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牆上建的有閣樓,閣樓里設的有吃茶的雅間。
「七皇叔說笑了,我的那些不過是雕蟲小技,不敢在七皇叔面前班門弄斧。」陸寧晚依舊是垂著眉眼,看上去溫和謙卑。
沈唯玉的目光在沈重夜和陸寧晚的身上流傳了一圈,眼底堆著疑慮。
今芳華的目光一直都在沈唯玉的身上。
見他好似都沒看到自己,不由得委屈地咬了咬下唇。
「是不是雕蟲小技,本王親自試試便知。」沈重夜說著,就率先抬腳走向閣樓。
陸寧晚無奈,只好跟上去。
沈唯玉下意識地也想跟過去,結果衣袖卻被一隻手拉住了。
「太子哥哥。」今芳華眼睛紅紅地看著沈唯玉。
沈唯玉被今芳華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看了看四周,發現那些城樓上的侍衛都是眼觀鼻觀心的樣子,他輕輕地將今芳華的手拿開:「怎麼了?」
「我……」今芳華有很多話想和沈唯玉說,但是在這種場合之下,她又不好開口。
「翎兒,你在這陪著你嬸娘。」沈唯玉現在滿腦子都是不能讓沈重夜和陸寧晚單獨待在一起。
話落下,他就快步向閣樓入口走去。
今芳華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
「嬸娘,六皇叔要回來了,你不高興嗎?」沈翎浩仰著小臉,看著今芳華問道。
今芳華緩緩回過神,低頭看向沈翎浩,翹起唇角:「高興。」
「翎兒今日也很高興。」沈翎浩眉眼間都是興奮的笑意,「嬸娘,我很快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唇角的弧度驟然垮掉,今芳華不可置信地問道:「什麼意思?翎兒,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沈翎浩還沒有注意到今芳華的不對勁,笑著說道:「是我父親和母妃,他們決定要給我一個弟弟和妹妹。嬸娘,你覺得是弟弟還是妹妹好?」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今芳華的聲音一下拔高了很多,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惹得那些侍衛們紛紛朝著這邊看。
沈翎浩呆呆地看著今芳華。
此事,女子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平日裡的溫柔小意,猙獰如惡鬼。
今芳華立馬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連忙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翎兒,你是不是還沒有在城牆上看過風景?嬸娘帶你去看風景好不好?」
見今芳華瞬間又變成了自己熟悉的溫柔模樣,沈翎浩也露出了笑臉。
雅間內,氣氛有些肅殺。
沈唯玉就坐在距離沈重夜和陸寧晚不遠的地方,目光一直鎖定著他們,眉毛幾乎要鎖死。
伴隨著陸寧晚手裡面的黑棋落下,坐在他對面的沈重夜忽然輕笑了一聲。
陸寧晚抬起眸子,不明所以地看了沈重夜一眼。
「也是苦了你了。」沈重夜戲謔地看著陸寧晚,「為了可以輸給本王,你是煞費心思。」
被沈重夜戳穿了,陸寧晚也絲毫不慌。
即便是面對著人人懼怕的攝政王,她坐在那裡還是保持著腰挺的筆直的模樣。
「七皇叔能夠看出這些,也足以證明七皇叔的棋藝也是相當高超,是在讓著晚輩。」
一番話說得是相當謙卑。
沈唯玉看著陸寧晚,眼底浮現出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灼熱。
陸寧晚在下棋的時候,有種運籌帷幄,皆在於胸的自信淡然。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面。
她真的是美得驚人。
遺憾的是,此時坐在她的對面和她對弈的,竟是別的男人。
「唯玉。」沈重夜忽然叫道。
沈唯玉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靠近沈重夜:「七皇叔。」
沈重夜深深地看著陸寧晚,薄唇間挑著邪肆的弧度:「你找了一個很好的太子妃。」
聽著沈重夜的誇獎,陸寧晚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
她已經逐漸地感覺到沈重夜對她那若有似無的不同,以及他在專注的看著她時,那帶著幾分肆意窺探的目光。
她只能在心中祈禱,是她的錯覺,沈重夜並非是認出她來了。
「寧晚她,確實很好。」沈唯玉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一局,本王認輸,輸得心服口服。」沈重夜將手裡的棋子,丟到了棋盒裡,然後取下了腰間的玉佩,「唯玉,你可知道本王這玉佩的來歷?」
沈唯玉看了一眼那通體圓潤的碧綠玉佩:「侄兒只知道這玉佩是先帝賞賜給您的。」
「這枚玉佩,原本是先帝要賞給你父皇的。」沈重夜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價值連城的玉佩。
陸寧晚不自覺地被他的手所吸引。
男子的手仿佛是上天精心鑄就的藝術品,指骨分明,白瓷般的手背隱隱有青筋暴起,碧綠如蔥的玉佩在指間翻轉,折射著靡靡的光芒。
想到和沈重夜在一起的那晚,她是如何敗在他的那隻手下,他又是如何將那枚玉佩貼在她的身上把玩的時候,陸寧晚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喉嚨,有些坐立難安。
「那如何到了七皇叔的手裡呢?」沈唯玉問道。
「是本王搶的。」沈重夜笑著,語氣慵懶隨意,「當初本王看到這玉佩的第一眼,就感覺很喜歡。好在你父皇也不喜歡玉石寶物,便讓給了本王。」
一番話聽上去很簡單,但是卻讓沈唯玉微微變了臉色。
先皇賜給他父皇的東西,沈重夜都敢搶。
這證明他是真的不將他父皇放在眼裡。
「這枚玉佩,就當是本王今日輸給你了。」沈重夜將玉佩丟給了陸寧晚。
陸寧晚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接。
穩穩地接住玉佩,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後背卻瘋狂地滋生出了寒意。
沈重夜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將這枚玉佩送給她?
沈唯玉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了:「這麼名貴的寶貝,七皇叔還是自己留著,換個別的東西賞給寧晚吧。」
說著,他朝著陸寧晚使了個眼色。
不該要的東西,絕對不能要。
陸寧晚接的內心正陷入巨大的驚疑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沈唯玉的眼色。
「一個玩意罷了。」沈重夜似笑非笑地看著陸寧晚,「本王喜歡它的時候,它可以是無價之寶。若是不喜歡了,送人也好,或者乾脆毀了也罷,皆是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