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們都一樣(二更)
這說法,是在洗豬準備剁了下鍋呢!
陳仵作下意識眉頭緊皺道:「這竹刷子可扎人得很,誰會用這玩意兒刷自己的身體?」
路由輕吸一口氣,道:「死者是被迫的,不管是洗澡,還是用竹刷子刷身子,她都是在兇手的脅迫下完成的。」
「沒錯。」
蘇流月點頭道:「兇手讓死者刷洗完身子後,便讓她跪在了地上對他磕頭,在磕得差不多的時候,動手把她勒死了。」
陳仵作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了。
這兇手是哪裡來的怪癖,殺人之前還要把人刷洗乾淨?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吱呀聲,眾人猛地轉頭,就見孫昭安竟一直站在外頭,臉色黑沉得可怕。
方才那個聲音,是他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椅子發出來的。
路由微愣,道:「孫猴子,我不是讓你們去打聽死者的情況嗎……」
「這種死法的死者,我見過。」
孫昭安忽地沉聲道:「還見過兩次,就在一年前。」
路由聲音猛地一頓,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孫昭安抿了抿唇,道:「你應該沒印象,因為先前你沒有參與過這個案子,那時候,那兩個案子都是康少尹負責的,我就跟在康少尹身邊,因為死者死去的模樣十分怪異,我印象很深刻。
方才,我在見到死者的那一刻,其實就想到了那兩個案子,直到看到蘇小郎君從浴桶里找到了那把竹刷子,才確信這三個案子,幾乎一模一樣!」
這說明,一年前那兩起案子,死者也曾經被兇手狠狠地從裡到外刷了一遍。
蘇流月一時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這是她來到京兆府後碰到的第三個案子,誰能想到又是一起連環殺人的大案!
路由連忙走到了孫昭安面前,快速地問了一連串問題,「那時候那兩個案子是什麼情況?死者都是什麼人?你們當時查到什麼地步了?」
然而,不待孫昭安開口回答,就有幾個衙役大步走了進來,行禮道:「都頭,我們大致了解死者的情形了。死者姓寧,她男人和大兒子在半年前被強行徵兵,那之後便再無音訊,只剩下她和一個幼兒相依為命。
寧氏家境貧困,又向來體弱多病,要養活自己和一個幼兒十分艱難,因此……」
衙役頓了頓,道:「她後來,便開始暗中接客,以此賺點銀錢謀生。」
他這話說得委婉了,其實意思就是,寧氏先前是個暗娼,一直在做出賣自己身體的活計。
路由聞言一愣,下意識地看了蘇流月一眼,見她臉色不變,才繼續道:「這麼說,昨天殺死她的人,是她的客人?」
「應該是。」
衙役點了點頭,眉頭微皺道:「只是,寧氏這活計並不光彩,想要找出她的客人都有什麼人,只怕不容易,這種……暗娼,一般都是熟人介紹熟人,也有她們自己主動上街招攬客人的。
我們嘗試著問了這附近的街坊,昨晚可有人見到有誰出入過寧氏的房子,他們都說沒見到。」
蘇流月道:「兇手顯然是帶著殺心過來的,他過來時會特意避開這附近的人也很正常,而且我覺得,兇手定然不是第一次來寧氏這邊,他是提前知道了寧氏家裡的情況,也知道寧氏家裡有浴桶,才會帶上一個竹刷子過來,完成這一場謀殺。」
其中一個衙役突然道:「等等,昨晚這屋子裡不是還有一個人麼?死者的孩子說不定會對兇手有什麼印象……」
說到後面,他似乎也察覺到了問小孩子這件事有些殘忍,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抱著哭喊個不停的孩子的婦人不忍地道:「你們問小豆子也沒用的,寧娘子……一直都是避開小豆子做這種事,每回,她都是早早哄睡了小豆子,才會讓那些男人進屋。」
蘇流月不禁看向那婦人,想起了方才從死者嘴上,沒看到有任何綁縛過她的嘴的痕跡,甚至沒有任何她的嘴裡被塞過什麼東西的痕跡。
說明兇手昨晚行兇時,死者完全是可以呼救的,但她沒有,可是因為,兇手拿她的孩子威脅她了?
蘇流月開口道:「你們知道死者在做那些勾當,難道不會……對她有什麼想法?」
「有自然是有的,但我和寧娘子一家做了十幾年鄰居,哪裡不清楚她的為人,若是日子能過得去,她也不用這般糟蹋自己啊!」
婦人從方才開始便十分貼心地捂住了小豆子的耳朵,搖了搖頭道:「何況,如今戰爭剛剛停歇,這附近做這檔子活計的女子可多了去了,我還能一個個嫌棄過去不成?
最要緊的是,不管他娘做了什麼,孩子都是無辜的。」
這附近還有許多這樣的女子?
蘇流月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蹙。
就在這時,一旁的孫昭安白著一張臉道:「如果是這樣,那些女子……可能都會有危險,一年前死去的那兩個女子,一個同樣是新京裡頭的暗娼,另一個則是萬花樓里的姑娘。
正是因為她們的身份太過低微,康少尹才沒有十分用心去查,後面實在查不出什麼後,便直接把它變成了一個懸案!」
萬花樓,是新京裡頭的一座妓院,只是檔次不算高,招待的向來是一些平民百姓。
連受害者的類型都對上了!
蘇流月微微一愣,猛地看向他問:「萬花樓與暗娼不同,裡頭除了姑娘還會有很多夥計,如果他殺了萬花樓的姑娘,萬花樓里定然會有夥計對他有印象罷?」
孫昭安卻搖了搖頭,道:「那個萬花樓的姑娘不是在萬花樓里被殺死的,而是……死在了外城邊緣一個破舊的院子裡,她先前從萬花樓逃了出來,誰都沒想到,她竟會被人殺死。
而那個院子是被一個游商租下來的,那姑娘死在裡面的時候,那個游商剛剛離開了京城,只是因為院子的租期還沒到,房東便也沒急著找下一個租客。
我們找到了那個游商的出城記錄,在死者被殺害的時候,他已是離開了京城,所以兇手不會是他。」
「逃了出來?」
路由有些訝然道:「我記得那種地方對姑娘的管控很是嚴格,姑娘基本很難找到機會逃跑罷,何況,她們的賣身契在萬花樓的老鴇手上,她們便是逃了又有什麼用?」
「難說。」
蘇流月卻搖了搖頭,道:「賣身契只在官府那裡有約束作用,只要她能順利逃跑,不被官府抓到,這樣等她逃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就能捏造一個假身份繼續過活。
不過,這種事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萬一真的被抓到,後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蘇流月倏然看向孫昭安道:「當初萬花樓里那個遇害的姑娘,可是剛進萬花樓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