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我?」沈摘星聽到南鳶喊他還有一瞬間的驚訝,他最近應該沒有什麼地方得罪她吧?
「你知不知道姜頌在哪兒?」
南鳶看了一眼沈摘星,一個念頭憑空而生,除了姜頌的事情之外,她還想從沈摘星這裡了解些別的信息。
她最近只知道顧景珩在忙些什麼,但是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精力最有限。
他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就是她假死逃生最好的時機。
而沈摘星這裡,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你找她做什麼?」沈摘星上下打量了一下南鳶,有些警惕。
「我找她自然是有我找她的道理,你告訴我就是。」南鳶並未多言,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說太多也不好。
沈摘星上下看了看南鳶,問道:「你怕不是有什麼歪主意,想拉著我當你同夥啊?」
聽到這話,南鳶真是哭笑不得,倒真是被他誤打誤撞的猜准了,不過她是不會承認的。
「沒有,我只是單純地想要見一下姜頌。」
「別想了,就算是我告訴你,你也出不去這太子府,跟你說了又有什麼用?」沈摘星轉頭就要走。
南鳶快走兩步,攔在沈摘星面前:「顧景珩說過,我可以隨意出去,你只需要告訴我,姜頌在哪裡就好,我又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來。」
「你不要假傳旨意啊!」
「要不你回去問問?」
沈摘星瞧著南鳶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倒是打消了掉頭去問顧景珩的念頭,反正到了太子府門口,她能不能出去自見分曉。
看見沈摘星往前走,南鳶即刻跟上,同時又囑咐人告知顧景珩一聲,以防他胡思亂想,打擾自己調查。
「你和阿珩關係回暖了?」
沈摘星看到南鳶順利地從太子府出來,甚至還派人去回稟顧景珩她的行蹤,如此親密,和兩三個月前截然不同。
「好奇心,要不得。」南鳶淡定地吐槽,吊著他好奇的心理,徑直朝車廂而去。
「嘿,你就這態度,別忘了你可是有求於我!」沈摘星也走了進去。
要是告訴他了,說不定他還沒那麼好奇,可現在南鳶越跟他賣關子,他就越著急。
現在這時候,正值圍剿天啟細作的最後關頭,甚至於,所有的計劃都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了,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
尤其是,南鳶別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麼么蛾子來,不然,顧景珩那邊一受牽制,整個計劃都是要出大問題的。
「到底怎麼樣了?」沈摘星抬眼看著南鳶。
南鳶想了一瞬,反問道:「你看起來怎麼這麼緊張,我跟顧景珩關係好不好,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愛說不說,小爺不稀罕了。」
沈摘星的嘴很嚴,一聽到南鳶變著法地打聽消息,他立刻三緘其口。
南鳶掀開帘子往外看了看,熱鬧的街道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車輪聲、馬蹄聲響成一片,好不繁華。
南鳶放下帘子,靠在軟榻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主動亮出底牌,問道:「是天啟細作的原因?」
「渭南地震背後的三兩事?」
「還是秘密押解楚父進京的事情?」
「你……」沈摘星越聽越心驚,連忙去瞧外面的情況,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才回過頭來,壓低聲音說道:「阿珩連這些都告訴你了?」
「哦,原來是這些啊,那我就不問了,聽也聽不懂。」南鳶闔上眼睛,佯裝閉目養神,等他自爆。
果真,沈摘星得知南鳶都知道了,也沒什麼顧忌的了,連忙囑咐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應該明白,最近這幾天阿珩很忙,事關生死存亡之際,要是失敗了,阿珩這太子位置都有可能被擼下來,所以你最近老實點,不要亂找事。」
「最近幾天?」南鳶抓住了關鍵信息,問道。
最近幾天才是最關鍵的時刻嗎?
她找的就是這最關鍵的時刻,只有這時候顧景珩才顧不上她,她假死逃脫的概率才能最大。
否則,成功的機率就要小上很多了。
沈摘星有些狐疑地盯著南鳶,她未免有些太積極了。
她眨了眨眼睛,轉了個思路:「你就直說我得在太子府熬上幾天,才能出去透口氣?」
南鳶看上去很不耐煩,就好像是他們的計劃阻礙了她出去玩,讓她很不開心,很符合沈摘星對她的刻板印象。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安靜幾天,最多五天,五天的時間隨你折騰,愛去哪兒折騰去哪兒折騰!」沈摘星無可奈何的說道。
「早知道就不該跟你說這些,煩死人了。」沈摘星抱著肩膀,依靠在車廂的另一側,不停地嘆氣。
南鳶垂眸,陷入了沉思。
五天,這麼短的時間,她去哪兒製作假死藥啊?
正想著的時候,馬車便到了。
院子在城南,離太子府有些遠,但勝在安靜。
這院子看上去頗有古韻,南鳶從門縫裡望進去,隱約可以瞧見裡面的亭台樓閣。
瞧見南鳶東張西望,沈摘星解釋道:「這院子以前是皇商,後來因為犯了錯而被貶,我就把這院子買下來了,平常就給月兒住。月兒喜歡安靜,所以一般情況下除了我,沒有人會來這裡。」
「走吧。」沈摘星推開大門,讓下屬駕著馬車離開,這才帶著南鳶往裡走。
這未免也太過安靜了吧?
南鳶心裡有些奇怪,一個人住這麼大,這麼偏僻的地方,真的不害怕嗎?
「月兒?」
沈摘星伸手便推開了一扇門,裡面黑漆漆的,他皺了皺眉,抬腳往裡走。
「咚——」
暗處飛出一根如牛毛般的銀針,正中沈摘星脖頸。
沈摘星全然沒有防備,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
南鳶站在院中,離著屋子門口不遠,瞧見那邊發生的情況,意識到不對,轉頭就跑。
「去哪兒啊?」
迎面走來一個男子,頭髮被編成辮子披散在身後,垂落在眼前的黑髮中夾雜著幾縷銀絲,衣著裝扮和京城人大相逕庭。
「天啟人?」
南鳶後退著,謹慎地問道。
男子盯著南鳶上下打量了一番,將那把剛剛解決完馬車上小廝的刀扔到地上。
刀刃上未乾的血跡四濺,不少落在南鳶潔白的裙擺上。
「膽識不錯。」男子開口,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只不過可惜了,誰讓你偏偏挑今天來送死呢?」男子伸手關上了大門,看向南鳶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
南鳶的手摸向袖口,她臨出門前專門挑了袖箭放在身上,就是怕出什麼意外。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瞄準這男子,一擊致命,所以只能是等待時機,近點,再近點……
「賀蘭!」
就在那男子要朝南鳶出手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姜頌,你做什麼?」
那名名叫賀蘭的男子皺眉,看向從屋內出來的姜頌。
姜頌?
南鳶也轉頭看去,果然是姜頌,她推著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病弱男子,朝他們這邊走來。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面色異常白皙,像是久不見陽光,又像是病了很久,閉著眼睛,似在昏睡。
「南鳶姑娘,你不該來的。」姜頌沒有理賀蘭,反而是看向南鳶,嘆了口氣。
南鳶轉身看向姜頌,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
「你也是天啟人?」
這是他們合起伙來做的一個局,因為城內搜捕太過嚴密,他們想要活命,就必須要出城。
所以他們便想要挾持沈摘星,用他的命換取出城的機會,又或者偷天換日,借著沈摘星的名號掩人耳目。
他們的目標是沈摘星,牽扯到她不過是一個意外。
「進來說吧,喝杯茶,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姜頌笑了笑,推著她身後的男子往屋內走。
南鳶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現如今的情況,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是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南鳶走進了屋子,格局跟外面完全不同,屋中點了薰香,味道濃郁。
她很快便察覺出來了那薰香是迷藥,皺眉,屏住了呼吸。
姜頌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南鳶,滅了薰香,同時又打開了窗簾,屋內瞬間明亮了起來。
而一開始被打暈的沈摘星也被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現如今昏迷不醒。
「南鳶姑娘,累了吧,喝杯茶,休息一下,咱們有筆買賣要談。」姜頌將茶水端到桌上,遞給南鳶,笑容滿面。
南鳶接過茶水,只是聞了聞,並沒有喝。
姜頌見狀也沒有生氣,只是坐在了南鳶的對面,依舊笑盈盈的,「南鳶姑娘是聰明人,既來之,則安之。」
「你想帶著人出城。」南鳶盯著姜頌,表情淡淡的,說道:「可是,你跟我談不上買賣,我幫不了你,你綁著的那個人倒是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南鳶姑娘說笑了,若是連你都不能幫我們出城的話,我還真想不到誰可以幫我們了。」姜頌笑眯眯地看著南鳶:「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是想要出城,原本打算的是劫持沈摘星,只有五成把握。」
突然,她看向南鳶的眼神勢在必得:「可老天幫我,竟然讓南鳶姑娘你來了,那我們出城的機率便又大了一些。」
南鳶冷笑了一聲,明白了姜頌是什麼意思。
想拿她威脅顧景珩開城門啊!
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顧景珩是什麼人。
太子殿下啊!
權勢地位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是一些點綴。
想要讓他放棄將這群天啟細作一網打盡的機會,只為了救她。
怎麼可能呢?
想都別想!
南鳶搖了搖頭,好心提醒道:「想挾持我出京城?那你這算盤可打錯了,我這個人,半點價值都沒有。」
「南鳶姑娘怕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你的價值可大著呢。」姜頌看著南鳶,笑得越發燦爛:「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也不著急,南鳶姑娘不妨先睡一會,等醒來之後,自然可見分曉。」
「若是我僥倖成功了,怕是還要勞煩南鳶姑娘陪我們去天啟一遭,養養精神總是沒錯的,到了路上,可就沒有這麼好的休息場所了。」
她這邊一成功,便有人往太子府送了信,不怕顧景珩不知道。
他們現在要做的,只有一個字:等!
可南鳶卻盯著姜頌,突然開口問道:「三日前,城門口,或者說是茶雅居前,你們是不是殺了一個人?」
「殺人?」姜頌疑惑地看向南鳶:「南鳶姑娘何出此言啊?」
南鳶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蛛絲馬跡來。
只不過,很可惜,姜頌沒有繼續跟她談這個話題的興趣。
見此,南鳶開口道:「你想利用我出城,那便好好的回答我的問題,若是有假,你放心,你的謀算,一件都不會成功。」
南鳶突然取出箭矢,對準自己的脖頸,鋒利的箭尖抵在南鳶的咽喉處,再進一分,即刻斃命。
她們不是想利用自己出城嗎?
那就得老老實實地聽她的話,否則,玉石俱焚。
「一條命,換你們三條命,我覺得值當。」
意識到南鳶表情的嚴肅,姜頌連忙說道:「我們躲人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殺人,南鳶姑娘怕不是對我們有什麼誤會。」
姜頌試圖安撫住南鳶,若是她真的死了,別說是顧景珩那邊,就光是少主那邊都不好交代。
眼瞧著南鳶並不相信她,她連忙看向賀蘭,問道:「你三日前可曾動手殺人?」
賀蘭在一旁擦拭著手中的刀,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這幾日一直跟你在一起,哪兒有什麼時間殺人?」
姜頌這才轉過頭,又看向南鳶,安撫道:「南鳶姑娘,您也聽到了,我們是真的沒有時間去殺人。」
「我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布局,想要離開京城,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人呢,您說是吧?」
南鳶垂著眼眸,不是他們動的手,那會是誰?
除了阿九的問題,她還有一個困擾了她好久的事情。
「十月初九,你是不是去了茶雅居,是不是見到了我,你當時要做什麼?」
阿九的死因南鳶不確定,但是十月初九那日算計她的人,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聞言,姜頌的眼神有些躲閃。
「真是你啊?」南鳶冷笑了一聲。
姜頌無奈地看向南鳶,解釋道:「南鳶姑娘,我也是受人所託,我有我的苦衷,再者說了,我也沒有做什麼,不過是讓人打暈了你,將你放在了房間之中,還讓你的婢女守著你呢,沒有做出半分對你不利的事情,天地良心啊!」
「受人所託?讓月苒守著我?」南鳶將這句話反覆咀嚼了幾遍,可卻有些理解不了。
也不是理解不了,而是不敢細想。
若是姜頌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讓月苒守著她,那為什麼她醒來的時候,不見月苒,而是被人拖走了呢?
月苒?
姜頌看到南鳶不相信的模樣,繼續解釋道:「南鳶姑娘,你對我有恩,我姜頌不是什麼狼心狗肺的人,知道知恩圖報,我就算是再不擇手段也不會對救命恩人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