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的心瞬間軟了,他輕輕地點了點綾月的鼻尖。
綾月微微仰起頭,「王爺?!」
徐牧臉上浮現一抹溫暖的笑意。
「好,汴梁這龍潭虎穴,我們一起,闖一闖。」
綾月驚喜地睜大眼睛,用力點了點頭。
雪更大了,北涼冬日最寒冷的日子,悄然來臨。
汴梁,大將軍府。
當北涼王徐牧啟程,趕赴汴梁的時候,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的徐龍,再也坐不住了。
夜色如墨,徐龍夜間來到大將軍府,冒著寒風大雪。
大將軍姬康、丞相裴堅於大將軍府後宅一僻靜的院落里,拜見徐龍。
徐龍脫下披風抖了抖肩頭的雪花,道。
「兩位不必多禮,快與本宮講講,北涼王何時能抵達汴梁?」
姬康與裴堅對視一眼,笑了笑。
裴堅請徐龍落座,道。
「殿下莫急,北涼王出潼門關經過幽州、肅州等地。」
「快的話也要半個月才能抵達京城,不急。」
徐龍輕哼一聲,露出一抹陰霾神情。
「本宮怎麼能不急?陸放整日吹噓本宮那皇兄。」
「就連父皇也對他改變了態度,萬一這次他歸來,父皇復立他為太子呢?」
姬康微微一笑,道。
「殿下,廢立太子是國之大事,臣與裴相是不會讓這事發生的。」
「何況北涼王離開北涼,如龍游淺灘,鳥入牢籠。」
「他的生死還不是掌控在娘娘與殿下手中麼?」
徐龍緊張的情緒稍稍舒緩,問姬康。
「舅父可知父皇到底是什麼態度?他同意召皇兄歸京。」
「又是否同意舅父與裴相對皇兄動手呢?」
姬康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殿下慎言,陛下豈能表態准許手足相殘?」
「不過,臣等可以保證的是,削弱北涼讓北涼王永遠回不去。」
「這一點陛下肯定是同意的。」
梁帝徐天德已經廢立了一次太子。
若重新扶持徐牧成為太子,天子威嚴與臉面何在?
何況徐龍成為太子後,表現得一直不錯。
梁帝也沒有理由廢黜他。
故借著梁後「病重」,梁帝召見北涼王歸京,將北涼王留在京城。
既不傷害北涼王的性命,又能除掉北涼自立的隱患。
為將來徐龍登基上位掃清障礙,且不流血起紛爭。
這已經是梁帝能想到的最優解,畢竟,虎毒不食子。
不過,梁帝的籌謀很好,想要保住兩個兒子。
奈何皇位之爭失之毫釐差以千里,徐龍,以及徐龍身後的勢力不可能留下一絲的隱患。
汴梁暗潮湧動,正在朝著脫離梁帝掌控的局面發展。
徐龍聞言眼神變得陰鷙、深邃。
「父皇想要我們兄弟之間兄友弟恭?呵呵!」
「徐牧狼子野心,這世上有他就沒有我!」
「舅父,裴相,本宮要你們用全力!」
「不能像上次風陵渡那般,虎頭蛇尾!」
「你們府邸中的知名高手,全部壓上去!」
裴堅聞言連忙擺手,道。
「殿下,誅殺北涼王還是在京城,萬萬不可動用那些知名高手。」
「老夫與大將軍豢養的門客,不能動手,否則就算成功了。」
「萬一其中一人被認出來,都是塌天大禍啊!」
徐龍眉頭微皺,反問裴堅。
「不用那群高手,那誰來動手?皇兄本身的修為不低。」
「北涼天策府亦會派高手相隨,本王要必殺!」
姬康適時地出來為裴堅解圍。
「獵命郎君榜第七名,丹青書生柳永已經到了京城。」
「臣等出的價格他劉永一輩子都賺不到,所以還請來一位至交好友,一起動手。」
「臣與裴相暗中培養的好手都是死士,還有清河崔氏、弘農楊氏、關中李氏,他們也會派出人手來。」
徐龍的神情舒緩了很多,道。
「大梁五姓的人手,自然是厲害的,不過范陽盧氏呢?」
姬康輕聲解釋道。
「范陽盧氏的族長盧芝,在潼門關與北涼王定下約定。」
「他們的帳要一年後再算,所以盧芝回信,不會參與此事。」
徐龍聞言嗤笑一聲。
「盧芝啊盧芝,裝什么正人君子?五姓的產業在靈州損失慘重。」
「五姓誰不是恨北涼王入骨?他盧芝反而現在裝起正人君子了。」
「舅父,盧芝不會泄露計劃吧?」
姬康笑著搖了搖頭。
「殿下放心,信使不過是過去簡單說了兩句。」
「他盧芝未曾答應,具體的計劃他自然不知道。」
徐龍終於放下心,長舒了一口氣。
「有舅父與裴相,本宮心安矣。」
「唯有除掉他,本王的皇位才能安穩太平!」
北涼王徐牧歸京的消息不脛而走,就連哪日到京城,也成了汴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半個月後,汴梁城外。
皇城禁軍列隊兩側,旗幟招展威風凜凜。
大梁皇太子徐龍,身著金黃色的蟒袍,站在最前方極目遠眺。
徐龍身後,禮部尚書賈虛、兵部尚書陸放,都在翹首以盼。
尤其是兵部尚書陸放,本來迎接北涼王歸京,是禮部的事情。
皇太子徐龍來迎接,那是因為「兄弟情深」,沒陸放什麼事。
但陸放卻極力要求要來迎接徐牧,以表敬意。
陸放等了一會兒有些焦急,道。
「按照時辰來說北涼王應該到了,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禮部尚書賈虛笑呵呵地說道。
「風冷雪大,隊伍延誤是常有的事情,陸尚書莫著急。」
二人正說著,在官道上一片風雪之中,一面旗幟迎風飄舞。
旗幟上半部分一個斗大的金色「梁」字格外奪目。
旗幟的下半部分右面為「北涼」二字,左面為一個「徐」字。
旗幟的背面為黑底紅字,一個碩大的「王」占據了所有。
徐字王旗!
見徐字王旗,來迎接的隊伍發出一陣輕微騷動,大名鼎鼎的北涼王徐牧,終於來了!
忽聽一聲駿馬嘶鳴,一騎雪白色的駿馬從風雪中奔來。
白龍駒全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嘶鳴之間夾雜著一抹龍吟。
轉眼間白龍駒就到了城下,揚起四蹄,眾人舉目望去。
白龍駒上乃是一著月白色窄袖銀絲飛魚服的青年。
面容俊朗非凡,對著徐龍等人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一年未見,可安好否?」
徐牧的目光銳利似有神光,整個人帶著凌厲的殺伐之氣。
徐龍竟一下愣住了,白龍駒似乎知曉主人的心意,又是一聲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