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聖朝。
聚聖山中。
永恆公主已經歸來,到了大殿之上。
「公主對於墳冢之中的記載,似乎早有知曉?」莊冥淡淡說道。
「談不上知曉,只是略有猜測。」永恆公主說道:「但現在看來,猜測並沒有錯誤。」
「北域之主,定下天庭,八部正神,諸天星宿,城隍土地,山神河伯,諸如此類仙神,統御一界,劃分仙凡。」莊冥緩緩說道:「而今我大德聖朝,定朝堂六部,各地府尊等官員,除卻沒有劃分仙凡界限之外,基本是效仿北域之主的道路。」
「有人在引導這樣的勢力誕生,在大楚王朝之前便有了,而在大楚王朝之後,大德聖朝的誕生,雖是以你為主,但明里暗裡,自然不乏引導……哪怕是你,在冥冥之中,諸般事情,也少不了這些大神通者,或多或少的影響,至於你麾下的那些官員,更不必說。」永恆公主說道:「他們大多對你忠心耿耿,但處理事情之時,或許會有無形之中的線索,引著他們去找尋一條看似正確的道路。」
「如此種種,卻讓我大德聖朝走上了昔年天庭的道路。」莊冥默然片刻,說道:「大殿元君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本宮不知。」永恆公主沉默了一下,又道:「當作為萬界至高無上的存在,或者該說是我等身處的諸天萬界唯一的真身顯化,蒼天……必然是有引導的。」
「蒼天……」莊冥嘆息了聲,說道:「朕一直認為,北域之主完善了天門,補足了大道,於是萬界圓滿,誕生了一尊真靈,成為了萬界唯一,但現在看來……」
「北域之主煉製天門,自身局限其中。」永恆公主說道:「南天神將認為他隕落了。」
「他確實隕落了。」莊冥說道:「九天若有更高席,朕居此位才合意……他完善天門大道,以身化天門,不是為了萬界圓滿,而是為了占得至高無上的道果!」
「他就是蒼天!」永恆公主說道:「但他也沒有隕落。」
「好比南天神將這尊大神通者隕落之後,他的仙神之身重新復生?」莊冥問道。
「這是一條後路。」永恆公主沒有否認。
「天門破碎,北域之主脫困,是否代表蒼天隕落,道果破碎,他跌落了那個至高無上境界?」莊冥再次問道。
「蒼天至高無上,沒有能夠使他隕落的存在。」永恆公主低沉說道:「天師墳冢之中的文字,是北域之主對自身過往的紀念,他若隕落,無法化身蒼天,那將是他最後的痕跡……而他成功了,化身蒼天。」
「他沒有抹去那些痕跡,沒有遮掩自己凡塵出身的根腳,是因為他已經毫無畏懼,留下這些根基,也算念舊?」
「蒼天之念,難以揣度。」
「但至少可以確認,他想要屠滅所有大神通者,徹底統合諸天萬界的權柄。」
「是的,因為竊居蒼天之位,他只收回了屬於北域之主的北方天界,但餘下各方,皆有大神通者合道。」永恆公主說道:「只有屠滅這些大神通者,才能蒼天的權柄,盡數圓滿。」
「那麼我大德聖朝存在的意義呢?」莊冥冷淡道:「是天庭覆滅,扶持我大德聖朝,為了讓今后蒼天歸來,立於重定天庭?還是有大神通者,意欲扶持我大德聖朝,進一步剝奪蒼天權柄?」
「本宮不知。」永恆公主輕嘆道。
「大殿元君呢?」莊冥又道。
「何謂元君?」永恆公主忽然道。
「……」
莊冥眉宇微凝。
在上古時代,元君多指女仙。
對此,他甚至還對大殿元君的稱號,稍微有些詫異。
但聽得永恆公主提醒,莊冥忽然想起,元君二字還有一層含義。
賢德之君主,亦稱元君!
「上古大劫,父子相殘。」
永恆公主神色冷漠,看不出什麼變化,只說道:「蒼天至高無上,在位無數萬年,自我父王成就大神通者後,再看不到更進一步的希望……在凡塵王朝,他本該是太子,本該是儲君,本該是下一任的君主,但是蒼天不朽不滅,他永遠等不到那一日。」
——
冥冥虛空。
兩尊大神通者,大道糾纏。
「你若不滅,我如何更進一步?」
「當年我便是要滅盡大神通者,完善萬界權柄,雖出意外,但你們也奈何不了朕,時至今日,朕即將恢復全盛之時,而聖王已滅、祖龍已亡、南天神將隕落,你們如何抵擋?」
「所以才有今日萬界之格局。」
「就憑你扶持起來的真龍?那不過只是個小傢伙,太淺薄了……」
「他之前或許淺薄,一隻手便可將他壓死,但這一次,我親自出手,沒有壓死他。」大殿元君說道:「你即便抽出手來,也不能在片刻之間壓死他,至少他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也就有了更加強大的未來。」
「不夠。」北域之主聲音之中,帶著嗤笑,道:「他也不過是更壯大一些的螻蟻罷了。」
「那就拭目以待。」大殿元君說道。
「其實我更想問,你們讓他不斷壯大,用以擊潰於我,一旦真能將我擊潰,就不怕遭他反噬?」北域之主緩緩說道:「無論是你,還是道尊,或是太華宮主,都想要占據蒼天之位,而他若以身合道,化為大神通者,難道真能抵禦得住這個無上道果的誘惑?」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大殿元君冷淡道:「一柄刀而已,借刀殺人,殺完之後,就該歸鞘。」
「他若不願歸鞘呢?」
「造就此刀的人,自有折斷此刀的方法。」
「倒也還算考慮周全。」
北域之主輕笑一聲,說道:「我的真身,快要脫困了,道尊和太華宮主聯手,也鎮不住的,哪怕有大天師的陣法,也困不了百年……百年之後,看他能有多少成長!」
——
天南界。
「繼續收押,小心謹慎,不要與帝師有任何交談,每日檢查一次枷鎖,如有變故,直接斬了帝師。」
劉越軒走出營外,對看守的將士,如是吩咐。
然後他看向天穹,想起適才與帝師的交談,心中浮現出一句話來。
「天下豈有六十年之太子乎?」
他咕噥了一句,念道:「何況六十萬年過去了,後續無窮無盡……難怪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