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徐天德凝望著神情堅毅的徐龍,心中五味雜陳。
梁帝與梁後生育的兩個兒子裡,徐天德無疑更寵愛徐龍。
徐牧年少時前往萬妖之國須彌山為質子,徐龍在汴梁。
與梁帝、梁後朝夕相處,他是梁帝、梁後看著長大的。
當初的懵懂孩童,如今已經成長為堅韌的青年。
願為大梁出征,不懼生死,梁帝非鐵石心腸,怎麼能不動容?
梁帝眉頭緊鎖,輕聲說道。
「戰場非兒戲,動輒身死人亡,你貴為太子豈能以身涉險?」
徐龍聞言叩首,腦門貼著地面。
「父皇,兒臣願主動辭去太子位,只求上陣殺敵,護我大梁!」
梁帝臉色微微一變,怒斥徐龍。
「混帳!太子之位豈可輕言請辭!」
梁帝嘴上怒斥徐龍,但心中卻覺得欣慰又感慨。
欣慰徐龍能有勇氣,擔負起守護大梁的責任。
若當今是太平盛世,由徐龍當大梁太子,是大梁百姓的福氣。
可惜,可惜……
徐龍露出惶恐之色,卻依舊不肯鬆口。
「請父皇,准許兒臣赴前線!」
梁帝沉默了,他在思索究竟要如何回答徐龍。
北涼王與北魏聯軍鏖戰於濮陽,戰事激烈持久。
若貿然派太子徐龍往前線,勢必會影響戰事,非同小可。
「你有心保家衛國,朕心甚慰,然戰事曠日持久。」
「北涼王統兵之權不宜動搖,朕會擇一良機,讓你過去。」
「在這之前,你需好好休養身體,不可再魯莽了,知道麼?」
梁帝的話,令徐龍喜出望外。
「兒臣,謝父皇恩典!」
他沒貪心到當即就接管北境的軍權,有梁帝的承諾就夠了。
北涼王不是神仙,不可能百戰百勝。
一旦戰事不利,姬康與姬康的擁躉,自然會幫助徐龍,一步步拿下北境軍權!
梁帝望著露出笑臉的徐龍,也笑了。
「夔虎一身都是寶,尤其心肝可入藥,可為美食滋養筋骨。」
「你回去後讓廚司開動,為你熬製藥膳好好補一補身體。」
「將來抵達北境,好有強健體魄與你兄長一起,共御外敵!」
徐龍領命離去,當他轉過身的瞬間,笑容消失。
共御外敵?徐龍心中冷笑,他與徐牧之間早就沒有什麼兄弟情誼。
他們,只有你死我活!
大梁,鄭州濮陽城。
天寒地凍卻擋不住北魏與萬妖之國聯軍的殺意,從十天前開始,聯軍開啟了瘋狂的進攻。
據傳,北魏二皇子姜潮輸給北涼王后,惱羞成怒。
下令聯軍必須強攻濮陽城,十日,必須拿下!
濮陽城城高牆堅還有大軍鎮守,任憑聯軍如何攻打,都無法撼動城防。
日落西山,強攻一日的北魏與萬妖之國聯軍,終於退兵。
濮陽城的城牆,已經被鮮血染紅,城頭、城下全都是兩軍的屍體。
濮陽城,將軍府。
北涼王徐牧正在與眾將商議防務。
「今晚再調撥三百人去甲欄位城牆,那邊敵軍的進攻很強。」
「丙欄位城牆損毀嚴重,今晚就去修補不可耽擱。」
「箭矢要及時補充,李白,去城中的鐵匠鋪再催一催。」
「還有,城中百姓的包裹整理得如何了?讓他們不要有僥倖之心。」
李白輕聲說道。
「殿下放心,鐵匠鋪連夜開工正在製作箭矢,不過……」
「百姓有不少對王爺的命令不解,雖收拾了行囊卻有抱怨。」
濮陽城守地好好的,為何要收拾行囊?
也就是北涼王威望高,換個人非鬧出亂子不可。
徐牧微微一笑,道。
「姜潮那日輸了一陣,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城破即屠城。」
「濮陽當然不會丟,但以防萬一先做準備為好。」
「去做吧。」
李白領命而去,剩下的人繼續商議防務。
就這麼過了小半個時辰,今日的議事方結束。
鄭州將軍劉鈺跟隨徐牧於府邸中漫步。
「殿下,今日屍鄉傳訊,稱在屍鄉發現了聯軍的哨騎。」
「恐怕聯軍又有分兵,前往屍鄉之意。」
「新鄉已經被敵軍攻克,若屍鄉有失,我軍的情況會非常不利。」
劉鈺憂心忡忡,卻聽徐牧輕笑一聲。
「有何懼哉?本王不怕他們分兵,怕的是王翦不分兵。」
「他主力堆積在濮陽城,就是在與我大梁比拼國力、消耗國力。」
「本王想,分兵往屍鄉的主意,多半是姜潮提出的。」
「王翦老辣,屍鄉吃虧後就不曾分兵,無須擔心他要分本王自有應對之策。」
劉鈺微微頷首,佩服地說道。
「原來殿下早有良策,末將佩服。」
徐牧微微抬起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道。
「劉將軍,你熟悉本地的氣候,瞧這天氣是不是要下雪了?」
劉鈺點了點頭,笑了。
「沒錯,今夜必有暴風雪!這大雪過後敵方想要進攻,就更難了。」
「北魏吳王誇下海口,妄想十日破濮陽,註定淪為天下笑柄爾。」
當夜,天降大雪,狂風怒吼。
濮陽城外的聯軍大營之中,卻一片肅穆。
中軍帳內,姜潮的神情無比嚴肅。
「十日!我聯軍鏖戰濮陽十日,陣亡兩萬餘將士,只為了今夜!」
拓跋延壽眉頭微蹙,道。
「殿下十日來只命我軍強攻濮陽城,卻沒說破敵之策。」
「更沒有讓我軍做任何準備,今夜,殿下想怎麼破城?」
冬日進攻本就不易,姜潮還命令全軍十日連續攻打濮陽。
北魏、萬妖之國兩方的損失都不小。
不止拓跋延壽有情緒,龍英、鬼蟒等人,都對姜潮感到不滿。
上將軍王翦咳嗽了一聲,開口道。
「殿下,是時候將計劃公布了。」
姜潮微微頷首,取出一物來,那寶貝巴掌大小,是個精緻玉瓶。
玉瓶的三個方向鐫刻著水波紋路,下方有紫氣環繞。
瓶口的地方有兩個古篆時隱時現——三江。
拓跋延壽、龍英、史越等將官望去,面面相覷。
姜潮幽幽地說道。
「今夜破城,就靠此寶!」
龍英忍不住詢問姜潮。
「區區一件法器,怎能破得了濮陽城?殿下的法器,莫非能將城池裝進去?」
姜潮緩緩地走到中軍帳前,目光灼灼。
「春夏秋的時候,吾『三江瓶』自然奈何不得濮陽城。」
「但今夜暴風驟雪,正是本王此寶建立奇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