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6章
別人都已經活過來,又死了去,結果自己還在睡大頭覺。
現在的玉清道統有沒有背叛,算不算背叛,南極長生大帝還不知道,也不會急於下判斷,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現在的玉清道統靠不住。
五濁惡世都快要結束了,還不見玉清道統幫著復活自己,這幫孽障怕不是打著抹殺真靈,容納道果的想法。
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
西王母的目的應該不純,但她確實是要幫助自己復活,並且三清道果也是方分吸引人。
無論怎麼想,南極長生大帝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有勞王母相助了。」
雷霆之眼中傳來贊同之聲。
「善。」西王母露出笑容。
這南極長生大帝果然是應許了。
哪怕知曉姜天帝的實力強橫,但沒有真正與其交過手的話,就難以體會那種威脅和忌憚。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境界再高,也不可抹去。
若是換做西王母,她肯定會三思而後行,並且大概率會要搭上玉虛觀這條線,徐徐圖之,不會答應得這麼果斷。
西王母說著,雙手輕抬,摩弄造化,將勃勃生機煉做純粹的仙光,送入雷霆之中。
她得天地烘爐之後,便時刻參悟內中之玄機,以期貫通造化,如今雖是未能領會到媧皇那等創造種族的造化境界,卻也再非過往可比。
媧皇道果和阿彌陀佛道果一樣,皆是不存真靈。那位人族聖母在末法之時再度補天,元氣大傷,之後又與三清交手,終是被三清徹底磨滅了生機,連真靈都沒留下。
因此之故,西王母不需要像大天尊那樣擔心真靈反噬,只要按部就班地參悟就可獲益良多,只要完成普升儀式,她便是下一個媧皇。
短短數息時間內,南極長生大帝之真靈便在西王母的幫助下完全復甦,雷霆閃爍,雖是細微,卻蘊含著陰陽生滅之玄妙。
「轟隆一一」
一聲雷鳴,是毀滅之後的再生,如春雷爆綻,帶來了生的造化。
雷霆之眼收縮,雷電交織,顯化出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
「短短時間內便助本座重塑了元神····
南極長生大帝眼含深意地看著西王母,「看來娘娘在這新時代中收穫不小啊。」
哪怕現在的元神處於最虛弱的狀態,也代表著從無到有的塑造。即便是末法之前,全盛時期的王母,怕是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等地步吧。
這群老朋友,可真是把自己給甩在後頭了。
「機緣巧合罷了,」西王母微微一笑,虛幻的身影逐漸淡化,「接下來,就需要道友自己慢慢恢復了,本宮便不插手了。另外,道友且當心一點,那位現在距離這玉虛觀,可是連一千里都沒有。」
說完,西王母便是已經消失了蹤影即便是以她現在的境界,也難以直接幫南極長生大帝恢復到全盛時期,長生大帝也不可能任由她插手自己的恢復。
真要是讓西王母全程插手恢復過程,自己的根基和各種手段怕是都要被看個千淨了,甚至還不排除西王母埋下手段的可能。
長生大帝可信不過這些末法之前的道友。
不過西王母的言行倒是給長生大帝提了個醒。
「從始至終,都不曾提到那人的全名······看來這當世的人皇和天帝,比預想之中的還要棘手啊。」
帶著這樣的念頭,長生大帝的元神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大星一一也就是道果之中。
整個玉清殿也再度恢復了平靜,仿佛先前的雷霆大作全是幻影一般。
與此同時,在冀州的一處山野中,青牛背著道君,似緩實疾,一步百丈地行走。
牛蹄精準地踏到地脈波動,潛淵縮地之術可謂是順手拈來,沒有絲毫地停頓。
「老爺,靈機復甦後,這潛淵縮地也比過往容易多了。」青牛一邊走著,一邊樂呵道。
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它就從神都回到了冀州,眼看就能到道德宗了。
「別光顧著趕路,細細體會元氣的變化。現在的天地環境是一日一個變化,
若是不適應的話,可是容易出現不諧氣機。
道君慢悠悠地說著,目光遙遙落到前方的樹林,「就像他一樣。」
話音落下,周邊元氣出現了微妙變化,像是涌動的潮水一般,將一道掩藏身形的人影給「擠」了出來。
「是你?」青牛見到此人,牛臉上露出訝色。
這人面若青年,著一襲樸素青衫,腰佩長劍,帶著若有若無的凌厲之氣,不是那李清漣又是誰?
這一位可是久不現世了。
「是我。」
李清漣微微一笑,然後向著牛背上的老道行禮,「拜見師尊。」
「你喚貧道師尊?」道君聽到這稱呼,呵呵一笑,「那你還為妖神教效力?」
作為太白真君失控的三清元神之一,李清漣確實有資格叫道君一聲「師尊」。然而早在數年之前,李清漣就已經脫離了道德宗,跟著大尊入了妖神教了。
大尊那攪屎棍,看出了李清漣和太白真君的關係,早早就對李清漣下手,拉他入了伙,以備日後對付道君。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這一步棋最終是沒能派上用場。因為大尊到死也沒和道君進行生死之搏,殺他的姜天帝則是完全不在乎李清漣的死活。
只是李清漣這一步棋,似乎現在依舊是用上了。
面對道君的質問,李清漣不慌不忙,道:「妖神教已經沒了,可算不上效力。我現在頂多是還大尊的一點人情,在達成自身目的之餘,為人帶個口信罷了。」
「哦?」道君慢慢道,「一齊說吧。」
李清漣道:「炎帝陛下讓我給師尊帶個口信,姜天帝參研末法,已得末法之能,他想問玄都大法師,可忘了那末法之劫?」
「至於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便是請師尊允我和太白分個高下。」
昔日獨立出來的化身已是走出了不同的道路,如今歸來,自是要和本體分出高下,甚至分出主次來。
不過相比較起李清漣的目的來,道君顯然更關注炎帝的口信。
在道君口中,他這位玄都大法師因為三清引來末法之劫,已是和三清斷絕了關係,如今要助姜離到底,對抗三清之擺布。
但若是姜離得到了末法之能,他又該如何?
三清是引來了末法,但毀去三清門下之所有門人的,可是末法啊。
三清就算打算放棄門人弟子,也不會主動對三清門徒下手,真正將三清門下屠戮一空的,正是末法······或者說末法的餘波。
當三清之道被打回了原形,所有修持三清之法的存在也遭到了末法天尊的招式餘波,可說是基本都死在了這一招之下。
也正是因此,遍數三清所屬的三品道果,無一者能夠保留真靈。
雖然比起佛門來,三清門下的三品道果留存真靈的概率要低得多,但沒有一個真靈存在,還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更關鍵的是,那出身元始天尊門下卻最終入了佛門的觀世音、文殊、普賢等三品,也無一者倖存。
他們本身道行高深,還要勝過等閒佛陀,合佛道兩家之長,又有香火護真靈,卻無一倖存,正是因為這些個存在受到了末法餘波。
三清道統之覆火,皆出於「末法」之手。
如今姜離參悟末法,玄都大法師又該何去何從?
「那兩位陛下離間之心不死啊。」
道君失笑道:「見到貧道背離了三清天尊,便要從末法上著手。且那兩位也是夠厲害的,竟是察覺到姜道友的進境。」
一邊說著,道君心中一邊閃過微妙念頭。
對他繼續離間,這是可以預料的,但後面那句話,就是難以預料之事了。
姜離此前從未展現過末法之能,想來是近期方才參悟出來,結果已方之人都未知,反叫被迫退到天柱之下的炎帝得知了。
這無疑是代表著炎帝對姜離之情況十分了解,不說是了如指掌,卻也非是尋常人可比了。
至少道君比不上。
想到這裡,道君臉上浮現出晦暗之色。也不知是因為炎帝能夠探查姜離之情況,還是因為姜離暗中參悟末法,並已有所得。
「你和李玄之事,貧道不插手,隨你們折騰吧。」
道君看著李清漣,輕嘆說著,又將目光移動。
他看向側面的天空,目光聚焦,仿佛在看一個無形的存在,「至於末法·:··貧道自有決斷,就不需要兩位陛下操心了。」
沒有通過李清漣轉告,更像是直接對其人言說。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道君和李清漣的對話被清晰顯現在遙遠的彼方,在一座陣法之上顯示。
洛書與河圖構築出鏡形的法陣,溝通東極之地和神州之內。
在靈機復甦的當下,這兩件易道至寶似乎也漸漸找回了昔日的威能了。
鏡形陣法之前,炎帝聽著道君這直接的對話,既是進一步確定了道君的道行,也在默默估算和敵方再交手時的勝算。
道君雖然沒有表示和姜離反目,但姜離參悟末法,甚至獲得了末法之能的事情,無疑是讓玄都大法師心懷不滿。
便是虛懷若谷如玄都,也不可能對末法毫無憎惡之心。
就算不與「末法」為敵,也不會和「末法」站在同一邊。姜離參悟末法之舉,顯然是讓玄都大法師心中生出了一根刺。
這就足夠了。
「勾陳道果在道德宗,有玄都大法師庇護,就算是西王母精通宇宙之法,怕是也難以暗中接觸。既是如此,倒不妨直接接觸玄都,離間他和姜天帝。」
炎帝說著,露出複雜之色,「老夫慚愧,又一次算計後輩,但有此後輩,又讓老夫感覺難言的驕傲。他已經勝過了老夫這個腐朽的老祖宗,能夠和羲皇對弈了。如果他願意放棄阻止我等,那該多好啊。」
「若是他會放棄,怕是你又該失望了。」
淡淡之聲響起,法陣分化,形成兩個鏡面,黃帝的身影也同時出現。
只聽他道:「阻止我等雖是出自於其私心,但同樣也有利於當今時代。就因為我等之身份而盲目相信我等,那才是對當今時代的不負責。姜氏晚輩雖無聖德,但其人已是有稱帝之資格,姜天帝之名,他有資格承擔。但是一一」
話鋒一轉,雖還未直接言明,但炎帝已經明白黃帝的意思。
「如此行為,更契合了老夫之道果,也契合了青帝之道果,與太陽神之位相合,他已經無限接近道果圓滿,甚至於:·::::」
炎帝的話還未說完,就突然心血來潮,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感。
他感覺到了,作為曾經的太陽神,曾經的天地,炎帝感應到了彌天極地的威嚴席捲天地,覆蓋萬物的恩澤迴蕩於八方。
在無聲無息之中,天現異象,金色的光雨從空中降落,滋潤大地、海洋。
在這東極之處,炎帝更是感應到了至陽之氣的勃發,天地間所有的陽氣,屬於陽儀的那一面都在和遙遠的彼方呼應,都在朝拜著某一個存在。
姜離的二品道果,圓滿了!
可能是天意,就在炎帝說話之時,姜離道果圓滿了。
「他要開始衝刺一品道果了。」
炎帝斂去了所有的慚愧和驕傲,目光一變,「就是現在!」
在遙遠的彼方,有至陽之氣形成日輪,從大地之上掙扎而起,向著天穹攀升。
本該從東極之地升起的太陽,此刻卻仿佛換了位置,要從另一個地點脫離大地。
在二品道果圓滿的瞬間,姜離之勢也達到了巔峰,他沒有停止攀升的腳步,
而是要趁此機會,向著一品的境界衝刺。
太陽已經逐漸脫離了大地,整個天地的陽儀之氣都因此而波動。
這一刻,天地皆明,整個世界都因為姜離的舉動而改變。
「竟然這麼快::
法陣之中的黃帝露出肅色,「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