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風華昏迷數日,幸而未死。
徐牧那一劍貫穿了魏風華的胸膛,他雖最後偏移了幾寸。
但劍氣洶湧侵入體內,若非魏風華體質異於常人,非死不可。
他的心臟,長在了右邊。
綾月輕輕地推開房門,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撲面而來。
屋內,廣智正守在魏風華的身邊,見徐牧來他露出敬畏之色。
鼉龍舟上神火飛鴉,以及徐牧的智謀與武道修為。
令廣智這六金剛之首心驚肉跳,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參見北涼王殿下!」
徐牧揮揮手,望著床榻上睜開眼的魏風華。
「本王有話對魏大人說。」
廣智聞言輕手輕腳地離開,將房門關好,嘭!
屋裡就剩下徐牧與魏風華,二人誰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魏風華打破了寧靜,道。
「王爺,為何不讓臣死?」
徐牧的眉毛一挑。
「魏大人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就想與本王說這個?」
徐牧不殺魏風華的原因有很多,魏風華是梁帝親信。
殺之,等於徐牧與朝廷徹底翻臉,徐牧不會做那種傻事。
魏風華對梁帝忠誠,來擒徐牧也是為了公事而非私仇。
徐牧對魏風華的風骨亦欣賞,不忍取他性命。
魏風華苦笑,說道。
「好,那臣問殿下一事,殿下當初選擇風陵渡,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從北涼王在風陵渡的安排來看,明顯謀劃已久。
徐牧的嘴角微微上揚,道。
「在爾等還未抵達北涼之前,本王與諸葛先生便在謀劃。」
「選來選去最終選定了風陵渡。」
他背著手悠然自得。
「選擇風陵渡原因有三,其一,風陵渡水路發達。」
「有利於靈州商會布置刺客刺殺、脫逃,其二便是你魏大人。」
「風陵渡連接淮水,順流而下可直達幽州、肅州。」
「魏大人若要強行帶本王走,走陸路是不可能的。」
「唯有走水路才是上佳之選,其三,風陵渡於本王也是一處絕佳的埋伏之所。」
選擇風陵渡一舉三得,徐牧將三方勢力算計得分毫不差。
魏風華聽完徐牧的話,沉默了許久。
「北涼百姓有北涼王,是他們的福氣,王爺……智近如妖,非吾等能比。」
徐牧仰面而笑,道。
「謀劃乃本王與諸葛先生一起,智近如妖本王可不敢當。」
頓了頓徐牧說道。
「魏大人已經醒了,明日,便隨著賈虛老大人,還有林曠大人一起上路。」
「正好林曠大人也躺在病榻上,你們兩個做個伴。」
徐牧終究未殺林曠,將其吊在風陵渡口鞭打三日,折磨得半條命都沒了。
魏風華微微頷首,謝過徐牧。
徐牧從衣袖中取出一物,放在魏風華手邊。
「王爺,這是?」
徐牧笑了笑讓魏風華打開看看。
那東西用柔軟的錦帕包著,魏風華打開後,裡面原來是一封信,還有一顆精緻的淡青色珠子。
見到青色珠子的瞬間,魏風華臉色大變,脫口而出。
「定顏珠!?」
魏風華不顧身上的傷勢,掙扎著坐起來。
「王爺從何處尋得此寶?它,它應在白雲觀……」
徐牧微微眯起眼睛,眸子深邃。
「它應在白雲觀多年前的那場大火中,隨著其主人一起毀了,對麼?」
魏風華怔怔凝望著定顏珠,虎目中垂下淚水。
他顫抖著拆開書信,卻聽徐牧輕聲說道。
「本王最近聽說了一個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位青年將官,與一位修成人形的蜘蛛精。」
「將官與蜘蛛精相識、相知、相愛,卻因他受皇帝器重,平步青雲,執掌皇帝的機要情報組織。」
「他與蜘蛛精的情感無法公開,這一拖就是三年時間,他將蜘蛛精安頓在白雲觀,卻不料白雲觀遭了劫難。」
「千面郎君姜玉郎一把火,燒了蜘蛛精居住的樓閣,那可憐的蜘蛛精葬身火海。」
徐牧望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魏風華,嘆息一聲。
「可將官不知道的是,蜘蛛精並未真的死去,她懷著腹中的孩子借著大火離開白雲觀,遠遁西北苦寒之地,開了一個繡莊,落地生根。」
「她的孩子與那將官一樣,都是心臟長在了右邊,若不是發現了這件事,本王都不知道,她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魏風華捧著信件,掙扎著向徐牧行禮。
「微臣魏風華,謝北涼王大恩!救下她!微臣能否見一見她?」
徐牧轉過身去,輕聲道。
「她信中既然沒有與你見面的意思,你又何必執著?」
「魏大人,你是父皇的親軍都尉府指揮使。」
「你身上藏著多少秘密,有多少人恨你入骨,你應當知道。」
「父皇在你大權在握,父皇不在你又當如何?」
「與她們相見,只會害了她們,你可懂?」
魏風華痛苦地閉上眼,良久才重新睜開眼睛。
「微臣懂了,微臣欠北涼王一個人情,將來就算賭上性命,定報答您的大恩!」
次日,風陵渡口。
清風徐徐,水波蕩漾。
五艘大船橫在江上,魏風華在廣智的攙扶下登上船,與徐牧告別。
禮部尚書賈虛老大人滿面堆笑,與徐牧告別。
「北涼王不必再送了,老夫等順流而下半日即可離開北涼。」
「在北涼的這些日子,多謝北涼王款待。」
賈虛不愧是久經宦海的老臣,臉皮堪比城牆。
與林曠一起欲擒北涼王,被打進了水裡成落湯雞。
如今卻能面不改色氣不喘,好似與徐牧交情匪淺。
徐牧面含微笑,客氣道。
「賈大人客氣了,明年諸位若是有時間,可再來北涼。」
「本王會親自接待諸位。」
待賈虛登上船後,就剩下徐多福一人還未登船。
兄妹四目相對,徐多福還未開口眼圈就紅了。
「皇兄,北涼入秋後寒意透骨,請皇兄珍重。」
徐牧微微頷首,逗她。
「皇兄乃是身懷劍骨的修行者,未來寒暑不侵,倒是你。」
「天生體寒汴梁冬日也不暖和,小心凍著哭鼻子。」
徐多福嬌嗔一聲,伸手去打徐牧。
他握住徐多福的一個精緻的小錦盒落在徐多福手心。
「皇兄這是?」
徐牧輕聲說道。
「重陽金丹,你天生體弱此物可洗骨伐髓強健體魄。」
「皇兄知道你不喜武道,吃了它就算不習武。」
「以後你也不會體寒,不用再吃那些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