌膚白皙,他特意湊近了些,「郡主,是否你們北漠的女子都生得這般嬌美…這般細嫩…」

  鳴棲滿腦子都是該怎麼解除這個該死的婚約,總不能把這個東魏世子的命格直接寫死吧。

  不行,她非得遭天懲反噬不可!

  她耳邊燥意不停,對他的靠近心生反感,忍無可忍地對上東魏世子白得發光的臉,「你好吵!」

  「……」東魏世子愣住。

  眼看今天是沒什麼話可說,他只好作罷,露出笑來:「啊,不打緊,我們來日方長。」

  鳴棲轉身就走。

  東魏世子意味深長地盯著鳴棲的背影。

  長到這麼大以來,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頭回相親,美人還這麼不給面子,他咬了咬後槽牙,眸光之中儘是勢在必得。

  四公主撥開眾人,走到鳴棲身邊,忍不住陰陽怪氣地哼笑,「向來和親都是宗室貴女,讓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郡主和親,那是抬舉你的身份,不然憑你也配!」

  鳴棲心情不爽,嘴更不快樂,「聽四公主的意思,怎麼好像還有些酸,哦,是剛剛看穹珠看得眼睛都發直了,嫉妒我有那麼名貴的穹珠,羨慕地緊?」

  她是有些嫉妒鳴棲得到的冠上那顆碩大的穹珠。

  她深受皇恩,她還沒有那麼好的珠寶,憑什麼鳴棲能有。

  下跪的羞恥還在心頭,忍著不睦,「誰羨慕你!」

  鳴棲正愁沒人消氣,她撞上來算她倒霉,「其實也不要緊,不就是和親,聽說北漠的十四王阿玉邪年輕,不如四公主也好好表現,爭取下次和親機會,當阿玉邪的第十六個王妃,每到過節還能湊四桌麻將。」

  「你!」

  四公主被她一再嗆聲,臉色頓時黑了,「哼,東魏國小,地處沿海,風吹日曬,你嫁過去比不得這裡,終究是我容家說送人就送人的東西,只配過那種日子!」

  五公主在背後聽得尷尬,站出來調和氣氛,「其實,東魏沿海,貿易繁華,至少頓頓海鮮能吃飽!」

  七公主年紀小,見鳴棲的冠喜歡地緊,湊上來小心翼翼地問:「鳴棲姐姐,你那頂冠能否借我玩幾日呀,我就看看,絕不會弄壞。」

  鳴棲笑了笑,「可以,一會兒叫人給你送去。」

  「謝謝姐姐。」七公主高興不已。

  晚上還有場夜宴,眾人今日都歇在雲清台不回宮中。

  宴席結束後,鳴棲剛和五公主七公主玩鬧了一陣,踏著星光回她的瀟湘殿,憑著本能只覺得屋內一暗,她踏入內殿的動作一顫,霎時眸光警惕起來。

  只見燈火昏暗處,男人的身影頎長,他容色清潤溫柔,正在一筐筐頭面前仔細打量,掂起一枚鑲滿穹珠。

  似乎察覺到她,一哂,「就這些東西換個和親,東魏也算是占了便宜。」

  鳴棲看著眼前這個不應該出現的男人,依靠在門框,「這可是我的寢殿,太子殿下莫不是走錯門了。」

  「我好像記得,幾日前,和太子殿下說了日後就當互不相識。」

  「我答應了嗎?」

  燈火映照下,容珩的五官深邃,他笑起來當真驚心動魄,「現在是有求於我,看開些。」

  「誰有求於你?」鳴棲反駁。

  她剛說完,就意識到了容珩的意思。

  和親

  「你有辦法」鳴棲也不矯情,「可以讓聖上取消和親?」

  九月初五離現在不過三個月,她的確急需解決和親一事。

  想來想去,在朝中,止陽暫時不方便動手,與她有些交集的人只有容珩,他也確有能力周旋。

  只是,她剛拒絕過他…

  容珩放下穹珠髮簪,微抬眼睛,沒有隱瞞,「我可以告訴你,這一次東魏世子入朝,婚事不是其最重要的目的,此事可以談,也可以不談。」

  鳴棲抓住了他話中的深意,「這就是有機會?」

  「是有機會,只是——」

  容珩維持了一晚的嬉笑寬容,終於在這一刻完全終止。

  目光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潭,看不透,猜不透。

  他尋了殿內的桌案坐下,姿勢未變,渾身卻換了氣場,露出了難得的疏離與壓迫。

  「與我何干,你我不是劃清界限了?」

  「….」

  時間有片刻幾乎是靜止,安靜地讓人覺得可怕。

  鳴棲的表情僵在臉上。

  果然,他不高興那一日馬車上她的話。

  她說得那麼決絕,容珩身為太子,當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這般手握生死風雲的男人,怎麼可能忍得下這等不留情面的羞辱。

  她先招惹的他,他還對她感興趣。

  既然有興趣,那就不容她拒絕。

  鳴棲走了進來,她停在容珩面前直視他的眼睛,「殿下的意思,還要我做什麼?」

  長指拂開了系帶,她褪開外袍,靜靜道:「這樣嗎?」

  一燈如豆,靜靜飄搖。

  忽然,一道不容拒絕的力量,將鳴棲拉到了他的眼前,鳴棲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光。

  「寶清郡主」

  容珩皺起眉,深覺受到冒犯。

  他眼中並沒有很深的怒意,但他這般的人,喜怒早已經克制地讓人判斷不出,但鳴棲看得出現在他的不虞。

  「我不管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那雙桃花眼凝起,「只是你想清楚,既然是你先惹上的我,究竟是否要與我劃清界限。」

  這場交易,是鳴棲引起的,卻也不是她說結束就可以結束的。

  殿中很安靜,鳴棲聽得到自己的心臟在狂烈地跳動。

  這場劫數里,她似乎惹上了一個不應該惹的人。

  僵持之際。

  突然

  宮中大鬧了起來,騷亂不斷,驚了眾人一夜的安寧。

  「有刺客!」

  「七公主被刺客所傷,身受重傷!」

  因為鳴棲的瀟湘殿離雲清台花園最近,容珩與鳴棲最先趕到。

  後花園內一片寂靜,雲清台建在皇家林園的半山腰,山上林木眾多,入了夜霧氣瀰漫,朦朧地看不清楚。

  霧色里七公主身邊的侍從倒了一地,只見七公主倒在血泊之中,脊背上竟然傷口淋漓,似乎像鋒利的刀刃所傷,她一張小臉面色慘白,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沒想到竟有人比他們還先到。

  青年身披一身霧色,他手持長劍,頗為警覺地蹲在七公主身邊,發現了七公主不省人事,未曾猶豫,當即上前查看。

  長指探在其鼻下,臉上的凝重在查到有些氣息後稍許散去。

  「怎麼樣?」容珩一見青年的容貌,愣了愣。

  是六皇子容時。

  容時面露冷肅,看了眼四周,而後才回過頭,「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受到了驚嚇,失血昏了過去,還得讓太醫及時救治。」

  容珩命人去喚太醫。

  說時遲那時快,七公主的母妃董美人聞訊焦急而來,一見七公主的模樣,根本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上前狠狠將六皇子推開。

  她怒極張口就罵:「你對小七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