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給朕查!」
聖上大怒,將四皇子、聖女下獄嚴查!
被押走的時候,四皇子猶在掙扎喊冤,「聖上,兒臣是被蒙蔽的啊!」
只是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聖女,在被人扣下之後,恍若失去了所有的靈魂,就如同一個木偶。
容珩盯著那個聖女,總覺得與剛才有些不同。
聖上將容時帶回了寢殿,太醫簇擁而上,幾番拔刀診治之下,累得氣喘吁吁。
」啟稟聖上,幸好萬幸短刀偏了一寸,若是此中心臟,六殿下性命堪憂啊!」
」眼下,已經拔出了短刀,只要好生靜養,應當便無事了。」
聖上憂心地望著容時,點了點頭,」你們用心照看六殿下。」
」是」
容珩在背後處置宮宴一事,聞聲遞來了一許眸光,心中毫無波瀾。
一場宮宴以聖女刺殺做了結局。
四皇子被打入了囚牢,宮宴上的人全都被扣下。
而聖女在一日夜裡忽然悄無聲息地沒了氣息,太醫也看不出半點端倪。
四皇子一日日地喊冤,只是流水般的證據被奉上來,皆能證明四皇子私下與聖女勾結,大肆開設道觀,試圖以聖女之名,引導百姓信奉!
更妄圖以神權凌駕一切。
這些樁樁件件都是四皇子親自所為,他自然百口莫辯,只是一個勁地將過錯推在禾瑛身上,」都是她勾引我,都是她引誘我。」
對此,容珩聽罷不屑一顧,」若是你有膽子悉數扛下,我還能稱你一聲是個人物,將一切推在一個女子身上,也只有你做的出來。」
四皇子愈發委屈,」真的是她慫恿我做的啊!」
只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
他們啟程回到上京,不過一個月,赤蓮聖女的道觀如約建成。
而赤蓮聖女又重現人世,聖上更親自賜名,以聖女之名再度面向諸位百姓。
於是,那些關心聖女,甚至不惜為聖女鳴冤叫屈的聲音,便逐漸平息下來。
宮宴上的刺殺,以及諸多舉報,未有一個字流露出去。
百姓並不了解真相,只知道聖上寬容,寬宥聖女,對聖上更加信服。
等一切塵埃落定,鳴棲這才反應過來。
她當時只是顧著禾瑛仙子,沒料到聖上的決算。
」聖上果然早有打算,將自己的人安排代替聖女,這樣一來,聖女就掌握在聖上的手中,不論是從神權還是皇權,都握在了聖上手中。」
她咬著指尖,心中似乎還有一個疑問:「宮宴之上的告發是誰動的手?」
鎮北王府之中
天高雲淡,
坐在對面正自己跟自己下棋下得泰然自若的男人,聞言落下了一枚白子。
棋盤上,廝殺正酣,黑白分明,相互不依不饒。
容珩顯然心裡更清楚其中的波瀾曲折,隨口道:「容時不是承認了?」
「當真是他嗎?」鳴棲氣笑了。
容珩眼睫眨動,纖長的睫毛煞是好看,「容時只不過是接手了這個案子,背後真正找到那名女子的是聖上。」
「什麼?」
鳴棲在人間第一次啞然。
居然是聖上?
」為何?」
「聖上為何要將這些消息故意讓容時知道,引導容時告發容旭?」
容珩笑了一笑,」容旭的所作所為,在宮宴之前,聖上便似有若無地傳到了我與容時的手中。」
只是容珩選擇了引而不發。
容時選擇了告發。
鳴棲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陣冷意,也許容時和她的對手,並不是爭奪儲位,還有聖上這一座高山壓著,著實讓人心驚。
容珩下完了最後一枚棋子,將自己走到了死局,棋局結局已定。
他有些不滿意,將棋子收起,好心提醒他們,「不論是你,還是容時,都遠離京中太久了,對咱們這位聖上少了那麼幾分敬畏。」
父要子死?
「先君臣,後父子」
容珩輕聲一笑,笑容背後確實未達心底的霜寒,「古來皇家皆是如此。」
「你我能發現的秘密,聖上怎麼會發現不了,聖上督查司遍布朝野上下,四皇子與聖女的私情,怎能瞞得過他。」
「四弟還是太過於單純,他以為自己能憑著赤蓮聖女越過皇權。」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清潤,如水一般撫慰人心,解疑釋惑:「聖上連五弟製造穹珠罔顧多人性命,都可以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又怎麼會因為四弟與聖女的私情,而發怒,最多也是覺得四弟可笑。」
鳴棲越聽心越沉,「既然聖上連五皇子穹珠都不曾下殺手,究竟為什麼,聖上要親自做出一場局,來打壓四皇子。」
陽光悄然爬入了屋內,折射一道清淺的光暈。
容珩的目光如晨光熹微,「因為四弟動了動聖上的底線。」
「皇權是聖上的逆鱗。」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攪動朝局,容忍自己的兒子爭奪儲君之位,但決不允許任何人,凌駕染指皇權。」
四皇子想要將神權打造成至高無上的權力
甚至可以操控皇權控制皇帝的生殺掠奪
那麼皇權、天子還有何權威可言!
所以聖上即便是四皇子,聖上也非動不可...
更是藉機清算了所有的教會。
徹底阻斷了神權的存在,掐滅了任何一點復燃的火苗。
「不過,聖上一開始也沒想要四皇子的性命吧。」
容珩想了想,「若是沒有刺殺,也許只是想小懲大戒。」
如今有了刺殺一事,那就不好說了。
鳴棲嘆了一聲,認真感悟:「你們一家,腦子都不太正常」。
「尤其是聖上。」
「兒子犯了大錯,父親不去規勸」
鳴棲以往便在十二天看過諸多人間軼事,她知道人間的皇家親情淡薄,但從未想過會淡薄到一絲情感都無。
四皇子好歹也算是聖上面前的寵兒,怎麼一朝說失寵就失寵,說算計就算計。
她拖著自己的臉,「父親忌憚兒子,動不動就下殺手。」
「父不像親,子不像子。」
容珩目光悠遠,毫無起伏,似乎早就沒了所為的期待。
他哂笑:「誰說不是呢。」
四皇子被囚禁終生。
聽說他變得瘋瘋癲癲,也許這般更能保命。
在府上之時,所有人聽得最多的就是,」禾瑛,為何,為何你要這麼對我?」
」你恨我?」
「你是誰的細作?」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我?」
」你到底愛過我嗎?」
四皇子反覆吟誦,反覆思索,反覆掙扎,不過是想得到一個答案。
但終究也沒有答案,沒有人給他答案。
但祁朝好奇的時候在十二天的牢籠里問禾瑛仙子同樣的問題。
禾瑛仙子是如何回答的?
四皇子的確對她很好,這半年的時光,無論是虛情假意,四皇子都深信不疑。
對她,更是交付了真心。
這些,她都看得出,更感受的到。
她也有心,她偶爾也會被這個男人的愛與關切而感動。
但,
禾瑛笑了一下,面對祁朝擰成團的眉心,」從未」
只有恨,從未有過半點心動!
審判台上的聲音不斷,冰冷狠戾。
」仙子禾瑛,弒殺成性,擾亂人間命數,罪大惡極!」
「特此廢去周身修為,貶入凡間受百世輪迴之苦。」
祁朝在禾瑛仙子落入輪迴的時候,送了她一程,禾瑛仙子知道自己能免於一死,定然是有人求情,」多謝。」
祁朝遠遠地告訴她,藥君在天帝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哭得整個十二天都知道,他就這麼一個醫術高明的心肝肝。
要不是受了凡人欺辱,怎會犯此大錯!
藥君心疼不已,嚎得天帝實在受不了,這才放水放得比海寬留了禾瑛仙子一命。
只是多少無辜性命因她而死,她的來世,來世的來世,必得為這些生靈付出代價。
所謂因果,不外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