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今芳華說話的語氣還是保持著冷靜，陸寧晚看了她一眼。
這個時候，她就有些敬佩今芳華的這份迷之淡定了。
可是能說出那一番話，也足以證明今芳華的內心根本也不像是她表面上那麼淡定，她現在甚至是應該慌亂到根本沒有理智思考了。
若是今芳華冷靜下來想想，應該不難想到，崔素之前在宮裡待了那麼久，也是一個掌事姑姑，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污衊皇親國戚是多大的死罪？
而崔素若如果沒有證據，她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今芳華？
崔素應該是想要打定了主意要和今芳華來個魚死網破，所以才會將這種足以把皇室臉面丟盡的事情在這種場面說出來。
想到這裡，陸寧晚又看了一眼沈重夜。
她是一點都不在乎皇室臉面，因為自從重生了以後，她發自內心的就沒有再將自己當成皇室中的人。
但七皇叔不一樣，他是正統的皇室血脈。
「七皇叔，此事重大，不然還是將崔素帶到大理寺再審？」陸寧晚將身體斜向了沈重夜那邊一些，壓低了聲音問道。
她是想讓今芳華在這裡接受審判，可讓她完全只顧自己的意願不顧沈重夜惡的感受，她也做不到。
「就在這裡。」沈重夜輕聲道，深邃的眸仿若深淵，沒有泛起任何波瀾。
見沈重夜不在意的樣子，陸寧晚心頭一松，也不再多說什麼。
七皇叔比她想的，還要好。
這麼想著，她的眼底忍不住傾瀉出了暖笑。
這一幕落在今芳華的眼中，讓她幾乎要捏斷指甲。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從沈重夜和陸寧晚之間看到了甜蜜的氣息？這倆人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曖昧？
陸寧晚這樣的女人，就連沈唯玉都看不上。
沈重夜會看得上嗎？
「崔素，你指認忠義王妃欺君之罪，可有證據？」沈重夜公事公辦地問道。
崔素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老奴有證據，還不止一個證據。」
斬釘截鐵的聲音在廳堂內響起，終於是讓那些震驚的賓客們都找回了一些神兒。
「這忠義王妃是不是瘋了？她竟然真的敢和人廝混生下孽種！」
「忠義王對她那麼好，人長得俊俏還樣樣優秀，她到底是為什麼要和別的男人混在一起啊？」
「真的是看人不看表面啊……平時忠義王妃看上去很純潔，內里居然這麼骯髒嗎？」
「……」
「崔嬤嬤，我想知道，那個孩子現在去哪裡了？」孫秀依這個時候又開口了，「那個孩子是不是和太子妃所說的混淆皇室血脈一案有關係？」
這個問題也正是那些賓客們想知道的，一群人炯炯有神地看向了崔素。
不等崔素開口，沈墨景搶先一步開口說道：「七皇叔，還是讓這些賓客們先離開吧，這件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你不是覺得你的王妃是被冤枉的嗎？」沈重夜漫漫一笑，反問道。
沈墨景噎了一下，只能點頭道：「我相信芳華是冤枉的。」
「那既然你覺得她是冤枉的，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本王也得給她一個清白。」沈重夜說著，轉眸看向了崔素，「崔素，忠義王妃所生下的那個孽種，可還活著？」
今芳華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一旁的沈墨景看著沈重夜，眼底翻滾著不可名狀的深沉。
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沈重夜來根本不是為了參加宴會，就是為了崔素而來！
他表面上說是要給芳華一個清白，但其實就是要當眾揭穿那些腌臢事。
可他想不通，七皇叔為什麼要管這樣的事情？
只聽崔素的聲音緩緩地在安靜的廳堂內響起。
「忠義王妃足月誕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那個男嬰一開始是養在老奴的一個親戚家，後來被太子收養了，改名為沈翎浩。」崔素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個信息又是個爆炸點，雷得在場那些賓客們外焦里嫩。
「太子為什麼要收養那個孩子？莫不是他就是孩子的生父？」孫秀依也是震驚得腦瓜子發麻，她覺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今芳華。
還有什麼是今芳華不敢做的事情嗎？
「崔素，你可知道那孩子的生父是誰？」沈重夜冷聲問道。
「據我所知，在王妃出閣之前一直和王妃廝混的男人，只有太子殿下。所以沈翎浩應該是太子的兒子。」崔素答道。
這下，眾人紛紛同情地看向了陸寧晚。
原來這被帶綠帽子的，還不只是忠義王殿下，還有太子妃！
怪不得太子平時對忠義王妃比對太子妃還要好一些，原來嘴上是把忠義王妃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背地裡其實早把人給拐到榻上去了。
沈重夜也看向了陸寧晚。
此時此刻，陸寧晚的表情淡定如水，看樣子是完全不在乎沈唯玉的背叛。
沈重夜的心情瞬間明朗，坐在那調整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看向崔素：「所以，你的意思是今芳華和太子很早就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對嗎？」
「是的，從忠義王妃及笄後沒多久，太子和忠義王妃就經常會去冷宮那邊幽會。」
現在每當崔素說出一句話，今芳華的臉就會白一分。
而這場審判進行到現在，她的一顆心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羞恥難耐，現在已經轉變為充滿恨意。
她恨在場的每一個人。
若是她今日不死，那麼以後在場的每個人，她都不會放過。
她一定要讓他們都好好地嘗她現在所經歷的屈辱和痛苦。
「忠義王，你可知道這件事？」沈重夜忽然看向沈墨景問道。
陸寧晚原本端起茶杯喝口茶，聞言差點一口茶噴出去。
這個男人可真的太壞了，竟然直接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看著沈墨景充滿隱忍屈辱的表情，陸寧晚又覺得沈重夜幹得漂亮。
沈墨景明知道今芳華做了那麼多錯事，卻還幫著她。
已經是助紂為虐，不值得同情了。
「我……」而沈墨景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沈重夜的問題，一張俊美的臉青了又白，像是開了染坊。
不過眾人看到沈墨景這樣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年頭真的是活久見啊，居然有人當綠毛龜還當得這麼心甘情願的。
見沈墨景說不出話，沈重夜沒有繼續為難，而是看向了崔素：「所以太子是一開始也知道沈翎浩是他的兒子，便假借著養子的名義將他接到府中撫養，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