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今芳華被氣得渾身發抖,沉默了半晌的沈墨景,緩緩開口:「翎兒,你不該這麼說你母親。當初若不是為了能夠平安的將你生下,你母妃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她為了你,吃了很多苦。」
「是我讓她吃的苦?」沈翎浩轉眸看向了沈墨景,稚嫩的小臉上掛著和他年紀不符的冷嘲笑意,「明明是她自己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沒有任何人逼她。六王叔,她都這樣背叛你了,你竟然還讓替她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尊嚴?」
即便他現在年紀還小,但是他對世事倫常也都是懂的。
六王叔的這種行為,像極了一個綠毛龜。
簡直是丟人到家了。
知道自己很沒有尊嚴的沈墨景:「……」
「翎兒,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今芳華悲傷不已地看著沈翎浩,內心卻又恨毒了陸寧晚。
這個賤人,真的是死了也不讓她安生!
「我恨你們兩個人!」
沈翎浩最後撂下一句話,就轉身跑開了。
「翎兒!你回來!」今芳華望著沈翎浩的背影,帶著哭腔,大聲喚道。
可沈翎浩卻好像沒有聽到她悽厲的呼喚,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今芳華發出了氣急敗壞的尖銳叫聲,響徹了整個牢房。
從大理寺瘋狂地跑出去之後,沈翎浩在門口停下,彎著腰喘氣。
緊跟著,他就看到了街道對面一幅溫馨的畫面。
只見陸謹言正在默默地掉眼淚,而林氏正拿著帕子給他擦淚,她自己也是紅著眼睛,嘴上卻在安慰著陸瑾言:「小言,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回陸家住。你姓陸,就是我們陸家的孩子,陸家無事,你也不會受到太子的牽累。」
陸聞遠,還有陸潛之和陸源之夫婦也都圍繞著陸瑾言,此時的陸瑾言就像是找到了依賴的港灣,滿身的脆弱,憋著嘴,眼淚越流越凶。
看著陸瑾言,沈翎浩的心底瘋狂地滋生出了羨慕嫉妒恨。
他現在也很受傷很脆弱,也想有人這麼關心他。
這麼想著,他便快步向街道對面跑了過去。
「外祖父!外祖母!」
聽到沈翎浩的叫聲,林氏和陸聞遠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目光不是看著陸瑾言時的那種溫柔,而是充斥著冷冰冰的厭惡,逼迫得沈翎浩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
「小少爺,我可不是你的外祖父。你的外祖父是忠義王妃的父親,以後你別再認錯了。」陸聞遠冷聲說道,他轉眸看向陸瑾言的時候,語氣再次變得慈祥,「謹言,和我們回去吧。」
陸瑾言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沈翎浩,輕輕的點了點頭,跟著陸聞遠一起轉身上了馬車。
林氏什麼也沒有和沈翎浩說,可那冷淡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沈翎浩就站在那,看著陸家人一個個地都上了馬車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人關心他,神色木然地抬手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臉很疼,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他沒了母妃,外祖父一家也不願意認他了。
他真的成了一個沒有人要的野種。
這麼想著,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沈翎浩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從不遠處的小巷子裡,將躺在地上的沈翎浩抱起來,迅速地離開。
……
夜晚,整個攝政王府,張燈結彩,到處都掛上了紅色的綢緞。
明明是喜氣洋洋的裝扮,可偌大的王府卻陷入了詭異而又壓抑的氣氛之中。
完全布置成喜房的房間內,陸寧晚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躺在床上,她的脖子上佩戴著金色的項圈,項圈上有一顆冰藍色的寶珠。
此時,那寶珠散發著幽冷的氣息。
千年寒凝珠,可以保屍身不腐。
逐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陸寧晚一眼,又看向了坐在床邊的沈重夜。
沈重夜拉著陸寧晚的一隻手,正垂眸專注地看著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這房間裡氣氛壓抑的人幾乎無法喘息,逐風實在是忍不住了,走上前去跪在沈重夜的面前,緩緩地說道:「王爺,宮裡的傳召的聖旨中午就已經到王府了,您得入宮了。」
「本王不是說了,讓你滾出去,別打擾到寧寧?」沈重夜冷聲說道。
逐風看著冷靜如冰的沈重夜,咽了下口水後,壯著膽子說道:「王爺,皇上已經知曉了忠義王妃和太子的事情。現在人證物證都已經在了,易神醫也已經帶著其他的證據在外面等著了。」
「太子妃生前最想看到的就是讓忠義王妃和太子付出代價,現在她無法進宮,只能您替她去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家王爺會在意太子妃到這個瘋魔的程度。
從大理寺回來之後,他家王爺就讓他從庫房裡找出了千年寒凝珠,還讓下人準備了喜服,把整個攝政王府都裝點成喜氣洋洋的樣子。
太子妃已經不在了,王爺卻只是當她睡著了。
王爺,已經陷入了魔障之中。
逐風的這番話,讓沈重夜那漆黑深邃的眼底泛起了波瀾。
「寧寧,你等著我,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彎下腰去,無比愛憐溫柔地在陸寧晚的額間落下了一吻,然後便起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沈重夜大步離開的背影,逐風鬆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待沈重夜離開王府之後,隱藏在攝政王對面大樹上的那道身影便輕輕的落在了地上。
「終於走了!」玄清目送著沈重夜策馬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
然後,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了攝政王府,眼中跳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姐姐,我這就來帶你走!」
快步朝著攝政王的後院方位走去,玄清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皇宮,金鑾大殿,肅穆非常。
沈君臨坐在寶座上,一手支著頭,閉著眼睛,臉色不太好看。
德公公站在沈君臨的旁邊,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神經緊繃到極致。
跟隨沈君臨那麼久,他自然是能看出來現在,這位皇帝的心情相當的不好。
也是,太子和忠義王妃搞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簡直是皇室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
這個醜聞昨天就在京城裡傳開了,而皇上卻是今日才知道,這才是最諷刺的。
「攝政王殿下到……」
外面響起了太監的同傳聲,沈君臨緩緩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