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道印三層,武道三重,世所無敵!

  清晨。

  旭日初升。

  和熙的光芒,照遍院中各處。

  池水中竄出一條淡白色的蟒蛇,長約八尺,粗如人臂。

  旭日的光輝,照耀下來,落在蟒蛇身上。

  蛇鱗淡白如雲,反襯旭日光芒,似是綻放出了火焰一般。

  而在院中,白衣年輕人坐於輪椅之上,看著眼前的蟒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他身後,乾陽和殷明,如同兩尊神將,護衛在側。

  「汲取日月精華,煉化天材地寶,總算到了這一步。」

  莊冥深吸口氣,緩緩閉目。

  所有心神,盡數沉入了幼龍體內。

  適才再度吞食了一株千年靈芝,藥力已然煉化六成。

  但他感受到了一股桎梏。

  若不能突破桎梏,那麼餘下四成藥力,便只能流逝。

  就好比一個水桶,已裝滿了水,卻還有多餘的水,仍傾倒下來。

  若不能擴展這個水桶,餘下的水便只能滿溢出去。

  而此刻莊冥需要做的,便是以幼龍之軀,煉化藥力,用多餘的藥力,撐開這一層桎梏,晉入更上一層境界。

  便如同以多餘的水,來撐大這個水桶。

  「根據推算,餘下四成藥力,已足夠將幼龍,推高到當前境界的巔峰。」

  幼龍如同淡白色的蟒蛇,盤於地上,仰頭望天,其眸光閃爍,對著朝陽,吞吐氣息。

  實際上,往前邁出當前境界的最後一步,對幼龍而言,也談不上太過艱難。

  畢竟有藥力推動,本身亦能汲取日月精華,自然而然便能擴展體型,晉入此境上層,推高到當前境界的頂峰。

  隨著莊冥全神貫注,以幼龍之身,煉化一切靈氣,便見院中這條蟒蛇,體型漸長。

  逐漸變長。

  逐漸變粗。

  鱗甲越發晶瑩,宛如玉質。

  雙眸愈發深邃,暗藏幽光。

  ——

  東勝王朝所在之地,屬聚聖山管轄,世稱聚聖山福地。

  論修行仙宗,此福地之中,唯有聚聖山一脈。

  並且,此福地境內,禁止外來修行之士踏足。

  而聚聖山隱於世外,不涉凡塵,不顯法於人前。

  故而在東勝王朝境內,仙神傳說雖有,卻沒有真正具有道行的人物。

  甚至朝堂之上,許多文官便將仙神鬼怪之事,列為虛無縹緲之傳說。

  只是,凡塵俗世之內,也並非全然斷絕了一切傳承。

  莊冥在東勝王朝境內,便收集了許多道書,或是淺薄的基礎功法、或是殘缺不全的修行法門、或是隻言片語的道術殘篇。

  還有先前從那書生方益手中得來的古籍遊記,便有一門完整的道術,混元一氣劍。

  「世間仍有淺薄或者殘缺的修行法,但卻沒有多少完整的宗門傳承了。」

  「大約是因為修行法門,殘缺不全,淺薄低劣,修行難成,逐漸斷了傳承。」

  「只是,天下之大,也並非沒有例外。」

  「如高月樓的那個書生,大約便是得了養氣的法門,只要他持之以恆,未必不能修煉出一縷真氣。」

  「但是他想突破道印層次,便是難說了。」

  莊冥緩緩睜眼,徐徐吐出口氣。

  東勝王朝,修行之輩,神仙之說,虛無縹緲,自東勝王朝統合這廣袤地域以來,只有寥寥幾次,才有與聚聖山相關的金丹真人展露過法門,均被列為神仙傳說,流傳至今。

  對世人而言,這些故事,也過於久遠,難辨虛實,只當故事來聽罷了。

  但實際上,金丹之下,除聚聖山弟子外,也並非全然沒有。

  在凡塵間,曾出現過幾次驚才絕艷的人物,從基礎功法中,悟得道印層次。

  例如三十年前,先帝尚在之時,當年的國師,便是從一座小道觀內走出,具有道印中層的修為,被尊為半仙般的人物。

  到了道印的層次,丹田已凝聚根本,手持法印,口誦法訣,腳踏星斗,便可施展道術。

  根據本身所學不同,或是引動一片風雲,或是發出一片火焰,或是發出一片水流,又或催長一株草木。

  真要論來,如此道術,也算玄奇,放在凡塵俗世之間,難免顯得神秘莫測,便也被視為神仙之術。

  而修成道印,能夠運使道術的這位國師,便也被敬為半仙,地位極尊,便是武道宗師見得,也須禮敬。

  但實際上,道印層次,只是施展出道術來,顯得手段玄奇而已,在莊冥眼中,其威力也仍有限,未必就一定勝過習武之輩。

  武者氣血強悍,尤其是身經百戰之人,殺性極重,善於殺招。

  莊冥推測,當年那位被尊為半仙的國師,真要在生死搏殺之間,未必就比陸合更厲害。

  而當年那位修成道印的人物,能夠擁有如此地位,只因為,世間修道有成者,著實稀少。

  越是玄奇而神秘的力量,越是令人敬畏。

  當然,這並不是說,修道之士,遜色於習武之輩。

  只是相對而言,力量各有側重。

  道印修行者重法,武道修行者重力。

  但真要換算,其實也算境界相當,實力大致相同,尋常道印中層的道術,可以打碎一座石碑,而武道二重的強者,也能劈開一座假山。

  如此情況之下,所謂勝負之分,只見誰能將自身本領發揮到得更高,更加靈活,如此罷了。

  大約二十年前,聚聖山內,七師兄尚是道印上層,但對於道印層次,已是徹底鑽研透徹,各種道術,隨手而來,且威力極強,尤勝於尋常道印上層之輩。

  大師兄曾有讚賞,老七善於用法,哪怕有三位尋常道印上層的修行者,或者三位武道宗師聯手,也無法與之匹敵。

  「無論是武道三重,還是道印上層,終究還只在人間界限之內,固然強於常人,但仍是肉體凡胎,力不能蓋世。」

  隨著莊冥這般嘆息。

  幼龍的蛻變,卻也已然完成。

  一聲長吟,令人精神振奮。

  莊冥心神駕馭幼龍而來,本身目光亦是看去。

  幼龍經過蛻變,今長約丈許,粗如人腿,鱗甲晶瑩如玉,氣勢愈發強盛。

  「今日之後,我這幼龍之軀,堪比道印上層,堪比武道宗師。」

  「而論起戰力,經我操縱,不敢說無敵於世間道印境界之內,但東勝王朝之內,縱是武道三重的宗師級強者,也非幼龍敵手。」

  「大約需要乾陽和殷明這等強者聯手,才能勉強敵得住這條幼龍。」

  「同為道印上層,不知這條幼龍的本領,比之於二十年前的七師兄,又是如何?」

  「未曾較量,難辨高低,只不過,至少如今這幼龍已是我手中最強的力量,實力之強,猶在乾陽與殷明之上。」

  莊冥伸手一招,他意念一動,如臂使指。

  幼龍朝他本身而來。

  隨著臨近,幼龍竟是越來越小。

  到了他面前,復又化作一條小蛇,長不過一尺,粗不過手指。

  古籍記載,太古真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這條幼龍,雖未成就真龍,但在莊冥以太清之氣煉就之時,便具有「大小如意」的神通。

  只是以往,本體也過於幼小,便只是小,而不能大。

  如今得以成長,體型增長,大了許多,再以此神通,縮小體型,也非難事。

  「大小如意,如此神通,若能善於運用,便是極大的優勢。」

  「本就具有不遜色於武道宗師的力量。」

  「又具有大小如意的神通。」

  「如能運用得當,道印之內,武道之間,必世所無敵。」

  「只是可惜,世所無敵,僅是代表不懼於世間武者,卻不代表可以抵禦萬千兵馬,刀槍劍戟,強弓勁弩。」

  莊冥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幼龍,低聲道:「這些鱗片,還不夠堅實啊。」

  這條幼龍,六年之間,汲取日月精華,吞吸吐納。

  又受他日夜藥浴滋養,無數珍稀藥材,耗資無數。

  如此,方是得以開眼。

  今次得百神壺中蠱蛇之助,增長十年道行,省去十年苦功,總算開口,晉入妖境,堪比道印。

  而這些時日間,汲取日月精華,吞吸吐納,增益成長的進度,比之前更快許多,加上吞食無數寶物,加以煉化,進境一日千里。

  短短時日,便到了此境大成。

  若放在道門修行之中,講究循序漸進,短短時日間,初入道印,至道印大成,簡直不可想像。

  「可是,雖堪比道印上層,達到此境巔峰,但距離化蛟,仍遙遙無期。」

  莊冥嘆道:「雲蛇化蛟,如道印晉入金丹,此為超凡入聖,難如登天。」

  如他之前感慨,無論是武道宗師,還是道印上層,實則論起力量,仍然還在人間界限之內。

  只有煉就金丹,方可算是越出凡塵,至仙神級數的層次。

  道門修行者,也將這一步,視作脫胎換骨,是為道體,尊為真人,再非凡俗之身。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道印大成的修行人,止步於此,終其一生,無法脫胎換骨,凝就金丹。

  莊冥雖不認為這個境界的桎梏,會讓他窮盡此生精力,都無法突破。

  但是,他也明白,想要突破這個境界,超脫凡俗之上的界限,也絕非一朝一夕。

  幼龍堪比道印大成,還須打磨到圓融如意,沒有缺憾的地步,到此之後,才能去嘗試化身蛟龍。

  化身蛟龍,如道印入金丹,天機造化、自身毅力、大道領悟、法力積累等等方面,缺一不可。

  也許他福緣深厚,得到什麼至寶,讓這一步,只是阻攔他十年八載。

  也許他得不到什麼至寶,這一步,會讓他耗費三五十年。

  他本身並非金丹真人,難以判定究竟會有多難,便也不能確切地估算這一個關隘,會阻攔自己多久。

  只是,他心中卻深知,這一步既然成了仙神和凡人之間的分隔,在道門修行中,又有脫胎換骨,超凡入聖之稱。

  那麼這一步……必是難如登天。

  「一日不能化蛟,我便一步都不能踏錯。」

  「不能逾越東勝王朝的律法,不能擺脫東勝王朝的王權。」

  「不成蛟龍,便仍要受制於東勝王朝的規矩,受制於東勝王朝內執掌規矩的人。」

  莊冥笑了一聲,神色複雜,低語道:「成就蛟龍之前,無論陳王如何張揚跋扈,我也只能運用凡塵俗世間的方式,去與他博弈,與他鬥智……」

  他憑藉智計,藉助朝堂之力,驅虎吞狼,時日也近了。

  但到底來,這朝堂之力,雖被他挑動,可終究不是他的力量。

  究竟何日方能化蛟?

  究竟需要多少年月?

  而他本身,若不借力,又能在陳王如此逼迫的窘況下,支撐到何年何月?

  他雙手按在雙腿上。

  幼龍盤於肩頭。

  他微微閉目,輕聲說來。

  「總有一日,我必憑藉自身之力,粉碎一切的阻礙。」

  ——

  廣府。

  山道上,只見一個書生,伸了個懶腰。

  他叼著根青草,砸吧砸吧嘴,說道:「老師,你說有寶物,在哪兒呢?」

  在他懷中,傳來一個聲音。

  「本座寄居的銅鏡,尚在陳王府上之時,聽過此寶,絕非俗物。」

  「陳王命人護送此寶,已入淮安。」

  「得了此物,你定能煉就真氣。」

  「但是,煉就真氣之後,當日便要離開,絕不能拖延半步。」

  「本座死過一次,僥倖留得殘魂,可萬萬不能再死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