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緣起緣滅

  魏風華昏迷數日,幸而未死。

  徐牧那一劍貫穿了魏風華的胸膛,他雖最後偏移了幾寸。

  但劍氣洶湧侵入體內,若非魏風華體質異於常人,非死不可。

  他的心臟,長在了右邊。

  綾月輕輕地推開房門,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撲面而來。

  屋內,廣智正守在魏風華的身邊,見徐牧來他露出敬畏之色。

  鼉龍舟上神火飛鴉,以及徐牧的智謀與武道修為。

  令廣智這六金剛之首心驚肉跳,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參見北涼王殿下!」

  徐牧揮揮手,望著床榻上睜開眼的魏風華。

  「本王有話對魏大人說。」

  廣智聞言輕手輕腳地離開,將房門關好,嘭!

  屋裡就剩下徐牧與魏風華,二人誰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魏風華打破了寧靜,道。

  「王爺,為何不讓臣死?」

  徐牧的眉毛一挑。

  「魏大人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就想與本王說這個?」

  徐牧不殺魏風華的原因有很多,魏風華是梁帝親信。

  殺之,等於徐牧與朝廷徹底翻臉,徐牧不會做那種傻事。

  魏風華對梁帝忠誠,來擒徐牧也是為了公事而非私仇。

  徐牧對魏風華的風骨亦欣賞,不忍取他性命。

  魏風華苦笑,說道。

  「好,那臣問殿下一事,殿下當初選擇風陵渡,究竟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從北涼王在風陵渡的安排來看,明顯謀劃已久。

  徐牧的嘴角微微上揚,道。

  「在爾等還未抵達北涼之前,本王與諸葛先生便在謀劃。」

  「選來選去最終選定了風陵渡。」

  他背著手悠然自得。

  「選擇風陵渡原因有三,其一,風陵渡水路發達。」

  「有利於靈州商會布置刺客刺殺、脫逃,其二便是你魏大人。」

  「風陵渡連接淮水,順流而下可直達幽州、肅州。」

  「魏大人若要強行帶本王走,走陸路是不可能的。」

  「唯有走水路才是上佳之選,其三,風陵渡於本王也是一處絕佳的埋伏之所。」

  選擇風陵渡一舉三得,徐牧將三方勢力算計得分毫不差。

  魏風華聽完徐牧的話,沉默了許久。

  「北涼百姓有北涼王,是他們的福氣,王爺……智近如妖,非吾等能比。」

  徐牧仰面而笑,道。

  「謀劃乃本王與諸葛先生一起,智近如妖本王可不敢當。」

  頓了頓徐牧說道。

  「魏大人已經醒了,明日,便隨著賈虛老大人,還有林曠大人一起上路。」

  「正好林曠大人也躺在病榻上,你們兩個做個伴。」

  徐牧終究未殺林曠,將其吊在風陵渡口鞭打三日,折磨得半條命都沒了。

  魏風華微微頷首,謝過徐牧。

  徐牧從衣袖中取出一物,放在魏風華手邊。

  「王爺,這是?」

  徐牧笑了笑讓魏風華打開看看。

  那東西用柔軟的錦帕包著,魏風華打開後,裡面原來是一封信,還有一顆精緻的淡青色珠子。

  見到青色珠子的瞬間,魏風華臉色大變,脫口而出。

  「定顏珠!?」

  魏風華不顧身上的傷勢,掙扎著坐起來。

  「王爺從何處尋得此寶?它,它應在白雲觀……」

  徐牧微微眯起眼睛,眸子深邃。

  「它應在白雲觀多年前的那場大火中,隨著其主人一起毀了,對麼?」

  魏風華怔怔凝望著定顏珠,虎目中垂下淚水。

  他顫抖著拆開書信,卻聽徐牧輕聲說道。

  「本王最近聽說了一個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位青年將官,與一位修成人形的蜘蛛精。」

  「將官與蜘蛛精相識、相知、相愛,卻因他受皇帝器重,平步青雲,執掌皇帝的機要情報組織。」

  「他與蜘蛛精的情感無法公開,這一拖就是三年時間,他將蜘蛛精安頓在白雲觀,卻不料白雲觀遭了劫難。」

  「千面郎君姜玉郎一把火,燒了蜘蛛精居住的樓閣,那可憐的蜘蛛精葬身火海。」

  徐牧望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魏風華,嘆息一聲。

  「可將官不知道的是,蜘蛛精並未真的死去,她懷著腹中的孩子借著大火離開白雲觀,遠遁西北苦寒之地,開了一個繡莊,落地生根。」

  「她的孩子與那將官一樣,都是心臟長在了右邊,若不是發現了這件事,本王都不知道,她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魏風華捧著信件,掙扎著向徐牧行禮。

  「微臣魏風華,謝北涼王大恩!救下她!微臣能否見一見她?」

  徐牧轉過身去,輕聲道。

  「她信中既然沒有與你見面的意思,你又何必執著?」

  「魏大人,你是父皇的親軍都尉府指揮使。」

  「你身上藏著多少秘密,有多少人恨你入骨,你應當知道。」

  「父皇在你大權在握,父皇不在你又當如何?」

  「與她們相見,只會害了她們,你可懂?」

  魏風華痛苦地閉上眼,良久才重新睜開眼睛。

  「微臣懂了,微臣欠北涼王一個人情,將來就算賭上性命,定報答您的大恩!」

  次日,風陵渡口。

  清風徐徐,水波蕩漾。

  五艘大船橫在江上,魏風華在廣智的攙扶下登上船,與徐牧告別。

  禮部尚書賈虛老大人滿面堆笑,與徐牧告別。

  「北涼王不必再送了,老夫等順流而下半日即可離開北涼。」

  「在北涼的這些日子,多謝北涼王款待。」

  賈虛不愧是久經宦海的老臣,臉皮堪比城牆。

  與林曠一起欲擒北涼王,被打進了水裡成落湯雞。

  如今卻能面不改色氣不喘,好似與徐牧交情匪淺。

  徐牧面含微笑,客氣道。

  「賈大人客氣了,明年諸位若是有時間,可再來北涼。」

  「本王會親自接待諸位。」

  待賈虛登上船後,就剩下徐多福一人還未登船。

  兄妹四目相對,徐多福還未開口眼圈就紅了。

  「皇兄,北涼入秋後寒意透骨,請皇兄珍重。」

  徐牧微微頷首,逗她。

  「皇兄乃是身懷劍骨的修行者,未來寒暑不侵,倒是你。」

  「天生體寒汴梁冬日也不暖和,小心凍著哭鼻子。」

  徐多福嬌嗔一聲,伸手去打徐牧。

  他握住徐多福的一個精緻的小錦盒落在徐多福手心。

  「皇兄這是?」

  徐牧輕聲說道。

  「重陽金丹,你天生體弱此物可洗骨伐髓強健體魄。」

  「皇兄知道你不喜武道,吃了它就算不習武。」

  「以後你也不會體寒,不用再吃那些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