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外。
顧景珩和另一個身穿飛魚服的男子從皇宮中往外走。
剛走出宮門,便有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上前來。
「公子,公子不好了!」
那個身穿飛魚服的男子皺了皺眉,瞪了小廝一眼:「慌慌張張的做什麼?沒看到太子殿下還在這邊嗎?」
這身穿飛魚服的男子名叫楚衍之,是楚將軍的嫡子,也是楚雲霓的兄長。
小廝被楚衍之瞪了一眼,連忙噤聲。
「出什麼事了?」楚衍之問道。
小廝這才回答道:「姑娘在琳琅齋跟人打起來了。」
「什麼?」楚衍之聽到這話,吃了一驚,怎麼雲霓剛來就打架?
「跟誰打的?」楚衍之又問道。
京城可不比塞外,這邊的人非富即貴,有些是他們將軍府也不能招惹的。
小廝撓了撓頭,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說道:「是謝王府的人。」
謝王府?
楚衍之想了想,沒從腦海中找出這號人來,想必不是什麼不能得罪的人。
至少也是他們將軍府可以處理好的人。
「好,你引路,我這就過去處理。」楚衍之看向小廝,吩咐道。
隨後,楚衍之又看向顧景珩,道:「太子殿下,屬下這邊還有些事情……」
「孤帶你去便是。」顧景珩打斷道。
一聽太子殿下這般說,楚衍之笑了笑:「這等小事怎麼好勞煩太子殿下?」
「不麻煩。」
顧景珩讓人牽來了兩匹馬,上馬便往琳琅齋趕去。
他怕那個謝王府的人是南鳶。
楚雲霓身手不錯,南鳶身子那般嬌弱,打起來,怕是要吃虧。
琳琅齋。
「呵!」南鳶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雲霓郡主待人接物還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嗎?」
「哦,想起來了,在你之上人人平等,在你之下階級分明。」南鳶瞧著楚雲霓的眼神分外冰冷。
顧景珩他們捧著楚雲霓的那一套準則,那是他們的事,影響不到南鳶。
既然早晚都是死對頭,南鳶也不會再躲避了。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凡事皆退讓,不會換來旁人的憐憫,,換來的只有得寸進尺,不壓榨盡你的最後一滴血,便絕不罷休。
「你找死!」
南鳶的話戳中了楚雲霓的肺管子,她抽出腰間的長鞭,就朝著南鳶甩了過去。
「唰——」
破空聲響起。
鞭子正對著南鳶的臉。
楚雲霓是故意的,她正愁找不到機會毀了這張自己看了都覺得憐愛的容貌,正巧南鳶自己撞了上來,她哪兒有不成全的道理。
南鳶早就防備著楚雲霓這一招,前世沒少吃她這鞭子的虧,這輩子讓兄長教的第一招就是如何對付這長鞭。
「啪——」
南鳶閃身躲過,鞭子甩在櫃檯盛放著珠釵的盤子上,珠釵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楚雲霓第一鞭沒有打中南鳶,第二鞭緊隨而至。
鞭子帶著呼嘯的風聲,直襲南鳶的胸口,南鳶蹙眉,硬生生的受了這一鞭,旋即拔出袖口中的匕首,迎面朝著楚雲霓的長鞭砍去。
她這把匕首是南嘉慕尋了隕鐵,親手給她打造,讓她防身的,砍斷一條鞭子,不在話下。
「哐當!」
一聲響亮的碰撞聲響起,長鞭被南鳶砍斷,楚雲霓手腕一麻,手裡的長鞭落到地上。
「我的鞭子!」
這鞭子跟了她好幾年了,是她花重金從別處收購來的,價值千兩黃金。
她一向珍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用來對付一個女人,就這樣被南鳶毀掉了,她心疼啊!
南鳶的虎口處也被匕首震痛,鮮紅的血滲出,拿匕首砍揮動著的長鞭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做法,但南鳶沒有別的選擇。
今日若是忍了,楚雲霓只會覺得她是個好欺負的,日後更是抬不起頭來。
所以面對滿手的鮮血,南鳶卻是連眉毛都未皺一下,緊握匕首朝著楚雲霓刺去。
楚雲霓大驚,她從小就是千嬌百寵,只有她欺負旁人的份,哪兒有被別人威脅到生命的時候。
當下,壓根沒來得及反應,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緊閉上了雙眼。
南鳶並未想著傷她性命,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罷了,所以匕首快要刺到楚雲霓脖頸的時候,南鳶便將匕首調轉了過來。
卻不料——
「錚——」
一枚扳指擊打在南鳶手中的匕首上。
「……嗯。」
由於南鳶反手拿著匕首,再加上那扳指的力道,匕首便直接刺破了南鳶的手腕。
潔白無瑕的手腕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疤,鮮血流出,染紅了白色紗裙。
南鳶吃痛,下意識地鬆開了抓著扳指的手,手中的匕首脫手飛出,摔落在了門邊。
一道修長的身形,緩步走進店鋪內。
男人高貴冷峻的氣勢渾然天成,周身散發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和強勢,一進入店鋪,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子殿下!」
楚雲霓遲遲沒有感覺到疼痛,抬眼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踏進門來的顧景珩。
再轉頭看向南鳶,捂著手腕,鮮血流了一地。
當下腦子一轉,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楚雲霓連忙跑到顧景珩身旁,面帶驚喜。
這世界上哪兒有死而轉生,還是被心愛之人救了更讓人歡心的事情呢?
「雲霓,你怎麼樣?沒出什麼事情吧?」跟在後面的楚衍之總算是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趕緊來問楚雲霓的情況。
一聽到楚衍之的聲音,楚雲霓頓時感覺到了委屈:「哥,我不過就是打碎了一支金釵,她就要我的性命。」
越說越委屈,楚雲霓一雙眸子噙滿了淚水,委屈地看著顧景珩。
顧景珩一進門,眼神便落在了南鳶的身上。
「當街殺人,你還有沒有王法?」顧景珩的聲音中壓抑著怒氣,看著南鳶的眼神也變得森寒。
當街殺人,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他就算是保她都沒有辦法保!
腦子呢?都去哪兒了?
平日裡看著那般聰明的一個人,對上他的時候,小嘴叭叭的,說得頭頭是道。
怎麼碰上旁人,就只知道莽夫之勇?
南鳶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鮮血順著手指往下流淌,一滴一滴的在地上匯聚成一朵朵的血花。
王法?
不是他說的嗎?不管她闖出什麼禍來,都有他擔著?
不是他說的嗎?如果有人惹她不開心了,她只需要讓對方更不開心就好了?
這些不都是他跟自己說的嗎?
怎麼一碰上楚雲霓就都不作數了呢?
哦,對,因為她是楚芸霓啊!
南鳶深吸一口氣,心頭酸澀無比,她早該認識到的,不管前世今生,自己都只是顧景珩手裡的一個玩意,一隻關在籠子裡面的金絲雀。
高興了,逗弄逗弄,不高興了就放在一旁。
他在床上隨口說的幾句話,不過就是哄她玩的罷了,她怎麼還能當真了呢?
明明早就意識到了的事情,明明這輩子早就對他不抱希望了,為什麼現在遇到,還是這般控制不住自己呢?
心,怎麼就這麼疼呢?
怎麼就……怎麼就這麼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