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去了塞外,沒有讓我們跟著。」褚知栩解釋了一番,隨後又轉移了話題:「我這次找到了斷腸草,以毒攻毒,可以清除你身上的大部分毒素。」
「誰說他了,我說的是太子府裡面的那條大黃狗,那是我從小養大的,我是讓你去照顧那條大黃狗,別讓人給下了毒。」花祁川不滿的說著,眼神卻飄向遠方。
褚知栩知道他嘴硬心軟,也不和他犟,順著他的意思說:「大黃狗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平定四海,一統天下。先是大雍,再就是天啟,最後就是那些小國。」
「這都是些得罪人的事情,免不了受到些明槍暗箭,我一個人可護不了他。」
聽著這話,花祁川皺了皺眉。
褚知栩繼續說著:「這還不算什麼,你知道他最想的是什麼嗎?」
他也沒等花祁川回復,直接說道:「他最想的,還是要讓你堂堂正正的從佛寺走出來,所以啊,你首先得好好的活著。」
「來,讓我給你把把脈。」褚知栩言歸正傳。
而花祁川卻想起了當年他是怎麼被關到這個寺廟來的。
那年,十萬大軍壓境,而他們只有一萬的兵馬,其中有七成都是老弱病殘,狗皇帝壓著援軍遲遲不發,他想讓他們全都死在那裡!
沒水沒糧,敵軍想要把他們活生生的困死在涼州城。
樹葉、樹皮、樹根、蟲子,蛇,能吃的所有全都吃了,最後只能是吃屍體。
他都不敢回想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等他們熬死了一批又一批的敵軍,大勝還朝的時候,等來的不是嘉獎,而是處罰!
他被老皇帝關在了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日日聽著這群老禿驢念經!
「倒也不必那麼著急,左右我在佛寺也死不了,還是讓他多注意身體。」花祁川嘆息一聲,從回憶中抽身,對著褚知栩說著:「他顧念著父子親情,有些事情不好做,但要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要替他動手。」
褚知栩深深的看了花祁川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卻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現在還是先將你身上的毒引出來,解了毒,大家都放心。」
說著,褚知栩便示意花祁川將上衣脫了。
花祁川看了褚知栩一眼,便脫了上衣。
僧袍下的身體全是傷疤,縱橫交錯,猙獰恐怖。
褚知栩的眸光一暗,拿出銀針扎在花祁川身上幾個穴位,花祁川頓時覺得一股熱流涌遍全身,疼痛減輕了不少。
「吃了。」褚知栩拿出一顆藥丸,遞給花祁川。
花祁川張口咽下。
褚知栩又接連幾針扎在他的身上,半個時辰後,他感覺一陣冰冷,原本的暖流漸漸消失,只剩下寒氣入骨,讓他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褚知栩拔出銀針,用竹筒反扣在他的背部。
不多時,待他取下竹筒的時候,裡面已經是慢慢的一罐黑血。
「好了。」
聽到褚知栩說話,花祁川整個人虛弱的躺倒在床上,面色慘白一片。
「毒,這就清了?」
「再有三天,就能清個八成,剩下的兩成好好休養便不會有事。」
花祁川一聽到還要三天,恨恨的說道:「早知道我要受這種痛苦,當年我就不該那般輕易的殺了拓跋肆,我就該讓他嘗遍世間的苦楚,再送他歸西!」
褚知栩收拾著藥箱,想到了困擾自己多時的問題,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問道:「當年除了拓跋肆,可還有旁人知道我的來歷?」
聽到這話,花祁川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忙問道:「怎麼了?是有人發現你的身份了?」
「前段時間,我見到了一個人,他好像認出了我是天啟人。」褚知栩眉宇緊鎖,又說道:「不光見過我,還見過你,說我們兩個形影不離。」
「我記得我們形影不離的時候,只有你把我救回大雍的前幾年。」
花祁川摸了摸下巴,也懶得多想,只說道:「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不管他是詐你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麼,殺了就是,反正不能讓……讓大黃狗知道你的身份。」
「不然依照他的性子,別說是你了,怕是連我都一併不理了。」
褚知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原本也是這個想法,但是那人不能隨便殺。」
「怎麼了?這世上還有你不能殺的人?」花祁川抬眸看著他:「什麼時候你的膽子變得這么小了?你怕什麼,就算是出了事,不是還有大黃狗護著你嗎?」
「我要真殺了那人,他可不一定護著我了。」褚知栩打著啞謎。
聽到這話,花祁川可是坐不住了,疑惑的問道:「難不成那人是沈摘星?也不對啊,就他那二兩腦子,不該弄明白這些的啊?不不不,就算是他知道了,你也沒必要殺他啊?」
「難不成,大黃狗有了新歡了?」
褚知栩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能不能正經點?那人是他心上人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大舅哥,你說我能隨便殺嗎?」
「到時候鬧起來,要是被他心上人給發現了,吹吹耳邊風,我們這兄弟還有的做嗎?」
「心上人?」花祁川「嘖嘖」兩聲,道:「我在這佛寺過著清湯寡水的日子,你們倒是一個比一個過的滋潤,都有心上人了。」
「得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倒是告訴我,還有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褚知栩將話題拉回來。
花祁川也正經了起來,他想了想說道:「只有拓跋肆。」
「難不成他沒死?」
「不可能!當年我追了拓跋肆三天三夜,一刀刺進他的心口,他落入湍流中被水沖走了,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花祁川很是確定。
「心口?」褚知栩的眼神中划過一抹深意,看來得找機會看看南嘉慕的心口。
傷痕做不得假!
是不是拓跋肆,一看便知。
塞外。
顧景珩從塞外到京城,晝夜不停,一連跑死了三匹馬。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閉眼了,身旁的侍衛勸他歇歇,全都被他呵斥回了。
直到他從馬上摔下來,才不得已休息片刻。
他看著香囊中已經乾枯了的鳶尾花瓣,以及仔細保存在懷裡的二十五封信件。
他原本以為這些都是南鳶思念他,喜歡他,所以才給他的。
現在看來,不過是穩住他,不讓他起疑心,她好歡歡喜喜的在京城和別人成親的手段罷了!
她問他信鴿是不是她獨有的,不是因為吃醋,而是為了確定別人是否有機會向他傳信。
他毫無保留的告訴她,她卻利用這些,讓他和京城徹底斷開聯繫,就連沈摘星找他傳信都是用的軍報,快馬加鞭送來,比平常聯絡的時間晚了大半天。
她讓他教他寫字,不是擔心他的身體,而是不想留下她給他傳信的證據。
即便是他拿著這些信件出去說,她也大可以說是他自己寫給自己的。
好算計啊!
她可真是好算計!
從軍營的時候就開始算計他了,從軍營開始就想著離開他了,是吧?
他對她那麼好,還想著改變自己。
呵!笑話!
現在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好啊,南鳶,孤對你這般好,你不珍惜,那就試試孤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