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時也不清楚,似乎很想想起原因,可一想到頭就疼痛難忍,閃過的片段,也讓人難以捉摸。
「疼!」
頭痛頓時發作,他捂著自己的腦袋,臉色逐漸發白。
袖玉見容時不舒服,急忙放下鍋鏟,半跪在地上,頗為擔憂,譴責的目光而來,「姑娘莫要在問了,圖格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鳴棲的手僵在了半空。
袖玉眼眸含水,幾乎快哭出聲,容時安慰她:「我沒事。」
如此,袖玉才安心,她忽然扭頭說道:
「圖格當時昏厥在沙漠的時候,懷裡的牛皮紙小心翼翼地包著一個東西,我當時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圖格很寶貝,即便渾身是傷也死死護住。」
她對它很寶貝,一直將東西藏在衣衫中,她尋了一會兒,拿了出來,將一個布包打開,平攤在沙漠中。
竟然是一株植株。
枝葉西昌如絲,竟渾身泛出詭異的紫色,而根莖漆黑,不著其他一色。
馬匪手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容珩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訝,猛然看向了容時。
「陀羅夕圖」
「什麼?」
鳴棲大感意外,復而看去,雖然這株植物已然枯萎,但容珩拿出的羊皮紙上描繪的植物,與它一模一樣。
「這麼說,容...圖格大當家你找到了哈爾朱說沙漠中的陀羅夕圖?」
容時不住凝眉,他沒有半點印象,「這竟然就是陀羅夕圖?」容珩判斷出當時容時的處境
「看來大當家在哈爾朱沙漠尋到了萬人所求的陀羅夕圖,這才是欒爺真正想抓你的目的,是要你帶他去尋原料。」
鳴棲聽著他們說話,眼前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將包裹陀羅夕圖的布翻過來。
眼眸頓時一怔。
布上有一個漆黑的燒焦的洞,隱隱能看出有符文的痕跡。
鳴棲愣住,她看向了容時。
出發之前,她曾經在容時身上放了一道護命的符文,看來是符文救了他一命!
該有多兇險,竟然連符文都燒爛了。
只有容時一個人逃了出來。
.
星光變換,鳴棲獨自坐在沙丘,夜色里赤紅的衣裙襯得她眉眼艷絕。
她嘆了一聲,對著後面一人說:「乾脆跟他實話實說,說他是周朝的六皇子,執行聖上的秘密任務,所以才會潛入自鳴山,闖進哈爾朱沙漠,尋找蓬萊散的陀羅夕圖。」
容珩也換了一身衣袍,他迎著星光,五官明晰,桃花眼圍著鳴棲打轉,「你很在意那個叫袖玉的女人?」
鳴棲被他一句話問得梗住,停止轉圈,扭頭看來,他怎麼岔開話題。
鳴棲語塞,「這是兩碼事。」
她盯著容珩,「你就不著急?」
「我為什麼著急,容時若是永遠失去記憶,於我而言是一件好事。」
容珩心情不錯,「我何必為我自己徒添煩惱。」
鳴棲就知道他在幸災樂禍,能兵不血刃地解決政敵,當然滿意。
「容時已經闖了一次沙漠,找到了蓬萊散原料陀羅夕圖。」
鳴棲提醒他,「李聶將軍等人也在哈爾朱沙漠裡,說不定就是在接應容時。」
「現在李聶將軍下落不明,容時失去記憶,陀羅夕圖找不到,欒爺不拔出,我就不信你不著急。」
容珩不聽,他散漫地將頭偏到一側。
「欒爺追殺容時,就說明容時已經接觸欒爺,並被發現了端倪,這麼說,我們的目標是一致,對於欒爺,他會來刺殺容時。」
「用容時當誘餌,總能得到欒爺的下落,哪裡需要我親自動手。」
「再者,容時有歐羅夕圖,證明他曾經找到過其生長地,現在知道容時手上有此物的獵頭不少,人人都想要他。」
他說的輕鬆,「抓到了容時,再對他重刑拷打,幾番凌虐之下,說不好他受到刺激,記憶就能甦醒,我再把他撈出來,趁他受傷之際,騙到陀羅夕圖的方位。」
容珩即便是換了衣衫,仍是一身的矜貴,雪松的氣息清幽。
扭頭看來,右眉輕輕挑動,唇角帶笑:
「到時候,他不小心『不藥而亡』,我非但能得到陀羅夕圖,還能兵不血刃借他人之手除掉一個對手,坐收漁翁之利,怎麼看,我都是得利者。」
倒是利用容時利用的徹徹底底,榨乾最後一點價值。
「卑鄙小人。」
鳴棲罵了一句。
怎麼之前沒發現,容珩這麼陰狠。
不對,她不早就意識到,容珩心思詭譎。
容珩哂笑:「啊!」
「怎麼在你面前把計劃說出來了」
他眉目清潤,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故意說:「忘了,你是他的細作。」
鳴棲:「......」
容珩的臉在星光之下,宛若雕刻般俊美,「當然,你也可以告訴他。」
「告訴他,他是大周的六皇子,可他如今的模樣,將他帶回大周,慢慢恢復記憶?」
鳴棲知道這麼做自然是最好,只是毫無記憶的容時回到大周。
面臨的是任務的失敗,聖上的斥責失望和冷淡。
他們好不容易掙得如今,絕不能如此!
容時自己,也不會甘心。
容珩看得出她的想法,拿捏地很準,「只有容時從哈爾朱沙漠中出來,不如,試著順其自然,也好喚醒他的記憶。」
鳴棲:「自也可以告訴他他來此行的目的,再入沙漠。」
容珩一笑,「他的記憶本就有損,若是在無端增添一些贅述,擾亂他原本的思緒,是否對他有益。」
「還是保持距離,刺激他恢復?」
容珩笑著看她。
鳴棲說不出話來。
他此刻記憶脆弱,不宜再塗添冗雜。
保持原狀對他而言是最佳的選擇。
很快,幾人動身前往哈爾朱沙漠。
他們所在的沙漠,僅僅只是哈爾朱前方的一小片開胃菜。
「哈爾朱沙漠,就在界碑之後。」
容時騎在駱駝上,看著眼前漫無邊際的黃沙,前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他,拽著他前行。
袖玉坐在他身後的駱駝,看著他的表情有些沉重。
偌大的沙漠,界碑孤零零豎在之中。
眾人看著沙漠,心中仍有些敬畏。
容珩抬起眼睛,「走吧。」
一走進去,鳴棲就感覺到漫天昏沉,方向不明,似乎有哪裡很是奇怪,但她又說不上來。
沙丘連綿起伏,陽光斜灑,將一切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卻也難以驅散那深入骨髓的冷清與空曠感,風時而舒緩,時而急促,將狂沙掀起,迷了人的眼睛。
按照他們在錯金城,城守高價得到的藏寶圖地圖,畫了蓬萊草的位置,他們行徑了一整日。
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裡是迷途之境。
根本無法辨明方向。
容時騎在駱駝上,他看著鳴棲與容珩,他似乎對他們有印象,尤其是鳴棲。
他想了想來到鳴棲身邊,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們。」
鳴棲喉嚨有一瞬間的梗住,「你記得我?」
只是,說完他便後悔了,笑著搖頭,「你看我說的,若是認識,你們怎麼會不同我說。」
眾人行徑了兩日,所見,皆是一模一樣的沙丘,一模一樣的黃沙。
只是容時眼前,總是閃過一些他看不懂的記憶。
偶爾頭痛發作地厲害,打斷了眾人的路線。
偶爾,馬匪手下都會說:「要不要試一試土辦法。」
休息之時,手下圍著容時試記憶。
容時被鬧了半天,什麼也沒想起來,只是大家放下包袱,倒也相處地很好。
講起了鬼故事。
哈爾朱沙漠裡的錯金王墓
鳴棲記得,與羅真在錯金城前,容珩提到過,錯金王姬的陵墓就在此處。
王姬是戰死疆場。
而後,不知是誰,將王姬葬在了沙漠之中,造了一座王陵。
手下嘀咕:「但是很奇怪,一百多年來,從未有人親眼見過錯金王姬的王陵!」
鳴棲撕扯乾糧,好奇道:「都說錯金王姬是這裡的守護女神,還不是這麼多人有去無回。」
眾人拿出水囊,沙漠乾燥,迫不及待地飲了一口。
袖玉破天荒地說話
「進沙漠的都是別有用心的人,不是惡霸就是地頭蛇,不是做著殺人越貨的生意,就是想要得到蓬萊散原料販毒的惡人,王姬怎麼會守護他們?」
她說話的時候,那雙小鹿般的眼睛瞪大,似乎在為誰氣悶。
也有道理。
白日裡沙漠曠野,看不出路線,反倒是夜裡,鳴棲識得星辰,可以帶路。
鳴棲見時辰還早,隨口問道:「你說錯金王姬一生傳奇,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故事?」
馬匪手下都是跟著容時的一群人質,由於沒什麼文化,也是從其他地方混過來的,所以一問三不知。
幾人舔著臉,抓了抓頭髮。
於是,目光便全都聚集在容珩的身上。
容珩笑起,明明是錯金的故事,卻由他一個外邦上京的人來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