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汴梁風波

  汴梁,樊樓。

  若論汴梁誰家的酒菜最佳,樊樓絕對是一流。

  大江南北的美食名菜,都能在汴梁樊樓找到。

  夜幕降臨,太學生孔符、楊顏、晏行,一行三人正在樊樓宴飲。

  孔符多喝了兩杯酒,臉色漲紅。

  嘭!

  他將酒杯往桌上一拍,不屑地說道。

  「不過是打了幾場勝仗,殺了些許敵軍而已。」

  「打打殺殺有何難?能改得了他武夫的蠻橫與秉性?」

  孔符乃堅定的太子一黨,北涼王在北面連戰連捷。

  朝中對徐牧的評價越發的好,引得孔符煩躁。

  遂約了好了楊顏,以及跟班晏行來樊樓吃酒排解苦悶。

  楊顏聞言,深以為然。

  「孔兄高見!北涼王運氣好,遇見了一群庸人。」

  「拓跋延壽徒有虛名,三次敗於北涼王之手。」

  「就算你我去對付拓跋延壽,亦手到擒來!」

  拓跋延壽前後在潼門關、重山、屍鄉慘敗給徐牧。

  如今,拓跋延壽儼然成為汴梁人的笑柄,起了個綽號——常敗將軍。

  晏行一向以孔符、楊顏馬首是瞻,聞言連連點頭。

  「拓跋延壽無德無才,擊敗他有什麼難得?」

  「北涼荒蠻,好勇鬥狠,別看他們在外打仗有點本事。」

  「但究其根本,還不是朝中的支援得當?」

  「否則前線將士就算有十分力,也僅能用出六分而已。」

  晏行搖頭晃腦說的話,逗得孔符喜笑顏開。

  「晏行,你這榆木腦袋真有開竅的一天?哈哈哈哈!」

  「說得好!稀鬆平常的功勞也值得朝野上下稱頌?哼!」

  三人正說在興頭上,忽有人高聲道。

  「孔兄,此言差矣!」

  樊樓一樓為寬廣的大廳,不過大廳裡面被人為分割成一個個小雅間。

  有屏風花草等為隔斷,雅致極了。

  聽聞屏風後有人反駁,孔符大怒。

  「誰人在後面大放厥詞?出來!」

  屏風後人影閃動,片刻後太學生班嗣與夏元走出來。

  夏元乃蜀中登州人,與班嗣往日交好,同是出身寒門的太學生。

  班嗣朗聲道。

  「孔兄,北涼王為國殺敵建功,擋住了北魏與萬妖之國南下。」

  「功績彪炳史冊,豈是『打打殺殺』那麼簡單?」

  孔符瞥了班嗣一眼,自上次金台詩會後孔符等與班嗣就不對付。

  「彪炳史冊?班嗣,你言過其實了吧?」

  「換任何人代替北涼王的位置,都可取勝,勝過『常敗將軍』有何難?」

  班嗣搖了搖頭,反問孔符。

  「常敗將軍?北涼王執掌北方戰事之前,拓跋延壽攻橫水城。」

  「破遼州、錦州,兵鋒直指鄭州,那時候怎麼沒人能擋住他?」

  「北魏上將軍王翦老辣狡詐,章將軍、曹將軍、馮將軍誰是他的對手?」

  班嗣一番話將孔符說的啞口無言。

  見狀楊顏開口為孔符解圍,詭辯道。

  「時也命也,北魏與萬妖之國聯軍進攻我大梁,損兵折將。」

  「到了鄭州已經成了疲憊之師,北涼王正好趕上罷了。」

  「要感謝也得感謝遼州、錦州的兵卒與百姓……」

  楊顏侃侃而談,夏元怒喝道。

  「楊顏,你說的是人話乎?敵軍入侵,生靈塗炭。」

  「你竟將他們當成了消磨敵軍戰力的工具?」

  夏元出身蜀中登州,如今登州被王燮叛軍占領。

  王燮叛軍治下的登州混亂、危險,百姓朝不保夕,賦稅沉重。

  夏元每每想起登州的父老鄉親,心痛如絞。

  他多希望北涼王能去蜀地,剿滅王燮叛軍,還蜀地百姓一個太平。

  孔符、楊顏被夏元怒斥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楊顏身為左都御史楊蓮的長子,誰不是捧著敬著?

  被夏元一番怒斥,楊顏的臉上掛不住了。

  「好你個狂悖之徒!吾非教訓你不可!」

  「叫你知道什麼是規矩!」

  班嗣眉頭緊蹙,道。

  「楊兄要做什麼?我們說的那句話不是實話?」

  「朝中能挽救大梁北境局勢的,唯有北涼王一人爾!」

  孔符臉色大變。

  「狂妄!班嗣,你將太子殿下放在何處了?」

  「我告訴你,只要太子殿下想,平定北方戰事輕而易舉!」

  夏元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孔符,你的話你自己相信麼?」

  夏元一句話,戳中了孔符、楊顏等人的死穴,也戳中了太子黨的死穴。

  皇太子徐龍並未有軍功!

  天下大亂之勢已經初現端倪,若徐龍繼續這樣,他的地位早晚會被徐牧取而代之。

  楊顏怒喝道。

  「夏元,你找死!」

  當夜,太學學生孔符、楊顏、晏行,以及太學學生班嗣、夏元,於樊樓毆鬥。

  一邊是堅定的太子黨,一邊是寒門出身敬佩北涼王的俊傑,雙方大打出手。

  鑑於他們的太學生身份,梁帝命太學五經博士蘅嫣,斥責管教。

  旋即將此事壓了下去,但太學學生的爭鬥,不過是小打小鬧,冰山一角。

  他們代表的亦是如今朝局中的兩派。

  一派支持皇太子徐龍,一派支持北涼王徐牧。

  兩方力量此消彼長,形勢波雲詭譎。

  不過有梁帝坐鎮京城,一切的波濤都被壓制在水面下,只待一個機會,就可掀起萬丈波濤。

  汴梁,十二月。

  太學生孔符等樊樓毆鬥過去七日後,十二月來了,汴梁更冷了。

  鵝毛大雪卻蓋不住裴南葦的怒氣與委屈,她一清早就來找裴堅哭訴。

  「爹爹!您可得救一救夫君!他被打了二十板子呀!」

  「您說,北涼王的心怎麼這麼狠?那可是他姐夫!」

  裴南葦的夫君岑晊,自北境大戰重啟後,便一直忙碌在糧道上。

  北涼王坐鎮前方,後方還有梁帝欽點的淮南王負責輜重糧草。

  淮南王雖不怎麼管事,但足夠威懾那些宵小之輩。

  然而,北涼王屍鄉大敗聯軍東路軍,朝會上,太子徐龍請梁帝賞賜前線將士。

  梁帝高興之下,賞了海量的金銀犒勞將士。

  守住鄭州就守住了汴梁,金銀與國都的安全相比,不值一提。

  裴堅無奈地拍了拍女兒的手。

  「為父警告了他多少次?今時不同往日,陛下對北方戰事極為關注。」

  「送給北境士卒的賞賜、糧餉,誰都不要打歪主意,可他呢?」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覺得賞賜那麼多,他動一些沒什麼。」

  「北涼王,那是念著情分呢,否則豈會二十板子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