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邕聞言放下了心,道。
「徐牧年少老成,腹有奇謀,好在他與章邯決裂。」
「幽州剩下一個章邯,此人善於守成而不善於進攻。」
「若能迫其主動求戰,則大局可定。」
「拓跋將軍,之前埋的『棋子』,可以用得上了。」
拓跋輝笑容更深,稱讚道。
「龍先生深謀遠慮,竟提前放了棋子在汴梁。」
「此計謀若是成了,距離吾等徹底拿下順義郡,不遠了!」
幽州有六州,順義郡若徹底失陷,北魏與萬妖之國就可同時進攻幽州剩餘的三郡。
又可以染指肅州,戰略主動性大大增加。
故重城,是接下來戰役的重中之重。
重山,山脈連綿複雜,就算是生活在附近的山民,也偶爾會迷路。
章邯因地制宜,於山中設下暗哨伏兵。
將拓跋輝派入山中的探子絞殺了數批。
章邯按兵不動,消息傳回了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京中有流言蜚語傳播,稱章邯祖上乃是北魏人。
一百年前遷徙到了大梁,他時刻想著認祖歸宗。
故在幽州之戰故意消極,甚至主動放棄了慶城給拓跋輝。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朝中本就對章邯不滿的一群官員,趁勢發難。
他們稱章邯並非良將,畏戰不前,即便沒有包藏禍心,也不是一個好的統帥。
梁帝頗為為難,在一番思索權衡後,送了一封手諭過去。
手諭是給監軍岑晊與監軍姬武的。
讓他們督促章邯主動進攻,為大梁提振士氣,平息百官的不滿。
梁帝此舉沒有發聖旨,給章邯留了面子。
三日後,岑晊得了手諭,如獲至寶。
他拉著姬武一起到將軍府,當著章邯的面將手諭取出。
岑晊被徐牧暴打,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
他直言不諱:要麼章邯主動進軍,要麼,章邯就交出兵權來!
章邯進退兩難,只好接了手諭,關起門來在府邸之中喝悶酒。
夜,寂靜無聲。
章邯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一邊的僕從都看不下去,勸說。
「將軍,您已經喝了三壺酒,再喝下去,您怕是要醉了。」
章邯微微眯著眼睛,嘆息道。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本將軍這個前軍主將,何其難?」
章邯心裡倒並非怨恨梁帝,梁帝對他的信任毋庸置疑。
在滿朝文武多數質疑章邯戰略的情況下,梁帝仍舊沒有發聖旨。
僅以手諭傳遞給了監軍,給章邯保留了顏面與斡旋餘地。
可章邯心知肚明,若真的在重山之中與敵野戰,除非再動用汴梁京軍。
否則靠著他目前手中的軍隊,再加上從江南來的援軍,勝算也就四成甚至三成。
章邯一籌莫展,忽然,府邸的護衛前來通稟,有人來拜訪章邯。
來人還送了一封拜帖,非要章邯親自打開。
章邯心中迷惑,待他打開拜帖之後臉色瞬間大變。
「快,快去請客人進來!」
不多時護衛領著一位身著白色披風戴著兜帽的神秘客人入內。
章邯驅散護衛與僕從,舉目望去。
客人緩緩地抬起頭,露出那張面容,章邯喜出望外。
「閣下,終於來了!」
他拉著神秘的客人落座,二人一直詳談到子時。
他才送那客人到府邸後門。
客人輕聲道。
「此計謀兇險萬分,有身死之危險,望章將軍珍重。」
章邯面露正色,道。
「章某乃是軍中人,保家衛國是吾之本分,有何懼哉?」
「為解幽州之困,章邯願意以身入局,雖死無憾!」
二人鄭重地拜別,那位神秘客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章邯收回目光,神情無比堅定,鄭重!
天啟二十年,五月初。
大梁龍武將軍章邯,一改之前謹慎的作戰方略,與北魏在重山激戰。
初時,大梁軍靠著對重山地形的熟悉,打了三場漂亮的勝仗。
殲滅北魏三千餘人!
不過後續隨著妖族介入,大梁軍在山中的優勢被逐漸抵消。
尤其是神出鬼沒的鬼蟒族,以及能在空中俯瞰飛翔的紫金雕族。
他們尤善於山地戰,使得大梁軍損兵折將。
大梁軍在山中構建的共事一個個丟失,見狀,大梁的龍武將軍章邯親自上陣,鼓舞士氣。
有章邯在的地方大梁軍氣勢高漲,逐漸穩住了頹勢。
不過,章邯的位置暴露也給他本人的安全,帶來隱患。
北魏小將拓跋延壽,親率奇兵奇襲章邯,差一點攻破章邯的親兵。
又一日黑龍一族的少主龍英,隱藏在群兵之中,險些斬去章邯的頭顱。
儘管章邯數次遇險,仍舊身先士卒,帶領梁軍於重山中激戰。
重山之戰一轉眼就過去了六日,六日來雙方大小戰打了十餘場。
重山西路,北魏軍營寨。
中軍大帳中氣氛嚴肅,拓跋輝正在簡易沙盤上做標記。
「章邯這兩日一直在退,我軍中路突進,兩側受阻。」
「從章邯目前所用的兵力來看,他應當在誘敵深入。」
「若我軍繼續追擊,恐怕會落入章邯的圈套中。」
拓跋延壽冷哼一聲,道。
「章邯狗賊用心險惡,父帥,孩兒願獨領一軍長驅直入,斬下他的狗頭!」
龍邕聞言微微一笑,說道。
「少將軍豪氣干雲,不過,要斬章邯非全軍出動搏命不可。」
「章邯本部人馬,加上大梁江南調來的援軍,不下五萬之眾。」
「章邯敢設下圈套,這些日子頻頻在前線,是在引誘我軍主力。」
龍英抱著胸,目光盯著沙盤,譏諷章邯。
「章邯自作聰明,卻不知叔父與拓跋將軍,已識破了他的詭計。」
「拓跋將軍,若要一戰斬章邯,吾願意為先鋒官!」
拓跋輝的目光灼灼,道。
「斬殺章邯不止順義郡大敗,剩下的幽州三郡,聞我軍之名亦會聞風喪膽。」
「章邯想用命誘惑我軍主力,我軍便進去,給他這個機會!」
「此戰關乎整個幽州的得失,龍先生,你我需以身入局了!」
拓跋延壽、龍英,以及其他的將官聞言皆是臉色一變。
拓跋延壽勸說道。
「戰場兇險,父帥為軍中主帥,龍先生為我軍智囊軍師。」
「豈可輕易犯險?請父帥三思!」
拓跋輝面色堅毅,道。
「欲立下不世之功,豈有不冒險的道理,不過……」
「本將還需要等一個消息,應該快來了。」
拓跋輝話音落下,軍帳外傳來一個聲音。
「將軍!密雲郡史越將軍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