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休息,」褚知栩重新將他按了下去,安慰道:「天啟少主的事情我倒是不太清楚,但是楚家兄妹都在我們手裡,不怕楚峰元不現身。」
「那就好,那就好。」
有人質在手就好,還沒沒造成什麼大亂子。
「那現在京城中的情況怎麼樣了,阿珩有沒有穩住形勢?」沈摘星躺在床上,怎麼都靜不下來心。
褚知栩知道這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他也沒想著瞞,便如實說了。
「現在的情形比你昏迷前還要不好,所以你好好養好身子,別在添麻煩就是好事了。」
他這一天天的兩頭跑,也快要累死了,還好醒了一個。
修養了三四天,沈摘星的身子還沒有全好,便躺不下了。
他獨自一人去了城南小院,去找姜頌。
「公子……你怎麼回來了?」
姜頌看到沈摘星活著回來,十分驚訝。
她有些心虛的環顧四周,這段時間她以為沈摘星已經死了,便將此處作為了聯絡地點,甚至都沒有怎麼收拾,若是被沈摘星發現,那可就不得了了。
不過沈摘星沒什麼腦子,她哄哄應當是可以哄過去的。
「我回來,你不開心嗎?」沈摘星的眼神落在了姜頌身後的桌子上,上面有一角寫著字,要是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天啟的文字。
可再當他細看的時候,卻被姜頌將東西掩蓋了起來。
姜頌是他從青樓裡面贖出來的,她告訴他,她從來沒有讀過書,什麼字都不認識,怎麼可能會主動來讀天啟文字呢?
沈摘星心裡泛起了嘀咕,但是這段時間的經歷告訴他,不能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只是在這一刻,他卻突然對姜頌起了戒心。
若是姜頌背叛了他……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開心,公子回來我當然是開心的,」姜頌擠出一個笑容,撲到沈摘星的懷中,抬頭看他,甜甜的問道:「公子這段時間怎麼一直沒來找月兒啊,月兒好擔心公子的。」
沈摘星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人在暗地裡盯緊了城南小院,以及月兒,他倒要看看這裡面到底是有什麼門道。
***
南鳶昏迷的第四天,顧景珩讓人端了最後一個天啟窩點,順利的將解藥從暗探的口中逼了出來。
只不過,這解藥來的太過順利,讓顧景珩有些奇怪。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解藥來源的時候,重要的是這解藥究竟能不能解毒。
顧景珩先將解藥拿給褚知栩,由他檢驗,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這才送到南嘉慕的住所,親眼瞧著南鳶服下,才算是放心。
「太子殿下,還請離開吧。」南嘉慕伸手請顧景珩離開。
「你這過河拆橋啊?」褚知栩看不下去,替顧景珩說了一句。
「小鳶兒不會想見你的。」南嘉慕還是這句話。
可也就是這句話,讓顧景珩沒了再堅持下去的動力。
是啊,她不想看到自己,自己又何必在這裡苦苦掙扎?
顧景珩深吸口氣,轉身離開。
「真放手了?」褚知栩等在院外,突然出聲問道。
顧景珩坐在台階上,渾然不顧這樣是否符合體統,他看著天,跟褚知栩說起了前世。
「我以為她移情別戀,她以為我薄情寡恩,結果竟然都是假的。她說的扒皮酷刑,想來竟是真的,可我只覺得是她編造出來的,不想跟我繼續下去的藉口。」
褚知栩雖然覺得這很是天方夜譚,但也沒有反駁,只是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樣了?」
「我?」顧景珩笑了一下,「找不到南鳶了之後,我還是太子,又成了皇帝,收復諸國,天下太平。父皇想讓我做的,我都做了。」
「我想我該做點我想做的事情了,我就開始服用五石散,夢裡有我想見的人。」
「服用了好長時間,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死了,再睜眼,我就回來了。」
褚知栩嘆了口氣,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沒有一點預料的,突然就開始糾纏南鳶,還到了現在這種死不放手的地步。」
原來是還有這種莊周夢蝶之事。
褚知栩沒有繼續問了,糾纏嗎?
肯定是要糾纏的,除非他死了。
「你起開,我不認識你,離我遠點!」女子的尖叫聲從室內傳了出來。
這是南鳶的聲音。
褚知栩和顧景珩對視了一眼,齊齊往室內跑去。
只見南鳶十分戒備地看著南嘉慕,一臉警惕。
「小鳶兒,我是哥哥啊,你不認識我了?」南嘉慕試探性地伸手過去。
可惜南嘉慕的手才剛碰到南鳶,就被她打落下去。
「胡說八道!」南鳶縮在床尾,道:「我哥哥十年前從軍,至今未歸,你在騙我,你想利用我對付顧景珩對不對,你是誰派來的?」
「李家?楚家?還是天啟人?」
剛站在門外的顧景珩正好全部聽到,李家、楚家、天啟?
難不成……
「殿下!」南鳶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顧景珩的身上,赤腳就朝他跑了過來。
顧景珩將人接了個滿懷,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是南鳶回來了,是前世的南鳶回來了,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南鳶回來了。
噬心散,亂人神志,怕是南鳶將這輩子的事情全都忘了,只剩前世。
「殿下……」南鳶緊緊摟著他的腰身,眼淚簌簌落下,她抬頭看著顧景珩,眼眶泛紅,委屈道:「你怎麼才來啊?」
顧景珩將人抱得更緊,生怕鬆手,這就不存在了。
「小鳶兒……」
南嘉慕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顧景珩打斷了,他道:「南副將,先出去吧,我日後再跟你解釋。」
南嘉慕還想說些什麼,褚知栩便湊近他道:「剛醒,不能受刺激,緩緩再說。」
他只能是出去了。
褚知栩貼心地將門給帶上了,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
顧景珩將人抱起,放到榻上,細心地將南鳶腳上沾染的灰塵擦乾淨,這才緩了過來。
「嗯,我來遲了,都怪我。」顧景珩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
南鳶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將自己埋進他的懷裡:「你不喜歡我,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呀,幹什麼要把我送給楚芸霓折磨啊?你知不知道她想要扒了我的皮做風箏啊?」
顧景珩呼吸一滯,重聽南鳶說起前世的事,心痛如絞。
怪不得他喊她小風箏,她會反應那般激烈?
「她扒了我的皮,可我怎麼還好端端的?」南鳶看著自己的手,神情恍惚,她明明是看到自己變成了一灘血肉,明明是……
南鳶用力的砸了砸自己的腦袋,怎麼想不通呢?
顧景珩握住南鳶的手,解釋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人我都處理乾淨了,你沒事,你瞧,你現在是不是還好好的?」
南鳶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除了手上有幾道傷,好像是還好端端的,可那扒皮的疼痛還印在腦海中,那般真實。
「頭好疼……」南鳶皺著眉,總覺得不對勁。
「不想了,頭疼就不想了好不好,我現在就在你身邊,有什麼想知道的,問我就好了,好不好?」顧景珩親昵地撫摸著南鳶的髮絲,輕柔哄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