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在成長
平少尹微微揚眉,看了蘇流月一會兒,才道:「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是已經被罷黜的曾經的刑部尚書,他所在的康家因為涉嫌與前朝皇后的娘家盧家勾結,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如今正在大理寺接受審訊。
十五年前,他正是在京兆府任京兆少尹一職。
蘇姑娘可是要去見見這位前任刑部尚書?」
蘇流月卻搖了搖頭,「方才平少尹不是教導民女,最好掌握了案子情況再去審問相關人員麼?民女想先看看十五年前那些案子的相關卷宗,以及最近這幾個案子的所有相關文書。」
平少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若真的那麼乖,他倒省心了。
他轉身,道:「也好,跟我來。」
蘇流月跟著他,一路到了一個幽深安靜的房間裡,這個房間布局跟陸少尹先前帶她去的那個房間差不多,正中間擺著一張書案,兩邊各擺著兩張並排的椅子,每張椅子旁邊都有一個小几。
蘇流月在房間裡坐了沒一會兒,便有四個衙役整齊劃一地走了進來,每個人手上都捧著一個裝滿了卷宗的托盤,在她身旁的小几上堆成了四座小山。
蘇流月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轉向平少尹道:「平少尹,這麼多卷宗,民女一時半會兒看不完,還要勞煩平少尹派人去民女舅舅家通報一聲,免得他們擔憂。」
坐在主座上的男人輕笑一聲,「蘇姑娘看著倒是跟尋常的大家閨秀完全不一樣,如今天色已晚,你跟一個不熟悉的男人共處一室便算了,竟還打算深夜不歸?」
這傢伙,是故意找茬?
蘇流月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下巴一抬道:「民女以為,平少尹在讓民女協助你辦案那會兒,就知道民女與旁的大家閨秀不一樣了。協助查案這件事是平少尹提出的,民女不過是盡心盡力罷了,平少尹可是有哪裡不滿意?」
何況,別以為她不知道,從見面開始,這傢伙離她的距離就沒有小於三步的,這是生怕會和她有什麼接觸呢!
跟這樣的男人共處一室,和跟一個性取向為男的男人共處一室有何不同?
那幾個送卷宗進來的衙役嘴巴大張,見了鬼一般看著身旁的女子。
這……這女子竟然敢這麼跟那位說話,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一旁的風揚莫名地對這一幕已是有些免疫了。
平少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當然沒有不滿,蘇姑娘請便,我一會兒便派人與你家裡人說,有什麼需求,蘇姑娘隨時開口。」
蘇流月瞥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拿起身旁的卷宗細細地看了起來。
十五年前的案子涉及到六條人命,便是當時的人再怎麼敷衍了事,相關的資料也不少。
這些卷宗里,有一大半都是關於十五年前那些案子的。
查案對於蘇流月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般平常,她很快就沉浸在了案情里,連風揚輕輕地在她旁邊擺了盞油燈都沒發覺。
平少尹眸色幽深地看了她一會兒,便收回視線,兀自忙自己的事情了。
蘇流月先是看了跟十五年前那個案子相關的卷宗,粗略掃了幾眼後,她便明白為什麼別人會覺得,如今發生的案子跟十五年前那個案子有關了。
不管是受害者的選擇,還是兇手行兇的行為模式,這些案子都幾乎一模一樣!
很快,她就發現了一些……十分有意思的地方。
「十五年前的第一個受害者,是被用一條長條形的東西勒死的,仵作根據屍體上的痕跡判斷,那可能是腰帶一類的東西,除此之外,死者脖子上還有明顯的指痕。
第二個受害者,是被用刀子刺死的。」
蘇流月忽然,沉聲開口,「而除了她們兩個之外的所有受害者,都是被用麻繩勒死的,如今發生的三起案子亦然。」
平少尹有些意外地微微抬眸,道:「確實如此。」
這些卷宗,他自是也全部看過了。
蘇流月卻眼帘一抬,眸底竟是有著奇異的亮色,「你可知道,這說明了什麼。」
平少尹一怔,這能說明什麼?
他思索片刻,道:「說明,兇手後來發現自己殺人的時候並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蘇流月:「……」
這是你自個兒的想法吧!
她終是忍不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無視道:「這說明,兇手最開始企圖徒手掐死死者,但要徒手掐死一個人並不容易,需要十分大的力氣,在這個過程中,受害者也許有所掙扎,兇手情急之下,隨便抓了樣東西把她勒死,可能是身邊的一塊布,也可能就是他自己的腰帶。
第二次殺人時,他吸取了第一次殺人的經驗,直接用刀子刺,然而,用刀子殺人,受害者會留很多血,以致很難清理,也會很容易留下破綻。
所以後來,他就學精了,殺人前都備好一根麻繩,直接用麻繩把人勒死。」
蘇流月嘴角微微一揚,一字一字道:「這說明,兇手體型應該不算十分健碩,而且……他在成長。」
最後四個字,蘇流月說得又輕又慢。
風揚霎時覺得後背一涼。
這是什麼話?這兇手莫非還是什麼嬰兒或幼獸,能慢慢成長不成?!
平少尹不自覺地盯著她的眼睛瞧,「蘇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這女子確實不一般,說起這些殘忍至極人人恐懼的殺人犯時,竟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他在成長。」
蘇流月又重複了一遍,道:「犯下第一個案子時,他顯然沒有殺過人,所以沒有殺人的經驗,他的作案手法是隨著時間慢慢完善的。
然而,十五年後的這三起案子,第一個受害者就是被用麻繩勒死的,整個作案手法十分成熟,沒有兇手成長的痕跡。」
平少尹食指輕敲桌面,沉思片刻後道:「如果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後的案子都是同一個兇手所為,你在十五年後看不到他的成長痕跡,很正常。」
「如果當真是同一個人所為,確實很正常,但如果不是呢?如果平少尹篤定他們是同一個人,又何必把我表哥抓來?」
平少尹眉微抬。
他算是聽出來了,這女子確實在明里暗裡地譏諷他。
蘇流月依然神態自若地道:「畢竟這兩次案子之間,隔了足足十五年,如果真的是同一人所為,那他十五年前為何突然停手?為何銷聲匿跡了十五年後,又突然重新開始殺人?
一般這種連環兇殺案的兇手,是不會無緣無故停手的。」
風揚已是被蘇流月的話繞得一腦子漿糊了。
平少尹卻依然眸色清明,突然輕笑一聲,「蘇姑娘看起來,似乎對這類殺人犯十分了解。」
蘇流月:「……」
這廝,又想套她話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不過是民女的猜測和感覺罷了,要不要相信,全憑平少尹自己的判斷。
但有一點很明確,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後的這幾起案子間,定然有著某種聯繫。」
頓了頓,她又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十分顯而易見的線索。」
竟然還有發現?
平少尹不禁帶著幾分興味問:「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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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