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自毀長城

  當青光與寶瓶接觸的瞬間,寶瓶的白玉材質迅速變化,表面浮現起一片淡青色的紋路。

  紋路從細微、清淡,變得深刻、粗壯,如同裂紋一樣布滿了整個寶瓶。

  有寶瓶在前面擋著,姜潮依舊被恐怖的威力推向後方。

  轟!

  姜潮撞在一石碑上,撞得石碑炸裂,他的八卦紫綬寶甲亦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咔嚓!咔嚓!

  青光終於散去,三江寶瓶的正面卻浮現出兩道裂痕!這至寶,受損了!

  姜潮又急又氣,三江寶瓶乃姜潮從皇家府庫中取得的至寶。

  裡面的水多年積蓄足足有三條大江的量!

  今日卻被碧水金睛獸損壞,這容量與威力將大打折扣!

  姜潮正憤怒的時候,忽聽一聲劍鳴!

  北涼王徐牧的飛劍來了!姜潮失了寶貝,又被衝撞出內傷。

  再見徐牧的飛劍,姜潮一聲怒吼。

  「徐牧!你敢毀我寶貝!啊!」

  姜潮還欲拼殺,被龍英死死拉住。

  「殿下快走!那碧水金睛獸兇猛!再吐一口你我誰能攔得住?」

  姜潮的腦袋瞬間清醒,他望了一眼腹部又上下起伏的碧水金睛獸。

  「徐牧!今日的仇本王記下了,你那惡獸本王早晚殺了!」

  他丟下一句狠話,與龍英一溜煙地遁走。

  濮陽城已經被攻占,北魏局面一片大好,姜潮可不想在陰溝裡翻船。

  「殿……殿下!」

  馮漢再見徐牧,已經是淚流滿面,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說不怕是假的。

  徐牧拉著馮漢起身,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淌下來。

  「你帶著劉鈺先走,他傷勢嚴重需要立刻醫治。」

  馮漢連連點頭,道。

  「殿下,那您呢?您不一起走?」

  徐牧望了一眼遠處的狼煙,搖了搖頭。

  「本王會留下來斷後,直到最後一個將士,離開濮陽城!」

  馮漢怔怔望著徐牧的背影,單膝跪地行禮。

  「北涼王殿下保重!若殿下不回來,末將絕不獨活!」

  如果說從前馮漢對徐牧的態度是敬畏,這一刻,他已經將徐牧視為大梁的神明。

  馮漢願意誓死,追隨他!

  濮陽城一戰,堪稱徐牧離開汴梁為王后,最慘烈、艱難的一戰。

  雖然有碧水金睛獸為奇兵,擊退了姜潮與龍英。

  但濮陽城的陷落,已經不可避免。

  徐牧從夜晚殺到清晨,又從清晨殺到黃昏,濮陽城才徹底易主。

  當大梁軍撤離濮陽城,不死心的姜潮還率領黑潮軍追擊。

  結果遭遇玄甲軍與青雲軍的聯手痛擊,不得不悻悻撤軍,返回濮陽城。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北魏上將軍王翦,與眾將漫步在濮陽城中,隨處可見戰後的瘡痍。

  王翦停下腳步,望著壘起來老高的梁軍屍體,道。

  「我軍傷亡如何?」

  副將王衝上前,輕聲回答。

  「啟稟將軍,我軍陣亡一萬餘人,將官折損八位。」

  「梁國軍隊的損失,與我軍差不多。」

  王翦微微頷首,感慨道。

  「我軍有吳王殿下的『三江寶瓶』相助,藉助天時地利。」

  「梁軍倉促之下迎戰,卻能保護全城百姓撤離。」

  「各軍且戰且退,忙而不亂,甚至能痛擊我軍的追兵。」

  「北涼王,真雄主也!」

  王沖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將軍,將士們已經搜查過,全城百姓的金銀細軟,幾乎被搬空。」

  「看來北涼王早有準備,讓百姓收拾好行囊,他這是未雨綢繆。」

  王翦仰面而笑,問王沖。

  「吳王殿下與龍少主的情況怎樣了?」

  王沖微微一怔,他忙於統計傷亡還真沒注意姜潮與龍英的情況。

  耶律楚站出來,笑了笑。

  「上將軍,龍少主的法眼被碧水金睛獸所傷,需要靜養。」

  「吳王殿下傷勢沒有大礙,不過『三江寶瓶』被毀。」

  「如今寶瓶頂多能容納一湖之水,氣的吳王殿下去喝悶酒了。」

  王翦聞言大笑,道。

  「吳王殿下至情至性,晚上開慶功宴,讓他喝個夠!」

  拓跋延壽在一旁有些憂慮。

  「上將軍,北涼王徐牧知兵懂兵,今日奇襲尚且能沉著應對。」

  「後續南橘城、汴州,恐怕不會輕鬆。」

  王翦讚賞地看了拓跋延壽一眼。

  「拓跋將軍能在大勝時不驕不躁,為以後考慮,不容易。」

  「不過,北涼王徐牧雖是梁國的北境長城。」

  「然再堅固的堡壘也畏懼內部的蛀蟲。」

  「北涼王,或許用不著吾等出手了。」

  哦?拓跋延壽、耶律楚等將官聞言精神一振。

  拓跋延壽忙問道。

  「將軍此言何意?」

  他屢次被北涼王徐牧擊敗,對徐牧頭疼得很,甚至有幾分畏懼。

  王翦撫須,笑容深邃。

  「北涼王徐牧表現得越耀眼,對梁國太子的威脅越大。」

  「暗衛在汴梁探聽到了些風聲,濮陽城破汴梁恐有風波。」

  「若汴梁那邊當真削了北涼王的兵權,那就是自毀長城!」

  王翦貴為上將軍,統兵的手腕一流,更難得的是政治嗅覺敏銳。

  他靠著暗衛提供的少量線索,竟先一步推測出汴梁的局勢。

  濮陽城南,五十里。

  劉鈺躺在一塊青石上,身下墊著東拼西湊出來的衣衫。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哪怕腹部的傷口已經止住不再流血。

  劉鈺的生命力仍在迅速喪失,姜潮那一槍傷到了劉鈺的內臟。

  他的眼珠艱難地轉動,往四周看去。

  馮漢拉著劉鈺的手,眼圈通紅。

  「劉兄,你再堅持堅持,王爺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

  梁軍撤離到安全地帶後,劉鈺的傷情突然惡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馮漢等人當即將他安頓好,去尋北涼王。

  「王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兵卒們紛紛退讓到兩邊,北涼王徐牧風塵僕僕而來。

  「劉將軍!」

  徐牧拉住劉鈺的手,喊了一聲。

  劉鈺見到北涼王徐牧,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他忽然有了力氣,張口說話。

  「我……終於等到王爺您了。」

  徐牧的眼眶一紅,差點落淚,他強忍著淚水,道。

  「濮陽失守,百姓流離失所,將士戰死,皆吾之責任。」

  「本王愧對滿城百姓,愧對劉將軍……」

  劉鈺艱難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殿下萬不可妄自菲薄,您,您是我劉鈺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