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行刑的侍衛自然是不敢抗旨不遵的,重新拿起板子便要朝南鳶身上繼續打下去。
「我讓你們住手都沒有聽見嗎?」南嘉慕嘶啞著嗓音喊著,一步一個踉蹌地上前,雙拳緊握,眼底儘是陰沉與狠戾。
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在自己面前欺負南鳶,上前幾步,一腳踹翻想要行刑的侍衛,奪下板子,摔在地上。
看著木板上血流不止、早已失去意思的南鳶,南嘉慕眼睛猩紅,他即刻伸手去解捆綁著南鳶的繩索,可又怕會弄傷她的皮肉,一張俊美無鑄的容顏上布滿焦灼,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小鳶兒,你醒醒,是哥哥,哥哥來了,你別嚇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南嘉慕小心翼翼的將堵住南鳶嘴巴的東西取下來,聲音哽咽的道。
南鳶似乎是聽到了南嘉慕的話,睫毛微微的動了動,似乎想要睜開眼睛看他。
可終究還是眼皮太重,壓根睜不開,意識昏昏沉沉。
南嘉慕看著她的反應,心疼得眼眶通紅,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他一連喚了好幾聲,可南鳶除了最開始的反應,再沒有其餘的動靜。
「小鳶兒,你醒醒,你別嚇唬哥哥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哥哥,你的哥哥南嘉慕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南嘉慕終於解開了捆綁著南鳶的繩索,心臟痛得像刀絞一樣,眼圈泛紅。
他想要將南鳶抱起,帶離這裡。
「放肆!」楚衍之厲聲呵斥。
「你膽敢帶走兇手,是想要抗旨不遵嗎?」楚衍之站在了南嘉慕的面前。
他又朝著一旁愣著不敢動的侍衛叱喝道:「還不將欽犯放下,繼續行刑?」
侍衛怔怔然地上前撿起木板,有個人大著膽子想要從南嘉慕手裡將南鳶拽下來。
「我看誰敢?」
南嘉慕眼中閃過一絲陰鬱的光芒,他的眼中帶著殺意。
侍衛被這眼神嚇得一哆嗦,忙收回了手,不敢再碰觸南鳶分毫。
「讓開!」
南嘉慕帶著南鳶想走,楚衍之攔在身前:「我不管你是誰,趕緊把人放下,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若是鬧到陛下那裡,我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南鳶是萬萬不能讓人帶走的,不然等太子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再想下手,可就難上加難了。
兩人誰也不肯讓步。
就在他們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鄭世文跑了進來。
他瞧著眼前情況不妙,連忙湊到南嘉慕身旁,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交代了一遍。
「南統領,這件事情是這樣的。雲霓郡主從謝王妃的身上搜出來了刺有皇后娘娘生辰八字的巫蠱小人,世子妃為了謝王妃承擔下來了罪名,陛下下旨,即刻杖斃。」
鄭世文說到後面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
這件事情的真相,確實是不利於他們。
「聽到了嗎?這是陛下下旨,你要抗旨不成?」楚衍之面上閃著一抹得意的笑容,「來人,拖下去杖斃!」
這一次,南鳶即便是插翅也難飛。
幾個侍衛猶猶豫豫地上前,想要將南鳶拖下去。
南嘉慕忽然間轉過頭來,眸中帶著森然的寒意。
眾人又不敢上前了,誰不知道南嘉慕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那是真的是從屍山血海裡面出來的,哪個不長眼的敢對他動手?
「去找副擔架來。」南嘉慕向鄭世文說道。
他家小鳶兒現在傷得太重,若是隨意搬動,怕是要加重傷勢,還是帶副擔架來更為妥當。
「是。」
鄭世文點頭離開。
「你沒有聽到原因嗎?她是謀害皇后娘娘的真兇,是陛下親自下旨要處死的兇手,你聽不懂嗎?」楚衍之呵斥著,伸手就要去拖拽南鳶。
南嘉慕朝他踢了一腳,將他大手踹回去,又抬眸看向他,說道:「陛下要處死的是謀害皇后娘娘的欽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巫蠱小人是我妹妹做的?」
「你可知我妹妹的身份?太子親封的樂安公主,封號是皇后娘娘親自取的,她有什麼理由要來謀害皇后娘娘?」
「再者,我妹妹是公主,你算是什麼東西,什麼都沒有查清楚,就敢對公主動手,不知死活的是你才對吧?」
南嘉慕的一番話說得楚衍之是面色漲紅,額角青筋暴起。
他沒想到南嘉慕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質疑他,他可是奉了陛下的口諭的!
「證據?你要什麼證據?滿宮人都親眼看到了,巫蠱小人是從她們身上搜出來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什麼證據?」
楚衍之氣的胸膛起伏不定。
南嘉慕嗤笑了一聲:「人證物證俱在?呵!」
「你說的人證是楚雲霓吧,你的親妹妹,行刑的又是你,你們一家人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合起伙來要將我妹妹置於死地?」
這話恰好戳中了楚衍之的心窩子,這確實是他們設的計謀,也確實是想要置南鳶於死地,但,旨意是陛下下的。
他是受了陛下的口諭,光明正大地前來處置南鳶,任誰都拿不住他的把柄。
「南統領,話可不是你這麼說的。」楚衍之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說道:「你若是說我的證據是假的,那你就應該拿出實證來反駁我,而不是在這裡跟我扯嘴皮子。」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說出來的證據,任誰都能拿出來。」
「你若是讓我說,我還說是因為她不滿封號,蓄意謀害皇后娘娘呢,你能說我說錯了嗎?」
楚衍之的話剛落地,那邊的鄭世文便將擔架帶了上來。
「南統領,擔架來了。」
南嘉慕絲毫不理會楚衍之,輕手輕腳地將南鳶移到了擔架上。
幾人剛想要離開,卻被楚衍之攔住了去路。
「還愣著幹什麼,一個個的都想著掉腦袋是不是?」楚衍之朝著身後人喊著。
身後的侍衛硬著頭皮站在了南嘉慕的對面,攔住他們不讓走。
南嘉慕看著擔架上的南鳶,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背上所受的杖刑傷勢嚴重,皮肉都爛了,再拖下去,光是失血就能要了南鳶的性命。
南嘉慕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說道:「你想要證據,我給你找,陛下若是怪罪,我一力承擔,但是現在我必須要把人帶走。」
「證據來了,確定她不是謀害皇后娘娘的真兇之後,我自然可以讓你把人帶走。」楚衍之寸步不讓,說道:「但是在證據未來之前,人必須留下,杖刑也不能停。」
「你什麼時候找來了證據,什麼時候把人帶走。」
楚衍之又看向南嘉慕身後的侍衛,警告道:「南統領糊塗了,你們也跟著他一起犯糊塗?我身上可是有陛下的口諭,你們有幾個腦袋敢跟我作對?」
南嘉慕身後的侍衛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神裡面看出來了猶豫。
是啊,楚衍之有陛下的口諭,南嘉慕這是在抗旨不遵。
他是為了他妹妹,可這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哪兒犯得著為了這事搭上前程性命啊!
「還不趕緊將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