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生海漩渦碎片,在聖樓的最高層之中閃閃發光。
鳴棲實在懊惱,這樣的錯誤怎麼還會再犯第二次。
反生海漩渦儼然是在禾瑛仙子體內吸食怨氣,她在聖樓見到禾瑛仙子之時竟然沒有察覺到。
祁朝也是一愣,」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躲在這。」
幽藍色的光暈,如同暗夜裡的點點亮光,鬼魅而神秘。
止陽的目光落在漩渦碎片之上,施展術法,將其握在手中,幽冷的觸覺,讓他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反生海漩渦真的碎了。」
」怎麼碎的?」
「嗯..就..它自己破的」。鳴棲和祁朝的眼神逐漸不自然。
想了一會兒,鳴棲率先扛不住,」得趕快把漩渦捏碎,將逆推的時光流淌回到原本的時間。」
祁朝比了個可以的手勢。
」止陽,你給我看看」
她眼疾手快搶了過來,握在手中,指尖觸碰到的時候,渾身冷得一顫。
鳴棲與祁朝配合,止陽還來不及撈它,鳴棲已然迅速捏住碎片,沒有半點猶豫,捏碎了它!
」轟隆」
碎片的流光瞬間籠罩了這一方時間,捏碎的片刻,地動山搖!
聖樓恍然間顫動,破碎的石塊碎屑鋪天蓋地而來,鳴棲的手被人抓住,握在了掌心,直至拉到了他的胸口,鳴棲愣住。
」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麼?」
青年的輪廓分明,眸色如春風划過,凝神的時候,有種獨特的專注。
」鳴棲?」
」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們。」
自然沒有得到答案。
鳴棲抬起眼睛,對上了他深邃的眼睛,她抿住唇,眸色里終究有些話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們還會再見的。」她告訴他,也告訴自己。
其實她也不想跟止陽這麼快分別,但已經沒有時間。
霎那間,時光流轉,眼前的一切轉瞬即逝,變化紛雜。
祁朝眼花繚亂,頭昏腦漲。
再睜開眼睛之際,已然回到了宮宴之上。
只是比剛才要早一些,鳴棲與祁朝並未站在禾瑛仙子面前。
是反生海碎片的時間推進了一些。
巨大的爆炸,震得正殿搖搖欲墜!
」爆炸了!護駕!」
鳴棲眼前一暗,眼前似乎有什麼身影壓下,她再抬眼,只看到離自己一座之隔的容珩竟然側身將她的手握住,還未等她來的及反應,便被人護在了身後。
」別動!」
容珩眸光冷冽,雙目之中閃過了一絲恍惚,他看著自己的手。
不知為何,幾乎是本能地將人帶至自己可護住的範圍。
她被容珩護在身下,反生海漩渦碎片在爆炸的瞬間,巨大的力量,震碎了正殿的諸多飾物。
碎屑劃傷了容珩的肩頸,他只覺得臉上一涼,血珠沿著他的傷口一顆一顆滴落。
鳴棲眸光緊縮,盯著容珩的臉頰,心裡被止陽激起來的震顫愈發崩裂,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臟,難以呼吸。
她按住容珩的臉,本能地渡了一些靈氣,」別動,你流血了。」
臉上溫熱的觸覺,容珩眨了眨眼睛。
祁朝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但實在赤蓮聖女那邊還在刺殺呢?
兩位就不要調情了吧!
」聖女」她忍不住提醒。
只是一瞬,鳴棲與的心境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她突然意識到了今日種種,禾瑛仙子為何要這麼做。
她墮仙的緣由,不為別的,是為了報當年的血仇。
鳴棲雖然不知禾瑛仙子為何會隱忍著麼多年,但四皇子的前一世侮辱了她,她必定深恨四皇子,墮仙而來,必然要殺之後快!
」狗皇帝,我要替四皇子殺了你!」
鳴棲掙扎了一下,眾人突然反應過來,赤蓮聖女是要刺殺聖上。
而她背後的指使者竟然是四皇子。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祁朝與鳴棲看得清清楚楚。
禾瑛的刺殺還在繼續,她用了十成的仙力,要是被她傷到,必然神魂盡碎,她要攻擊聖上,必定是要坐下四皇子的死局!
要四皇子被千夫所指,殺之後快!
這是以身入局。
鳴棲一手按住容珩的手,想脫身而出,低聲道:」糟了,禾瑛仙子」
瞬間!
時空似被人封住了流轉。
禾瑛仙子的刺殺被生生按下,停留在原地!
一道湛藍色的身影,自天際而來,幽藍的玄光消散,男人清俊的面容出現在眾人之前。
鳴棲感到腕上僵住,她一擰頭,容珩的動作停下不動。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靜止不動。
祁朝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人,忽然有股想罵人的衝動,」褚繁,你怎麼現在才來。」
褚繁唇邊彎了彎,指尖的玄光還未消散,他側目而來,」千鈞一髮。」
」我自魔族而來,可算是趕上了。」
祁朝猶在罵罵咧咧。
褚繁按住禾瑛仙子的手,將人封在自己的手中,強迫她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跌坐在地上。
褚繁還分心看了眼他們,唇邊的深意更深,」還愣著做甚,我封住了人,又沒封住你。」
鳴棲愣了愣,解開腕上的遒勁的力道,從容珩懷中鑽了出來。
禾瑛仙子呆呆地坐在地上,她雙眸失神,望向褚繁的眼睛,帶著滿目的怨恨與絕望。
褚繁臉色沉了沉,他五官本就分明凌厲,嘆了聲:」仙子,要恨,你便恨我。」
」今日是我阻止你復仇。」
禾瑛仙子恍然笑出了聲,只是那笑容很侷促,很荒唐可笑。
她不恨褚繁出現阻止自己。
笑容散去之後,那張蒼白的臉上,只剩下了淡漠的絕望,」褚繁君,事實上,從墮仙那一日開始,我就明白終會有這一日。」
」只是恨自己,為何不快一些,再快一些,為何要猶豫不決!」
」直到今日再動手。」
」我總是優柔寡斷,生怕自己沒能完全得到四皇子的信任,她想再萬無一失。」
卻一再瞻前顧後,錯過了最好的良機。
她扯出來苦笑,」鳴棲君與祁朝君在此,我大概就知道,今日種種不會成功了。」
祁朝卻咬住了嘴唇,」禾瑛仙子,兩百年前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錯,為何要著麼逼自己!」
禾瑛猛地看向她,嘴唇蠕動,」你們...都知道了嗎?」
祁朝同情心發作,垂下了眼睛。
她之前還猜測,禾瑛仙子與四皇子是因為情愛,因為一個男人而墮仙,現在看來,她簡直被書毒害,沖昏了頭腦。
她一個女仙,瘋了才會因小愛,放棄自己的一切。
必然是刻入骨髓的原因,才會選擇最痛苦的墮仙!
鳴棲心軟,點了點頭,」是,我們都知道了你與四皇子的糾葛。」
」呵!」
禾瑛仙子已經想起來全部的事實,她墮仙也是因為此事,她要報復,報復那些瘋狂害了她的人,她要他們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所以那些死去的人,正是當初一同侮辱她的人的轉世。
藉由醫仙之名,報百年仇。
禾瑛仙子扭頭而去,被定身咒困住的四皇子,還瞪著一張臉,驚恐地望著她的方向,一雙手伸出,恨不得衝上前來阻止。
她定定地望著這張面孔,這張午夜夢回,仍記在心底最深處,給她無盡痛苦,無盡恐懼,無盡恨意的男人。
「我墮仙,為他而來。」
」半年前人間偶發瘟疫,我便以醫者之名,混入疫病之地假裝偶遇,再略施小計,假意與他情投意合。」
禾瑛仙子想到這半年的所作所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個從未害過人的人,也可以如此鐵石心腸,也可以這麼百般設計。
她的聲音淡然而虛無,早已經不在乎,只想尋一個傾訴,」我引導他將我打造為聖女,他竟然真的信了我,以為我對他情根深種,言聽計從。」
「說起來,這一世的他遠沒有他上一世的聰明和冷漠,甚至格外好騙。」
」上一世,是他誆騙我救助食人中毒的百姓,卻以人間巫術,剝奪我的五感,他想做亂世之中的精神支柱,想做百姓心中的救世之主,所以利用我,以我之血,揚他之名。」
禾瑛雙眼逐漸續上了霧氣,臉色緊繃難看,唇角逐漸顫抖,訴說著最難看的記憶。
」甚至...」她幾乎將牙咬碎,」甚至為了永遠地控制我,要我再人間留下血脈,帶著人侮辱我!」
禾瑛仙子握住雙臂,忍不住渾身顫抖,」我只是去救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