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房間就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莊碧潭直勾勾地盯著沈重夜,看似冷靜,其實後背已經被汗浸濕了。
其實他說出沈重夜的身份,也實屬無奈之舉。
莊家當初和攝政王簽訂的契約便是,莊家人永不入京城,而攝政王則是不會對莊家族中子弟動手。
陸寧晚見莊碧潭就這樣直接道出了沈重夜的身份,也從中感受到了不尋常。
她覺得不能就這樣放過莊氏兄妹,以免有後患,可這件事到頭來還是得看沈重夜的意思。
於是,她便看向了沈重夜。
沈重夜也恰好看向了她,含著笑問道:「夫人,你覺得這二人應該要怎麼處置?」
莊碧茶見沈重夜居然將選擇權送到了陸寧晚的手裡,氣得幾乎頭髮根都要豎起來了。
特別是沈重夜那一口一個夫人,更是讓她嫉妒得要變形。
這些年,莊家人雖然不在京城,但卻一直都在密切的關注著京城中的情況,尤其是攝政王府的。
她從未聽說過沈重夜娶妻,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府上有姬妾。
那這個女人到底算是哪門子的夫人?
「若是你們今日傷了我和我妹妹,莊家人定然不會放過你們的!」莊碧潭撂下了一句狠話。
現在求情也沒用,那就不如比誰更狠。
「攝政王,我們莊家這些年的隱忍不代表是怕了你,你想清楚了。」
對於莊碧潭的威脅,沈重夜毫不在意,只是盯著陸寧晚,等著她發話。
陸寧晚正斂眸沉思,莊氏兄妹的身份是不簡單,殺了他們確實會有麻煩。
可不殺他們,今日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莊家能不能一筆勾銷她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是放不下的。
在陸寧晚琢磨著怎麼無聲無息地除掉莊氏兄妹的時候,莊碧茶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是怕了,眼底閃過了一道得意:「這位夫人,請你想明白,我們莊家敬重的只是攝政王殿下。」
這話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他們莊家或許不會輕易和沈重夜硬碰硬,但是對於其他人,他們肯定是不會假以辭色的。
聽出了莊碧茶語氣里的威脅,陸寧晚輕輕一笑,看向了沈重夜:「夫君,我聽說有一種藥可以讓人無聲無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對嗎?」
沈重夜點了點頭:「化骨散可以使屍體化為血水。」
血水可以蒸發,抹去屍體最後存在的痕跡。
「我這裡有化骨散。」一旁候著的姜綰綰笑著接了一句。
莊碧潭和莊碧茶都是齊齊地打了個寒戰。
「你敢這麼對我們的話,我們爹娘肯定不會放過你的!」莊碧茶尖銳的說道,語氣充滿了驚恐。
「那得讓他們知道你是死在我們手裡的才行。」陸寧晚輕笑著說道,「除了我們還有鳳婆婆之外,誰看到你們來這裡了?鳳霞谷地勢兇險,瘴氣重重,就算是熟知地形,也有可能迷路。」
看著陸寧晚臉上清淺的笑容,莊碧茶卻像是見了鬼。
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女人?把害人性命的事情,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我們出去吧。」沈重夜牽起了陸寧晚的手,說道。
剩下的事情只要交給姜綰綰處理就行,他們沒有必要在這裡了。
陸寧晚跟著沈重夜一起站起身,向房門外走去。
「沈重夜!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們!」莊碧潭徹底繃不住了,驚慌失措地大喊道。
莊碧茶崩潰地哭起來。
一時間,莊碧潭氣急敗壞的罵聲和莊碧茶撕心裂肺的哭聲交雜在一起,從房間裡傳出去很遠。
陸寧晚和沈重夜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院子裡正在逗弄小黑的風婆婆。
易神醫也在。
「你們打算殺了那倆貨了?」易神醫向陸寧晚還有沈重夜問道。
陸寧晚點了點頭,看向了鳳婆婆:「鳳婆婆,我們就當沒有見過那對兄妹,這樣對我們都好。」
鳳婆婆雖然不在乎莊氏兄妹的死活,但是她是個很不喜歡麻煩的人。
所以她直接不多加考慮,就點頭應了陸寧晚。
房間內,莊氏兄妹的慘叫聲忽然戛然而止。
沒一會兒,姜綰綰就從房間裡走出來,向陸寧晚和沈重夜說道:「公子,夫人,已經處理乾淨了。」
陸寧晚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我們該走了。」
現在就開始趕路的話,應該在明日一早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他們必須得儘快趕回去,讓易神醫研製火毒的解藥。
當天晚上,馬車在官道上平穩地行駛著。
陸寧晚正靠著軟被小憩,忽然感覺到有人往她的身上蓋了東西,便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中的警惕之色在看到沈重夜的一瞬間就散去了,她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眉心:「你的公務都處理完了?」
沈重夜隨手整理了一下為陸寧晚蓋上的小被子,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你也躺下休息會兒吧。」陸寧晚說著,把身體挪開了一些,給沈重夜空出了點位置。
沈重夜在陸寧晚的身邊躺下,順勢將她攬在了懷裡。
臉貼著沈重夜的胸膛,陸寧晚聽著他的心跳,眼底跳動著複雜的光芒。
從鳳霞谷出來之後,她與沈重夜之間的相處,依舊是如普通的夫妻般。
彼此都沒有問對方,回到京城之後該如何?
有了可以解開火毒的解藥,那自然也不需要她再去赴七日之約。
他們互通了心意,接下來要怎麼相處?
可即便是不問,她也知道她和沈重夜之間所隔著的阻礙就如幾乎不可撼動的高山。
他們的身份,她要做的事情,還有他要做的事情,都會是他們的阻礙。
所以這一路上,她就在想,就當鳳霞谷之行是她的一場夢,夢醒了,終究是要面臨最現實的東西。
一切,便只能順其自然了。
陸寧晚心中想著,伸出手去摟住了沈重夜的腰,閉上了眼睛。
這個夜,靜謐而漫長。
次日,清晨的陽光灑在地面上,馬車停在了京城郊外。
陸寧晚等車停穩之後,正準備下馬車,卻被沈重夜拉住了手腕。
重新跌回男人的懷抱中,陸寧晚還沒來得及開口,唇就被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