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揮揮手,道。
「你的身子不宜舟車勞頓,回了潼門關先休養再說。」
「另外本王會修書一封,送到延慶城去說明情況。」
明遠微微頷首,臉上露出憤恨之色。
「好!末將也要寫一封奏疏,參奏馮漢、羅昌不顧我本部人馬。」
「竟然趁著我軍去救他們,他們逃了!導致我本部人馬陷落!」
整整兩萬人馬,就因為馮漢、羅昌的怯懦全軍覆沒。
明遠回想起來,心都在滴血!
徐牧輕嘆了一口氣,寬慰明遠。
「明將軍放心,本王會遣使送奏疏往汴梁。」
「馮漢、羅昌兩個懦夫,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徐牧正說著,神情忽然一凝,目光移向某處。
「誰在那裡!出來!」
李白、明遠聞言立刻緊張起來。
李白抽出刀,往那邊緩緩走去。
一聲輕笑自密林中傳來,女子的聲音輕柔。
「北涼王好敏銳,小女子被您發現了呢。」
少女好似夜色里林中的精靈,秀美靈動。
她笑意盈盈一襲紫白相間的襦裙,對著徐牧遙遙福身行禮。
「飛羽,見過北涼王。」
李白緊張地望向四周,飛羽來了,其他妖族軍隊估計也不遠。
飛羽看出李白的心思,道。
「不必擔心,其他的妖族可沒有我這般輕身之法。」
「龍少主與莽乾那笨蛋已經回歸仁城下報功去了。」
飛羽朝徐牧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
「北涼王不與我去那邊說兩句,畢竟人家可幫了你大忙呢。」
李白一臉莫名其妙,壓低聲音。
「王爺,此妖女行事詭異,您不要上當……」
他話還未說完,徐牧拍了拍李白的肩膀,道。
「帶明將軍先去休息,本王有些話與她說。」
李白雖心中不安,但徐牧下令他只能照辦。
就剩下飛羽與徐牧,二人對視了片刻,徐牧忽然問道。
「為何要幫我?」
他攤開手,手心裡有一枚玉簡,上面雕刻了六個字:小心法眼洞天。
徐牧與龍英第二招比試完,左手掌心受傷。
飛羽借著給徐牧包紮的時候,將玉簡放在他手中。
徐牧故提前有準備,以「日耀」劍對決法眼洞天,勝過龍英半招。
若沒有飛羽的提醒,徐牧與龍英誰贏可就不好說了。
飛羽款款走來,聲音越發輕柔。
「因為,你那一劍的風姿,像極了我一位故人。」
徐牧的眉毛微微一挑,道。
「飛羽姑娘與本王分屬兩個陣營,就為了那一劍,你願意幫我?」
飛羽粉頰上笑意更濃,反問徐牧。
「北涼王的紅塵一劍何等驚艷?小女子雖對劍法不甚精通。」
「但你劍意中的風采小女子卻感同身受,不忍你落敗。」
「不知這個理由,能否說服北涼王?」
徐牧湊近一步,與飛羽相距一步之遙,輕聲道。
「飛羽姑娘都這麼說了,本王不相信又能如何?」
「說吧,飛羽姑娘想要什麼?」
徐牧才不會相信飛羽會因為「紅塵一劍」就幫他的鬼話。
北魏、萬妖之國聯手進攻大梁,國戰是你死我活的戰爭。
飛羽肯幫他,定是有目的的。
飛羽聞言臉上的笑容稍稍淡去。
「北涼王還真是不解風情,也罷,那小女子就說說我想要的。」
「小女子為北涼王救下一大將,將來,小女子希望北涼王能還。」
「不用多,同樣是一條性命就夠了。」
徐牧盯著飛羽那張無瑕的秀美臉蛋,嘴角上揚。
「成交!」
他從來不愛欠人家人情,尤其是美人的恩情。
他欠了白落櫻的情,恐怕一輩子都還不完,要糾纏不休。
若是再與這壽命同樣綿長的紫金雕族少主扯上干係,後半輩子都不用消停了。
見徐牧答應得乾脆,飛羽忽然往前邁了一步,與徐牧幾乎貼在一起。
「北涼王若是不想用人命還也行,你去我紫金雕族求親,娶我。」
徐牧能嗅到飛羽身上淡淡的幽香,他眉毛一挑。
「飛羽姑娘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飛羽踮起腳尖湊近徐牧的臉頰,吐氣如蘭。
「小女子沒有開玩笑,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北涼王有情有義,可為佳偶,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塗山聖女。」
徐牧微微皺起眉毛,道。
「飛羽姑娘的人情本王記下了,若沒有其他的事情飛羽姑娘可以走了。」
飛羽故作委屈,望著與她拉開距離的徐牧,紅了眼眶。
「北涼王當真無情呢,罷了,飛羽走便是。」
「不過王爺可別忘了你欠飛羽的,我們,後會有期!」
飛羽化作一陣風隱遁於山林間。
徐牧見她離開才望向遠處,喊道。
「別躲了,出來吧。」
李白、木仆、狼行三人尷尬地走出來。
狼行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漲紅了臉。
「王爺,屬下本不想來,是李大人拉著我倆來的。」
木仆淡綠色的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王爺放心,我們什麼都沒聽到,也不會傳出去被白聖女知道。」
李白則小心翼翼地問道。
「王爺,您跟紫金雕族少主還有過一段呢?您怎麼不早說?」
合著營救明遠的時候,徐牧與飛羽一起演了一段「相愛相殺」?
徐牧差點被他們氣笑了,笑罵道。
「休要胡言亂語,立刻點兵出發,這裡已經被人知道,不再安全。」
「本王若是聽到流言蜚語,扒了你們的皮!快滾!」
李白三人一溜煙地跑了,留下徐牧一人留在原地,沉思良久。
聰明如他亦想不明白,飛羽為何會幫他?難道真因為那一劍?
虎頭嶺一戰,被視為天啟二十年幽州之戰的轉折。
這一戰過後,大梁折損京軍四萬餘人,折損來自薊州、肅州、雍州的聯軍一萬餘人。
除跟隨馮漢、羅昌逃出來的那批軍兵,以及少量亂戰中逃遁入山的軍兵外,其餘皆戰死。
幽州的防禦力量,一戰被清空。
歸仁城自此成為孤城,被攻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歸仁城若是陷落,延慶城的陷落也在旦夕之間,延慶郡,岌岌可危。
更加嚴重的在於,虎頭嶺之戰,挫敗了幽州上下將士的信心。
朝廷的奮武將軍、揚武將軍率京軍,都不是北魏與妖族的對手。
尋常的大梁幽州將士,能行麼?
頃刻間,幽州的安危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