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吱嘎一聲,雅間的房門從外面推開,逐風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稟報王爺,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逐風走到沈重夜的面前單膝跪下,「凌煙郡主忽然受傷,是太子妃身邊的侍女做的。因為凌煙郡主忽然發病,那丫頭護主心切,這才傷了凌煙郡主。」
沈重夜放下千里眼,淡淡地說道:「走,去看看。」
榮安堂的閒雜人等都已經被清理出去,門外守著姜太妃帶來的御林軍。
內堂,薛凌煙躺在床上,兩個大夫一起幫她處理傷口。
姜太妃坐在一旁看著,眉頭皺得死死的。
聽到開門的動靜,她扭頭看向門口,見是陸寧晚,冷哼了一聲。
「姜太妃,凌煙郡主怎麼樣了?」陸寧晚走過來,問道。
「傷口很深,縫合了幾針。」姜太妃說著,冷然的目光就落在了顏兒的身上,「那可是郡主,你一個奴婢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顏兒撲通一下就給姜太妃跪下了:「姜太妃教訓的是,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請姜太妃責罰。」
「姜太妃,顏兒有錯,是寧晚管教無方。」陸寧晚緩聲說道,「姜太妃要罰,就罰寧晚吧。」
「娘娘……」顏兒詫異地看著陸寧晚。
姜太妃也眯起眸子打量著陸寧晚,腦海中浮現出了大師跟她說的話。
能夠和她凌煙換命的人,不只是生辰八字要跟她合,還得是身份尊貴,內心極度純淨善良的人。
看樣子,陸寧晚是真的符合這個要求。
她不只是和凌煙的生辰八字合,還是太子妃,更是有一顆善良純淨的心。若是不然,她也不會這樣自降身份地去為一個奴婢求情。
心思流轉間,姜太妃板著臉說道:「哀家也並非不講道理的人,現在也沒有說要罰誰。若是背後真的有人設計陷害,哀家罰了你們,豈不是讓背後的人得意?」
聽言,陸寧晚覺得姜太妃不愧是能把先帝哄得獨寵她一人的宮斗冠軍,就連當今太后當初在後宮都不是她的對手。
這確實是個聰明的人物。
「太妃說得極是,我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陸寧晚發自內心的說道。
當時在偏殿,氣氛很融洽,也沒有什麼可以刺激薛凌煙的。
可薛凌煙忽然就發了瘋,確實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你再想想當時凌煙發病的情況,有沒有什麼不妥?」姜太妃問道。
陸寧晚點了點頭,仔細回想起當時的情況。
跪在地上的顏兒,也苦思冥想了起來。
驀的-
顏兒的眼神一亮。
「我想起來了,當時凌煙郡主發病之前,忠義王妃身邊的侍女靈兒走到了她身後。」
她一直都在擔心薛凌煙會忽然發病對她家太子妃不利。
所以當時在別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寧晚的身上時,她就一直盯著薛凌煙。
就看到了靈兒朝前走了幾步,幾乎是貼著凌煙郡主站了。
現在想想,那個靈兒為什麼非得和凌煙郡主挨得這麼近?
「你覺得是那個叫靈兒的侍女在搞鬼?」姜太妃問道。
「只是憑藉著這個就下定論還有些早。」陸寧晚淺聲說道,神色嚴肅,「姜太妃,我能不能檢查一下凌煙郡主的身體?」
姜太妃看向陸寧晚:「太子妃,哀家可以准許你。但是有一點哀家也要提前跟你說清楚,若是你能抓到害凌煙的人,哀家自然是不會再追究你的侍女的責任。但若是你抓不到幕後元兇,哀家定然是要按照規矩去罰她。」
陸寧晚知道姜太妃在面對薛凌煙的問題上,向來是不講情面。
「若是抓不到幕後元兇,寧晚自然會向姜太妃請罪,只求姜太妃不要怪罪顏兒。」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顏兒背這個鍋。
陸寧晚這番鏗鏘有力的話才落下,房門外就響起了鼓掌聲。
然後房門推開,沈重夜走了進來。
看到沈重夜的一瞬間,陸寧晚和姜太妃都愣住了。
「之前本王聽太子妃有女菩薩的名號,還覺得誇張。今日算是真正見識了,為了一個奴婢,太子妃不惜自降身份,無視規矩,果真是心善如水。」沈重夜的目光落在了陸寧晚的臉上,翻卷著夜般的深沉。
陸寧晚佯裝沒有聽出沈重夜言語裡的諷刺,朝著他行禮:「寧晚向七皇叔請安。」
這人一進來就開始針對他。
看樣子是為了薛凌煙而來。
他應該也已經知道了薛凌煙如何受傷的。
一個姜太妃就夠難對付的了,現在又多了個沈重夜。
真倒霉。
「阿夜,你不是進宮和皇上商議事情去了?」姜太妃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凌煙受傷了,也怪我,沒有看好她。」
沈重夜收回了目光,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薛凌煙。
此時,大夫已經幫薛凌煙處理好了傷,她的頭上包了厚厚的白色紗布,一張小臉慘白沒有血色,倒是看著有些我見猶憐。
陸寧晚感受著沈重夜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不由得吞了吞喉嚨。
顏兒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姜太妃走到沈重夜的旁邊,繼續用歉疚的語氣說道:「凌煙雖然是傷到了頭,但好在沒有生命之憂。這孩子從小就多災多難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保護好她,讓她不受傷害。阿夜,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說到最後,聲音竟然是有許些哽咽。
「還有我,凌煙受傷,亦是我的疏忽。」沈重夜深深地看了姜太妃一眼,「太妃,我會照顧好凌煙。不會再讓她受傷了。」
陸寧晚望著沈重夜。
這個時候,她覺得沈重夜和姜太妃和薛凌煙,真的像是一家人。
沈重夜不管是對姜太妃的尊重,還是對薛凌煙的愛護,都是發自內心的。
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並非真的無情。
陸寧晚不禁又想起了她和沈重夜那幾個夜晚的相處。
她從來就沒有見過他這般有血有肉有情義的樣子,他就像是個萬年不化的大冰塊,就連和她做最親密的舉動時,眉眼間也都是押著一絲冰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