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後悔

  好像不止一個人說過他疑心太重,可他卻從未在意過,覺得自己不是疑心,是合理猜想。

  現在想來,他對他家阿鳶竟然是一絲信任都無。

  她也曾說過他心思難猜,說他陰晴不定,說他喜怒無常,說她怕他。

  怎麼能不怕呢?

  隨隨便便就定了她的罪,朝她發脾氣,甚至……甚至還對她動了手,她膽子那樣小,卻還被他威脅,要她哄他。

  他不是不知道南鳶每夜每夜的哭濕枕巾,他不是不知道她怕他,也不是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只是想著她若是要什麼給什麼,就會把她慣得愈發嬌縱,就會把她慣得不知天高地厚。

  可,可他竟能狠下心,什麼都不給她,還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他的阿鳶本來就心思敏感,他說的那些氣話、渾話,怕是都聽了進去,當了真。

  他應該對她好點的,她身邊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可以依靠的只剩下他了,可他都做了什麼?

  謾罵,貶低,作踐,什麼話難聽說什麼,什麼事讓她難堪做什麼。

  她不理他,她對他強顏歡笑,她為了保命對他逢場作戲,可他尤嫌不夠,他嫌棄她裝得太假,他想要南鳶真心實意地愛他。

  現在想想,她怎麼敢呢?

  怎麼敢把心交給一個這麼殘忍地對待她的人呢?

  明明他之前也是很理智的,他知道她怕什麼,就算是氣得再狠,也不會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做那些傷人的事,他現在是怎麼了啊?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那樣差的?

  好像是從她被困在太子府,他知道她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開始的。

  因為他知道她逃不了,她反抗不了,她只能依靠他,所以他說話做事就一點也不考慮她的心情了。

  他明明很喜歡她,明明很心疼她,可為什麼給她帶來最大傷害的還是他?

  「主子,您對貴人是過於苛責了些……」阿九低著頭,其實貴人挺好的,待人溫和禮貌,做事周到勤懇,只不過自家主子實在是太難伺候了些,又對貴人要求嚴格,這才……

  不過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下屬該說的。

  顧景珩閉上眼睛,緩解了片刻情緒,睜開眼,眸光堅定,道:「去,把你今早採買的那些東西原封不動的再去買一份,送過來,孤親自拿過去。」

  不遲,一切都還不遲,南鳶還在他身邊,他好好哄哄,南鳶是會原諒他的。

  他的阿鳶最是心軟良善。

  也就是南鳶心軟良善,能讓他這般欺負。

  「得嘞,屬下這就去。」

  太子府,晚。

  顧景珩提著南鳶喜歡的糕點,站在望月樓前,有些不敢進去。

  他轉身,問阿九:「你說,孤穿的是不是太過沉悶了,她看了會不會不喜歡?」

  顧景珩記得之前,南鳶最喜歡他這張臉皮了,可是最近,他從南鳶的眼中看不出來半分往日的喜歡。

  反而是她瞧花祁川的眼神都比看他要和善喜歡得多。

  母后也說過他穿衣打扮太過老成,不討小姑娘喜歡。

  他這身打扮是不是真的……不討人喜歡?

  阿九:「……」

  「用心最重要,屬下覺得只要主子用了心,貴人不會不喜歡的。」

  是嗎?

  顧景珩還是有些擔憂,臨到門前,又來回換了三次衣服,一直折騰到晚上,才又換回了最初的衣衫。

  「吱呀——」

  顧景珩推開門,外室站著黃嬤嬤,內室霧氣環繞。

  「殿下,貴人今日受了寒,現下正在內室沐浴,奴婢這就去通傳一聲。」黃嬤嬤瞧見顧景珩進來,忙道。

  顧景珩制止了她,道:「下去吧。」

  黃嬤嬤有些擔憂的瞧了瞧內室,最終還是點頭,將藥油放到桌上,說道:「殿下,奴婢瞧著貴人的腳傷嚴重,特地拿來了些藥油,等貴人沐浴完,還是得上藥的,不然怕是越拖越嚴重。」

  顧景珩聞言,眼底划過一抹愧疚,點頭,「勞煩嬤嬤費心了。」

  黃嬤嬤走後,顧景珩端起桌上的藥油,看向內室,輕輕叩了兩下門。

  屋裡靜悄悄的,似乎沒人。

  顧景珩抿緊了薄唇,又敲了幾下。

  裡間仍是無人應答。

  顧景珩心裡隱約生了些焦急,問道:「阿鳶,孤能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