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只是人間失格
凌亂的房間，各種珍貴試劑甚至就隨便的放在桌子上，看上去只要突然吹過一陣風，或者路過的人動靜稍大一些，都會滾落下來。
到處亂丟的實驗工具，罕見的器械，食物的包裝袋……
一切東西拼湊出了面前這看似邋遢，實則造價不菲的實驗室。
北川村修將自己所處的環境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才緩緩收回目光。
不出意外，這個實驗室和上面的診所應該都是屬於那個看起來邋裡邋遢的中年大叔形象的男人的。
從對方認識朗姆的反應來看，應當也是組織的成員。
不過代號尚且不明。
能和波本以及蘇格蘭相處的這麼融洽的……地位恐怕也不會低到哪裡去。
波本和蘇格蘭對對方的態度還有些尊敬的模樣。
想像不到組織任何一個人。
畢竟搜集組織所有代號成員資料這件事……無論怎麼說都有點強人所難了。
這兩天他都待在這裡，沒有人找上門，氛圍輕鬆，甚至可以說悠閒的過分。
因為津島修治三人的日常，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他想像中組織的三人，應該無時無刻不在搜集情報，調查資料，時刻準備做任務，或者忙著違法交易。
實際上的三人卻每天都像是小學生一樣幼稚，打遊戲，互相鬥嘴，哦對了，在他面前表現得最強勢的波本在三個人的關係中處於某種劣勢。
津島修治時不時欺負對方的時候，蘇格蘭也會不聲不吭的陰對方一下。
任誰看了都要說一聲這是組織的霸凌行為。
雖然波本看起來樂在其中的樣子。
朗姆至今沒有找上門，是因為被纏住了嗎？
看來小少爺的確做到了他所說的話呢，只不過……
明明自己和對方一直在一起，卻沒看到對方有做什麼，也不明白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甚至也不知道對方接下來會做什麼。
北川村修坐在一旁看著打遊戲的三人，難得發散了思緒。
「怎麼？很無聊？」一道聲音突然拉回了他的注意。
北川村修看了一眼對方，留著黑色中長發的男人，雖然看起來邋遢，但是身上卻並沒有什麼異味，除了看起來頹廢以外，賣相還是看得過去的。
經過兩天的時間，北川村修也已經認識了對方。
組織代號夏布利，資深研究員，波本和蘇格蘭的導師。
簡而言之是個在組織絕對很有地位的老成員。
但是在津島修治面前，對方仿佛也是下屬的姿態。
果然已經篡位了嗎……
組織的現任掌權者就是小少爺本人？
「不，只是我有些驚訝。」北川村修內心一邊繼續思考著，一邊接上了夏布利的話。
「驚訝？哦，你是第一次和他們三個待一起這麼久。」夏布利看了一眼三個人，瞭然的點頭。
他拍了拍北川村修的肩膀，一臉深沉。
「習慣了就好了，不過……他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夏布利搖搖頭道。
「以前？」北川村修有些好奇。
這是他能聽的東西嗎？
但是他的確對於三人的曾經經歷很好奇。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北川村修試探的詢問夏布利。
「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說，那個小鬼……」夏布利悄悄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津島修治。
黑髮鳶眼的少年並沒有看他們，從他們的位置只能看見對方的側臉，還是纏著繃帶的側臉。
「他以前是個沉默寡言的傢伙。」夏布利語氣有些微妙的複雜。
小時候的卡奧是真的話少，而且總是面無表情，整個人看起來就很陰鬱空洞，像個無心的黑暗人偶。
長大了反而話變多了，看起來也沒小時候那麼陰暗了，只不過偶爾的表現還是能看出小時候的影子。
只能說學會偽裝自己了。
「沉默寡言？」北川村修看了眼打遊戲打的十分激動，不斷的發號施令讓波本和蘇格蘭配合的少年，表情有些不怎麼相信。
「波本以前……不，也不是以前，就連現在也是，只要卡奧不在，他就是一副很難搞，很欠揍的樣子。」夏布利也不管北川村修信不信，自顧自的又換了一個人吐槽。
哪怕吐槽對象是他一手帶大的學生，也毫不留情。
「這個的確能看出來。」北川村修點了點頭。
而且報復心極強，相當小心眼。
這些都是他自己觀察出來的，明明在津島修治身邊的時候，是一個令行禁止的完美下屬，但是一個人出現的時候……
傲慢，誰也看不上，一言不合就威脅，的確很難搞很欠揍。
「蘇格蘭的話……小時候的確脾氣還不錯，挺溫和的，但是長大之後吧……就變成了腹黑，我跟你說，像他這樣，一直保持著溫和微笑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夏布利繼續吐槽自己的另一個學生。
蘇格蘭小時候相當貼心懂事，後來逐漸長歪，變成了能笑眯眯給人挖坑把人埋了的傢伙。
「稍微能看出來一點。」北川村修看了一眼蘇格蘭，對方發現了他的目光之後微微一笑，就移開了目光。
相當禮貌，相當……虛偽。
要不是見過對方不動聲色給波本挖坑的模樣，大概都會覺得對方是個好脾氣的老實人吧。
「不過三個人湊在一起之後，就變成了這樣。」夏布利無奈的攤手看了看三個人。
比小學生還要幼稚的三個傢伙。
「偷偷在背後議論別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低著頭玩遊戲的少年頭也不抬的說道，仿佛對夏布利和北川村修的行為了如指掌。
「只是跟他說了些有趣的事情而已。」夏布利笑了笑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說什麼。
隨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岔開了話題。
「拉弗格大概已經結束了，可以把他叫醒了。」他朝著放著培養艙的房間走去。
「人如果一成不變的話，未免也太無趣了不是嗎？」津島修治放下遊戲機，輕飄飄的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
就像他一樣，一成不變……
無趣極了。
人具有多面性，這是人類既有趣又讓人深覺無趣的特徵。
而津島修治卻沒有另一面，哪怕他擁有無數世界太宰治的記憶，哪怕太宰治除了人間失格之外還有其他的作品，例如斜陽、逆行、小丑之花。
身為作家的太宰治並非只有絕望的一面，還有溫柔的一面。
希望與絕望，自殺與求救……
看似毫不相干實則同時存在。
但津島修治只是人間失格，或者說……他只有絕望的一面。
這意味著他只會自殺，不會向任何人求救。
所以他清楚的明白，他和記憶中的所有太宰治都是不同的。
畢竟……他真的失去了做人的資格，變得不是人了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