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硬弓手,能射中一百步的靶子,可謂難得。
射中一百二十步的那是鳳毛麟角,溫榮開口就是一百五十步。
來觀禮的勛貴們皆瞪大眼睛,想看看溫榮能否一箭命中。
溫榮取硬弓,拉弓搭箭,弓弦在溫榮的拉扯下繃緊成滿月狀。
徐牧望著溫榮的動作,發現,溫榮在射箭的時候手腕處隱隱好似透過水一樣,在隱隱晃動。
靈氣?溫榮能成為汴梁神射手,自有其獨特的法門。
徐多福見徐牧看得出神,小聲說道。
「皇兄,溫榮將軍素有『汴梁第一神射』之名。」
「凡是溫榮將軍參加這『破六災』的盛會,彩頭都是他的。」
徐牧嘴角微微上揚,道。
「一百五十步算不得遠,吾之飛劍亦能射之。」
徐多福掩嘴輕笑。
「皇兄莫要說笑,飛劍豈能比得過箭矢輕便?」
「怕是飛劍還未抵達箭靶,就已經落地了……」
嗖!
徐多福正說著話,溫榮已然鬆開弓弦。
箭矢如風射向了箭靶,人們的目光隨著箭矢往前轉動。
溫榮的箭矢與尋常的強弓手射出的箭矢不同。
一般的強弓手要考慮風向,以及箭矢前行時候不斷向下墜落。
溫榮一力降十會,烏黑的箭矢從頭到尾射出一條筆直的線路。
篤!
箭矢正中六災靶靶心,待侍從將結果喊出來之後,現場一片喝彩。
大將軍姬康笑容滿面,贊道。
「前年溫榮將軍於一百三十步外射中了六災靶。」
「今年溫榮將軍又有精進,陛下,有此良將是吾大梁之福啊!」
梁帝徐天德滿意地一揮手。
「賞賜溫將軍黃金千兩、蜀錦十匹,飛魚服一套!」
黃金、蜀錦這般貴重的東西,溫榮渾不在意。
然而飛魚服可是稀罕物,梁帝徐天德這些年賞賜的不到十件。
溫榮單膝跪地,朗聲道。
「末將溫榮謝陛下賞賜,陛下,臣還有一不情之請!」
梁帝心情正好,笑了笑。
「哦?溫將軍有何請求?」
溫榮得梁帝喜愛的原因,乃是因為溫榮出身簡單,來自寒門。
身上沒有那許多利益糾葛,且醉心於箭術、武藝。
溫榮目光流轉,最後到了皇族那邊。
「末將斗膽,想與北涼王比試箭術!」
梁帝微微一怔,卻聽溫榮繼續說道。
「末將從七歲開始習武,十二歲便修習箭術。」
「北涼王飛劍之術名揚天下,靠此計曾擊殺北魏大將拓跋輝。」
「亦在潼門關外勝過『沒羽箭』張靖半招。」
「臣與『沒羽箭』張靖多年來不分勝負,臣不服他!」
溫榮的眼中充滿了戰意,向梁帝請願。
「末將希望能與北涼王一比,才不枉『汴梁第一神射』的美譽。」
「末將若是輸了,甘願將此稱號讓給王爺!請陛下、殿下成全!」
「末將知道這般是冒犯了王爺,比試之後末將願意領罪!」
梁帝仰面大笑,道。
「溫將軍有進取之心,乃是好事,若我大梁將官各個奮勇爭先。」
「魏賊與萬妖之國焉能猖狂?北涼王,你的意思呢?」
徐牧還未開口,皇太子徐龍開口了。
「父皇,皇兄用的是飛劍又不是箭矢,這比試本就不公平。」
「皇兄是北涼三州之主,若是輸了比試傳回去,恐怕對皇兄的威信有影響啊。」
梁帝眉頭微微一皺,看向徐牧,詢問徐牧的意思。
徐牧緩緩地起身,行禮。
「父皇,軍中比試切磋本是常事,若是兒臣敗了那是技不如人。」
「我大梁有溫將軍這樣的神箭手,兒臣也正想與之比試。」
見徐牧表態同意,梁帝一揮手,命人準備好六災靶。
待兩個箭靶準備好之後,溫榮對僕從喊道。
「將本將軍的箭靶往後挪動十五步!」
十五步?溫榮本就在一百五十步開外,再挪動十五步就是一百六十五步!
大梁如今的將領裡面,能在這麼遠之外射中箭靶的,恐怕不超過一手之數。
溫榮看向徐牧,眼神里有一抹戰意與問詢。
徐牧微微一笑,一揮手。
「溫榮將軍往後挪,本王也要往後挪,挪動三十步!」
狂!徐牧話音落下,全場譁然。
左都御史楊蓮撫須,提醒徐牧。
「北涼王有志氣是好事,不過,凡事要量力而行。」
「『破六災』不是兒戲,若是脫靶,可不吉利啊。」
丞相裴堅亦陰陽怪氣。
「北涼王不要擔心,就算您與溫榮將軍比試輸了。」
「也不丟人,王爺可謂『汴梁第二神射』。」
溫榮深深地望了徐牧一眼,道。
「北涼王好氣魄!將本將軍的靶子,也移動到一百八十步!」
待僕從們往後移動完六災靶,北涼王徐牧再次語出驚人。
「繼續往後移動,兩百步!」
啊?溫榮詫異地望向徐牧,搞不懂徐牧是不是瘋了?
飛劍駕馭本就是極難,非天賦卓絕的劍客不可控制。
飛劍的重量是箭矢的幾十倍,要在兩百步之外射中箭靶靶心。
怎麼聽都是極為瘋狂的舉動,可能做到麼?
大將軍姬康眉頭微皺,提醒徐牧。
「北涼王不可意氣用事,『破六災』若是不順利。」
「耽誤了一年大梁的氣運,可不是鬧著玩的。」
「北涼王,三思!」
皇太子徐龍眼中閃過一抹狂喜。
他本來還擔心徐牧借著與溫榮的比試,在金明池再露一次臉,出一次風頭。
沒想到溫榮與徐牧比試,互相爭鬥,徐牧竟不自量力。
兩百步!還得是飛劍!徐牧以為自己是神仙不成?
「皇兄,祭天大事不可兒戲,皇兄莫要因小失大啊!」
徐龍裝模作樣地勸說了一句,知道徐牧根本不會聽他的。
果然,徐牧朗聲喊道。
「當年我大梁太宗文皇帝,於武牢關一戰擒雙王。」
「其神弓於兩百步之外,射中賊首,令敵方士氣崩潰。」
「本王乃太宗文皇帝後裔,這『汴梁第二神射』的名頭不要也罷。」
「要做,就做『汴梁第一神射』!溫將軍,可敢與吾比試否?」
溫榮一股熱血上涌,仰面大笑。
「北涼王好氣魄!好豪情!溫榮當然敢!請!」
溫榮望著徐牧的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欽佩與驚喜。
他聽說過關於徐牧的一些傳言,對徐牧的印象不佳。
但今日見徐牧滿身英雄氣,頗有當年太宗之風。
這般人物,誰能不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