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天啟二十二年,四月。
蜀地叛軍席捲蜀州、登州、昆州,三州之內無人可擋。
三州守軍在叛軍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或逃亡,或投降。
蜀地叛賊王燮自立為「蜀王」,號稱五代末蜀王王建後裔。
王燮兵鋒所過之處,官軍一觸即潰,銳不可當。
王燮麾下的蜀軍在短短一個月內發展壯大到六萬餘人,聲勢浩大。
王燮叛軍能輕易擊潰官軍,與朝廷對蜀地的政策分不開關係。
蜀地三州地處川蜀盆地,內部無險可守。
然而通往蜀地的路卻漫長,且沿途的關隘易守難攻。
若蜀地有心擁兵自重,一旦奪取了鬼門關與風陵渡。
朝廷想入蜀地,難如登天!
故從大梁立國開始,便一直在削弱蜀地的兵力,尤甚於北涼。
導致蜀地三州的官軍力量孱弱,難以抗衡賊軍。
不過,話要分兩頭說,王燮密謀叛亂多年,貿然起兵朝廷沒有防備,慘敗也在預料之中。
蜀王王燮派遣叛軍主力,進攻鬼門關,又派遣心腹愛將莊舟進攻風陵渡。
鬼門關打得如火如荼,明遠、溫榮靈兵,於鬼門關三次迎接叛軍。
雙方死傷超過一萬餘人,都未分出勝負。
王燮的軍中竟有能抗衡溫榮與明遠的修行者,令人心驚。
四月下旬,修養結束的北涼王徐牧終於恢復了康健。
駐守在風陵渡東岸的北涼軍,厲兵秣馬,開渡淮水,兵鋒直指肥壽城!
肥壽城內,如今已經被叛軍大將莊舟所占,固守城池不敢出戰。
肥壽城,夜。
得知北涼王徐牧領兵出征的消息,莊舟愁眉不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北涼王乃統兵奇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龍華公子,當初可是你說的,北涼王會死在汴梁。」
「如今北涼王好端端地回到了北涼,怎麼辦?」
議事廳內,坐著一位好整以暇的玄衣青年,生得陰柔俊美。
若認真打量會發現他與龍英有幾分相似,不過沒有龍英的銳氣。
「世事難料,莊將軍,蜀王為了起義籌謀多年。」
「本欲今年年底起兵,結果露出端倪,不得不提前起事。」
「世事哪裡能如人所料,事事順心?」
龍華微微一笑,寬慰焦躁的莊舟。
他們哪裡知道,蜀王起事的事情敗露,提前泄露出去,那是北涼諸葛淵的手筆。
莊舟聞言湊過來,詢問龍華。
「龍公子有辦法對付北涼王?北涼精銳若來攻,何解?」
龍華望著桌上的沙盤,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
「固守城池消磨北涼軍銳氣即可。」
莊舟苦笑,又問。
「我軍在風陵渡被那神火飛鴉打得慘敗。」
「北涼王親至,長夜軍、龍蛇軍、青雲軍三萬精銳,怎麼擋得住?」
「蜀王將把守肥壽城的重任交給我,若有閃失我萬死難辭其咎!」
龍華瞥了莊舟一眼,笑了。
「莊將軍忠心可嘉,我龍華佩服,你放心叔父早就做了安排。」
「你來看看此物是什麼?」
龍華從衣袖中取出一精緻的石盒,石盒通體漆黑,內里隱隱有金光流轉。
莊舟小心翼翼地接過石盒,問道。
「敢問龍公子,這難道是龍先生提到過的『崑崙盒』?」
龍華微微頷首,叮囑莊舟。
「神火飛鴉雖厲害,然而肥壽城城高牆堅,自能抵擋。」
「我叔父的身份還不能暴露,以免影響到北帝城那邊的謀劃。」
「待你守城艱難的時候,可催動此寶物。」
「我叔父與徐牧、章邯等鏖戰幽州的時候,剩下的五十二隻半妖,都在裡面。」
「它們,可比得上一萬精銳!」
莊舟獲得了崑崙盒,當下大喜。
「好!好!有此寶在手,吾定能守得住肥壽城!」
三日後,肥壽城外。
北涼青雲、長夜、龍蛇三軍渡淮水而來,軍容肅穆,旌旗招展。
三萬人馬抵達城外,竟無半點的議論聲,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三軍都是經歷過戰火淬鍊的鐵軍,根本不是莊舟麾下的軍隊能比的。
忽然,北涼軍中殺出一將,來到肥壽城百步之外。
「哪位是莊舟莊將軍?我家王爺有話與將軍說!」
守軍紛紛看向自家主將,莊舟清了清喉嚨,喝道。
「莊舟在此!」
城下武將聞言往後面看了一眼,徐牧輕輕催動白龍駒。
莊舟往城下望去,就見徐牧一襲月牙白錦衣,騎著白龍駒。
白龍駒的馬鞍旁邊,還懸掛著一染血的小葉紫檀劍匣。
徐牧的鮮血沁入其中後,無論怎麼擦拭血跡竟沁入進去無法消除。
徐牧也未在意,就讓鮮血留在了上面。
「吾乃北涼王徐牧,見到本王為何還不下城行禮?」
徐牧的聲音響徹城上城下,莊舟聞言呵呵一笑。
「北涼王說笑了,吾乃蜀國將軍,為何要與你行禮?」
「末將勸說北涼王一句,我肥壽城城高牆堅。」
「北涼軍強攻我城池,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徐牧微微仰起頭,眺望莊舟。
「莊將軍,區區肥壽城也能叫『城高牆堅』?」
「本王給你一個機會,開城投降,全城叛軍本王可以給他們一條生路。」
「若莊將軍你執迷不悟,破城後,叛軍雞犬不留!」
徐牧伸出三個手指,道。
「吾,三日破城,誅殺爾等叛軍!」
徐牧的狂妄將莊舟氣笑了。
「吾知北涼王善於統兵,可你三日破敵莫非在與我說笑?」
「別說三日,就是三十日,北涼軍也破不掉我軍的城!」
「北涼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胭脂關外的北魏。」
「還有你涼州緊鄰的西域,對北涼三州虎視眈眈。」
莊舟指著城下的三萬人,道。
「北涼王身邊的三萬人,是你能調用的大軍極限。」
「你有三萬人本將也有三萬人,三萬對三萬。」
「我軍還是以逸待勞地守城,優勢在我!」
「諸位說,是不是?」
莊舟的話引得周圍的將官與兵卒們連連點頭。
對北涼軍的畏懼,亦在莊舟的分析中減弱了不少。
北涼王徐牧遙遙指著莊舟。
「好!亂臣賊子禍亂我大梁,待城破之後割下你的腦袋。」
「本王會將你的腦袋懸在城門樓七日,以儆效尤!」
莊舟仰面而笑,拍了拍斗大頭顱。
「莊某的腦袋就在這兒,靜待王爺來取,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