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光與寶瓶接觸的瞬間,寶瓶的白玉材質迅速變化,表面浮現起一片淡青色的紋路。
紋路從細微、清淡,變得深刻、粗壯,如同裂紋一樣布滿了整個寶瓶。
有寶瓶在前面擋著,姜潮依舊被恐怖的威力推向後方。
轟!
姜潮撞在一石碑上,撞得石碑炸裂,他的八卦紫綬寶甲亦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咔嚓!咔嚓!
青光終於散去,三江寶瓶的正面卻浮現出兩道裂痕!這至寶,受損了!
姜潮又急又氣,三江寶瓶乃姜潮從皇家府庫中取得的至寶。
裡面的水多年積蓄足足有三條大江的量!
今日卻被碧水金睛獸損壞,這容量與威力將大打折扣!
姜潮正憤怒的時候,忽聽一聲劍鳴!
北涼王徐牧的飛劍來了!姜潮失了寶貝,又被衝撞出內傷。
再見徐牧的飛劍,姜潮一聲怒吼。
「徐牧!你敢毀我寶貝!啊!」
姜潮還欲拼殺,被龍英死死拉住。
「殿下快走!那碧水金睛獸兇猛!再吐一口你我誰能攔得住?」
姜潮的腦袋瞬間清醒,他望了一眼腹部又上下起伏的碧水金睛獸。
「徐牧!今日的仇本王記下了,你那惡獸本王早晚殺了!」
他丟下一句狠話,與龍英一溜煙地遁走。
濮陽城已經被攻占,北魏局面一片大好,姜潮可不想在陰溝裡翻船。
「殿……殿下!」
馮漢再見徐牧,已經是淚流滿面,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說不怕是假的。
徐牧拉著馮漢起身,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淌下來。
「你帶著劉鈺先走,他傷勢嚴重需要立刻醫治。」
馮漢連連點頭,道。
「殿下,那您呢?您不一起走?」
徐牧望了一眼遠處的狼煙,搖了搖頭。
「本王會留下來斷後,直到最後一個將士,離開濮陽城!」
馮漢怔怔望著徐牧的背影,單膝跪地行禮。
「北涼王殿下保重!若殿下不回來,末將絕不獨活!」
如果說從前馮漢對徐牧的態度是敬畏,這一刻,他已經將徐牧視為大梁的神明。
馮漢願意誓死,追隨他!
濮陽城一戰,堪稱徐牧離開汴梁為王后,最慘烈、艱難的一戰。
雖然有碧水金睛獸為奇兵,擊退了姜潮與龍英。
但濮陽城的陷落,已經不可避免。
徐牧從夜晚殺到清晨,又從清晨殺到黃昏,濮陽城才徹底易主。
當大梁軍撤離濮陽城,不死心的姜潮還率領黑潮軍追擊。
結果遭遇玄甲軍與青雲軍的聯手痛擊,不得不悻悻撤軍,返回濮陽城。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北魏上將軍王翦,與眾將漫步在濮陽城中,隨處可見戰後的瘡痍。
王翦停下腳步,望著壘起來老高的梁軍屍體,道。
「我軍傷亡如何?」
副將王衝上前,輕聲回答。
「啟稟將軍,我軍陣亡一萬餘人,將官折損八位。」
「梁國軍隊的損失,與我軍差不多。」
王翦微微頷首,感慨道。
「我軍有吳王殿下的『三江寶瓶』相助,藉助天時地利。」
「梁軍倉促之下迎戰,卻能保護全城百姓撤離。」
「各軍且戰且退,忙而不亂,甚至能痛擊我軍的追兵。」
「北涼王,真雄主也!」
王沖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將軍,將士們已經搜查過,全城百姓的金銀細軟,幾乎被搬空。」
「看來北涼王早有準備,讓百姓收拾好行囊,他這是未雨綢繆。」
王翦仰面而笑,問王沖。
「吳王殿下與龍少主的情況怎樣了?」
王沖微微一怔,他忙於統計傷亡還真沒注意姜潮與龍英的情況。
耶律楚站出來,笑了笑。
「上將軍,龍少主的法眼被碧水金睛獸所傷,需要靜養。」
「吳王殿下傷勢沒有大礙,不過『三江寶瓶』被毀。」
「如今寶瓶頂多能容納一湖之水,氣的吳王殿下去喝悶酒了。」
王翦聞言大笑,道。
「吳王殿下至情至性,晚上開慶功宴,讓他喝個夠!」
拓跋延壽在一旁有些憂慮。
「上將軍,北涼王徐牧知兵懂兵,今日奇襲尚且能沉著應對。」
「後續南橘城、汴州,恐怕不會輕鬆。」
王翦讚賞地看了拓跋延壽一眼。
「拓跋將軍能在大勝時不驕不躁,為以後考慮,不容易。」
「不過,北涼王徐牧雖是梁國的北境長城。」
「然再堅固的堡壘也畏懼內部的蛀蟲。」
「北涼王,或許用不著吾等出手了。」
哦?拓跋延壽、耶律楚等將官聞言精神一振。
拓跋延壽忙問道。
「將軍此言何意?」
他屢次被北涼王徐牧擊敗,對徐牧頭疼得很,甚至有幾分畏懼。
王翦撫須,笑容深邃。
「北涼王徐牧表現得越耀眼,對梁國太子的威脅越大。」
「暗衛在汴梁探聽到了些風聲,濮陽城破汴梁恐有風波。」
「若汴梁那邊當真削了北涼王的兵權,那就是自毀長城!」
王翦貴為上將軍,統兵的手腕一流,更難得的是政治嗅覺敏銳。
他靠著暗衛提供的少量線索,竟先一步推測出汴梁的局勢。
濮陽城南,五十里。
劉鈺躺在一塊青石上,身下墊著東拼西湊出來的衣衫。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哪怕腹部的傷口已經止住不再流血。
劉鈺的生命力仍在迅速喪失,姜潮那一槍傷到了劉鈺的內臟。
他的眼珠艱難地轉動,往四周看去。
馮漢拉著劉鈺的手,眼圈通紅。
「劉兄,你再堅持堅持,王爺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
梁軍撤離到安全地帶後,劉鈺的傷情突然惡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馮漢等人當即將他安頓好,去尋北涼王。
「王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兵卒們紛紛退讓到兩邊,北涼王徐牧風塵僕僕而來。
「劉將軍!」
徐牧拉住劉鈺的手,喊了一聲。
劉鈺見到北涼王徐牧,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他忽然有了力氣,張口說話。
「我……終於等到王爺您了。」
徐牧的眼眶一紅,差點落淚,他強忍著淚水,道。
「濮陽失守,百姓流離失所,將士戰死,皆吾之責任。」
「本王愧對滿城百姓,愧對劉將軍……」
劉鈺艱難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殿下萬不可妄自菲薄,您,您是我劉鈺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