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力微怔,下意識地搖頭道:「蘇小郎君是覺得第一個發生的走水案和這些案子有關?不可能的。」
見他說得堅決,蘇流月眉心微蹙,「為何?」
「因為……第一個走水案有些特殊。」
馮大力左右看了看,使眼色讓蘇流月跟著他走到了角落處,才壓著聲音道:「大慶朝至今建立了才半年,明面上前朝的反抗勢力已是折騰不出什麼水花了,但其實暗地裡,不少人還在蠢蠢欲動。
我這麼說,蘇小郎君應該也猜到了,第一個走水案……跟這些暗地裡的反抗勢力有關,當時被燒的房子的主人是魏王殿下的總管肖成邦,而且跟後面幾次的走水案不一樣,現場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縱火的,起火點有好幾個,房子的所有出口和窗戶都被堵住了,肖成邦一家六口當時擠成一團死在了大門處,可慘烈了。
肖成邦是跟著魏王殿下從北地過來的,在京城裡就沒認識幾個人,有誰會用這般陰毒的法子燒死他們一家?我們都懷疑是前朝的反抗勢力的手筆,因此這個案子一發生,殿下就親自接手了,魏王殿下當時還跑來京兆府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蘇流月一臉怔然,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不過,周雲克先前說過,她只需要幫京兆府查案,因此,路由他們向來不會主動跟她說起命案之外的事情。
她靜默片刻,問:「這麼說,殿下一直在暗地裡追查放火燒死肖成邦一家的兇手,或者說,勢力?如今可有眉目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個案子便是在京兆府中也屬於機密中的機密,一般人便是好奇,私底下也是不敢隨意議論的。」
馮大力又謹慎地左右看了看,道:「如今戰爭早就結束了,軍營里那些瑣事又不用殿下親自去管,你以為咱們殿下為什麼一天到晚都那麼忙,不就是在追查各個反叛勢力麼?我聽人說啊,那些勢力還不止一個,全國各地都有,有些地方甚至有好幾個,他們互相之間有沒有聯繫就不知道了。
大慶建國至今,那些勢力其實暗地裡做了很多小動作了,只是如今大局已定,大多數百姓對前朝本就諸多怨言,在沒有民心的情況下,他們想做成功些什麼也很難。
如果這次魏王殿下總管的房子被燒這件事當真是那些勢力做的,那算是他們至今為止做得最大的一件事了。」
說著,馮大力忍不住不屑地嘟囔道:「只是,燒死區區一個總管和他的家人算什麼啊!也就是激怒一下魏王殿下罷了!人家打仗還知道擒賊先擒王呢,這夥人估計是見擒王無望,就拿無辜的小兵撒氣,我看他們也不是什麼有本事的!」
確實。
燒一個總管的家,在戰略上一點作用都沒有,純粹為了泄憤罷了。
這樣的團伙,估計不是什么正規團伙,要抓起來……理應也不難。
蘇流月立刻問:「今天殿下可有去京兆府?」
馮大力一愣,道:「我早上去京兆府的時候,有見到殿下的車架……」
頓了頓,他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張了張嘴道:「蘇小郎君這是還覺得,第一個走水案跟這些士子被燒死的案子有關?」
雖然在他看來,這兩個案子差別有些大,但他忽然就想起了蘇流月方才說,兇手很可能是那些突然沒了參加科舉的資格,或者好不容易考上的進士身份被剝奪的人。
這些人,他或者他所屬的家族定然或多或少跟前朝後期還在頑強抵抗的那些家族有關。
那些家族在前朝都是顯赫一時的大家族,跟他們沾親帶故的人可以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今那些家族敗落了,他們這些小角色定然也會被一起拽下去。
如果是這樣,這些人心裡對大慶朝定然是存在著濃郁的不滿的,會加入那些反叛勢力很正常。
從這一點來說,士子被燒案的兇手跟燒死肖成邦一家的兇手,確實……似乎是可以關聯上的!
蘇流月沒時間多解釋,點了點頭,道:「你留在這裡處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曲亭村離城裡不遠,京兆府定然很快就會來人了。
我先回京兆府,看殿下還在不在那裡。」
說完,沒等馮大力說什麼,就轉身快步往村子外走,上了馬車直奔京兆府。
幸運的是,她回到京兆府後,周雲克還在那裡,她徑直去了周雲克辦公的房間,風揚見到她,進去通報了一聲後,便走出來恭恭敬敬地道:「蘇姑娘,請。」
蘇流月有時候還挺佩服周雲克身邊的人的,有旁人在的時候,他們都會喚她蘇小郎君,沒有旁人在,就喚她蘇姑娘,稱呼這樣頻繁轉換竟然還不會亂。
蘇流月點了點頭,正要走進去,風揚猶豫了一下,忽然低聲道:「上回的糕點,殿下吃了,他說,還挺好吃的。」
蘇流月微愣,腳步略微頓了頓,看向他。
上次扔糕點那個烏龍,他也有責任,雖然蘇姑娘和殿下都沒有責備他,但風揚有時候想起,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於是難得第一次跟別人主動說起殿下的事情,就想讓蘇姑娘知道,殿下還是很重視她的!
「雖然殿下只吃了兩塊那什麼……麻薯,但殿下先前從來不會主動吃外頭的食物,也不怎麼愛吃甜食,這是第一次為了蘇姑娘破例。」
蘇流月微微揚眉,該說不說,聽到自己送出去的東西被這麼重視,心情還是很好的。
她知道這對於周雲克來說不容易,就像上回她跟他聊天時說到的,周雲克不是不能碰觸別人,也不是不能吃別人給他的食物,只是因著他的潔癖,他心裡會很不好受。
那種感覺,大抵就像有恐高症的人逼著自己站上高處,有幽室恐懼症的人逼著自己待在一個暗室里。
他是真的把她上回說的話聽進去了。
她不禁有些莞爾,道:「謝風統領特意告知。」
便走進了房間裡。
主座上的男人已是坐直了身子,看著她走進來,淡聲道:「怎麼這麼晚才進來?跟風揚說了些什麼?」
隔得老遠,都能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像朵花似的。
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
蘇流月覺得現在看周雲克又順眼了不少,嘴角一揚道:「殿下,我做的麻薯味道可還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