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珩推開南嘉慕,抬腳往前走。
南嘉慕無奈的閉上眼睛,認命的等待著南鳶被發現。
「隔牆有耳,沈大人還是站起來談話比較好。」
顧景珩說著,便不動聲色的將沈摘星從床板上拽了起來。
床板搭建的很矮,沈摘星坐上去的時候,床板便向下塌陷了一塊,此時他起身,床邊便恢復了正常。
沈摘星有些奇怪,隔牆有耳跟他坐著說話有什麼關係?
但到底沒在外人的面前向顧景珩要原因,乖乖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南嘉慕面前。
而南嘉慕卻是一副走神的模樣,他盯著顧景珩發愣。
眼前的這人跟沈摘星說話,可不像是幕僚跟主公說話的模樣,而沈摘星似乎還特別聽這位幕僚的話。
還有今日在和李家人交鋒的時候,沈摘星竟然為了他和李宥寧大打出手。他們二人看上去,幕僚不像幕僚,主公不像主公。
突然,南嘉慕靈光一閃。
難不成沈摘星身後的這個青年,才是真正能處置賑災匪患的人?沈摘星只是一個幌子?
南嘉慕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真相,若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必須得對這幕僚尊重一些,萬萬不可像從前那樣沒輕沒重了。
即便自己猜錯了,這幕僚並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他能跟在沈摘星身後,且在沈摘星那邊有一定的話語權,所以他決計不能慢待了他。
沈摘星已然來到了南嘉慕面前,卻依舊不見他有絲毫的反應,沈摘星與顧景珩對視了一眼,低聲咳嗽了兩聲:「咳咳。」
「嗯?」南嘉慕這才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拱手朝沈摘星請罪:「小人一時無狀,還請沈大人見諒。」
沈摘星也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跟他計較這些,只擺了擺手。
「你說你的。」
南嘉慕自然知道沈摘星是什麼意思,他立即從袖口拿出了一副地圖:「大人請看,這是李家在城外各處的莊子分布圖。」
「你給本官這個是什麼意思?」沈摘星等著南嘉慕向他和盤托出。
「若我能帶你們找到他們藏糧食的地方,這樣算不算是他們私吞朝廷公糧,證據確鑿呢?」南嘉慕抱著胳膊,不答反問:「若是證據確鑿,沈大人是否會秉公辦理?」
沈摘星眉頭一挑,問道:「你是想本官秉公辦理,還是想本宮趕盡殺絕啊?」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南嘉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沈大人的父親是丞相吧?李家對令尊可有著不小的威脅,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沈大人,若是我帶你找到他們的贓物,希望沈大人最後能將李將軍和李宥寧交給我,生死不論。」南嘉慕直接將自己的要求告訴了沈摘星。
沈摘星眸子一暗,悄悄的觀察一旁顧景珩的臉色。
可若是按著他的意思,他是十分贊成南嘉慕的計劃的。
但是對於顧景珩來說,這就不太一定了。
顧景珩學的是帝王之術,制衡之道,他可不想朝堂上一家獨大,只有一種聲音。
所以李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朝堂上擁有進諫之權,說到底還是有顧景珩在其中推波助瀾。
他們現在當著顧景珩的面談論這個問題,實在是……不怕死啊!
「你的條件說的太早了,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想著以後的事情了?」沈摘星含混的說了過去。
而他這種模糊其詞的說法,更讓南嘉慕認準了顧景珩身份的不一般。
「沈大人,請。」
南鳶在床板下趴著趴的腳都麻了,但是外面他們還在說一些南鳶聽不懂的細節。
沒辦法,她只好繼續趴著。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南鳶只覺得天色都快要黑了,外面的交談聲才漸漸地小了。
「好!明早出發。」沈摘星的聲音很是輕快,似乎商談的很是滿意,「今日本官給你找個大夫,把你身上的傷治好,不要耽誤明天的大事。」
「多謝沈大人。」南嘉慕不卑不亢的應下了。
沈摘星朝帳內看了看,似乎大有仔細觀察之勢:「你這環境不太好,要不要本官……」
「走了。」顧景珩開口打斷了沈摘星的長篇大論。
沈摘星注意到了顧景珩的眼神,嘴裡的話頓時便說不出口了:「那今日就先這樣。」
「恭送沈大人。」
直到顧景珩和沈摘星兩人離開帳篷,南鳶聽不到動靜了,這才從床底下往外爬。
「還好嗎?」南嘉慕伸手將南鳶扶起來,讓她坐在床板上。
南鳶生無可戀的看了南嘉慕一眼,剛剛沈摘星的那一坐,差點把她的腰給壓塌,還好時間不長,不然她就要長眠於床底了。
「呵!」南鳶扯了扯嘴角,並不打算跟他再多說什麼,只是給他留下了一瓶藥丸:「這些藥丸是我前段時間搓出來的,對高熱有很好的療效。」
這是她前段時間為了不給顧景珩端藥,才費勁巴拉出來的藥丸,正好剩了一些,現在便排上用場了。
說罷,南鳶背起藥箱,扶著腰便往外走,她是一時片刻也不想在這兒留著了。
南鳶回到自己的帳篷,環境比南嘉慕那兒舒服多了,就是一進來就有些想睡覺。
她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在京城的時候經常性失眠,怎麼現在出城到了難民營這邊,倒是十分想睡覺了呢?
但是她並沒有過多的在這上面費心思,而是拿出了南嘉慕給自己的地圖。
她雖然並沒有想到自己到底要不要離開,但是先把地圖背熟了總歸沒有錯處。
南鳶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躺在床上開始背地圖,背到後面越背越困,她便將地圖收好,開始睡覺。
夜色漸濃,一道人影籠罩在南鳶嫩白的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