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一章 我有陣旗一套,可破世間任何陣法

  入夜。

  月色蒼涼。

  東元境,第七府。

  莊冥一行人,尚未回到莊氏商行。

  但他的身外化身,已經將太元宗的寶鏡,送到了第三府,交到了常毅的手上。

  而常毅也交出了蒼王煉製的一枚法印,具有類似於大楚官印那種通信的功效。

  莊冥對於大楚的官印,目前最為看重的,便是官印的通訊之效。

  莊氏商行逐漸壯大,地域逐漸廣闊,來往通信極為重要。

  未有想到,蒼王竟然也有這樣的法印?

  莊冥這般想著,指向前方。

  「就在前方那座客棧,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商行,你們好生戒備。」

  ——

  夜深。

  莊冥將這一枚法印,放在了眼前。

  官印之上,光芒閃爍。

  「莊冥。」法印之上,倏地傳出聲音,沉厚威嚴,赫然便是蒼王之聲。

  「王爺,好久不見。」莊冥笑了聲,說道。

  「前後不過幾月光景,於我等真玄級數而言,不過彈指之間,談不上久。」蒼王的聲音,從其中傳來,顯得頗為冷冽,說道:「雖說凝就真玄之印,猶若一步登天,但也不至於讓十三先生恍如隔世罷?你欠本王那一枚正一品官印,可尚未還與本王。」

  「王爺今次是來尋我要那正一品官印的嗎?」莊冥笑著說道:「我雖得金丹魁首,可沒有被授予官印,若需此印,待過些時日,我親自往大楚王城一行。」

  「如今本王即將棄去王位,還要此官印何用?」蒼王說道:「若是你之前,得了正一品官印,本王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這又從何說起?」莊冥說道。

  「你若得官印,本王在王城的其他人手,便不會暴露,也就不會被楚帝察覺端倪。」蒼王說道:「即便如今要被廢黜王位,憑那正一品官印,也能折斷王印桎梏,從容逃脫。」

  「那麼如今王爺,便沒有折斷王印桎梏的方法?」莊冥淡淡道:「例如太元宗主的寶鏡?」

  「方法自然是有。」蒼王出聲說道:「雖然是有,但你得了本王許多好處,卻未能達成本王所託,又該當如何?」

  「王爺是要找我討要公道嗎?」莊冥笑道。

  「原本是的,但本王惹不起聚聖山,哪怕是失去了白聖君的聚聖山。」蒼王說道:「此外,你的上元分神化念之術,到了真玄級數的境界後,能脫出十餘位高境真玄的追殺,本王已沒有把握斬你。」

  「王爺真是謙虛。」莊冥緩緩說道:「各方均是以為,蒼王是六印的高境真玄,但是憑王爺的城府,不說九印真玄,至少也該是絕頂真玄……憑王爺這樣的修為,若真要追殺於我,我倒還真有些不安。」

  「你也不必試探。」蒼王說道:「本王今次,授你擺脫官印的法門,也授你拘神禁術第二篇,但是……本王還要你做一件事。」

  「王爺,莊某人雖是生意人,可也不是你雇的工匠。」莊冥平淡說道。

  「天御福地至此之後,已無本王容身之處,大楚王朝野心勃勃,不單是天御福地,在外界仍招攬著不少真玄人物。」蒼王說道:「本王近期,必將離開天御福地,而大楚王朝也定會追殺本王,加上大楚王朝,眼線無窮,今後本王甚至不能長久停留於某一座福地、仙島、靈山,甚至,就連荒島所在,都不敢停留過久。」

  「大楚王朝在天御福地之外,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連你這樣的絕頂真玄,都只能漂泊各方?」莊冥訝異道。

  「大楚王朝,雖然立宗才四百年,但底蘊之深厚,比世間各方想像中的,更為可怕,這一次……整個東洲,都會發現大楚王朝的可怕之處。」蒼王沉聲說道:「本王早就察覺,所以想要取而代之,奈何落到這般田地,只能故地重遊,另尋他法。」

  「王爺想去天霧海域?」莊冥頓時想起傳言中的關鍵。

  「不錯。」蒼王並未否認,繼續說道:「那是東洲的禁地,也是大楚王朝的大軍,目前不敢涉足的地方。」

  「那裡能夠讓你翻身?」莊冥問道。

  「那裡成就了大楚王朝,也成就了我真玄之境。」蒼王說道:「本王要去那裡尋到更高的機緣,但是……我不一定能活著歸來。」

  「那王爺這番話,是為何故?」莊冥眉頭一挑,似笑非笑,說道:「總不至於認為,我會冒著性命之危,去天霧海域救你罷?」

  「不是讓你去天霧海域救本王,而是讓你此刻助本王。」蒼王聲音低沉,也沒有遮掩的意思,說道:「本王落魄,顯而易見,你也是聰明之人,本王也不故作姿態……這一次楚帝布下危局,本王危在旦夕,如若沒有外力相救,在大楚王朝傾力追殺之下,別說不能從天霧海域出來,便是活著離開天御福地,進入天霧海域,都是希望渺茫。」

  「王爺是低估了自身,還是高估了即將對你出手的人?」莊冥說道。

  「本王在大楚王朝中,受先帝恩澤,無論多大的罪責,皆可免一死,但楚帝顯然不願本王免死,他有意置本王於死地,所以出手的,不會是大楚的官員,制衡的也不會是大楚的律法。」蒼王說道:「出手的是真元宗,任松成。」

  「聽說他也入了真玄。」莊冥想起那熟悉的青年,沉吟道:「但如今的他,也只是真玄第一印罷?」

  「可是他手中有一柄仙劍,背後有一座仙宗,頭頂還有一座王朝。」蒼王凝重道。

  「任松成竟然真能殺你?」莊冥聲音稍低,隱有感慨。

  「若殺不了本王,大楚王朝何至於讓他出手?」蒼王說道。

  「王爺料到接下來的局面,可準備了該如何脫身?」莊冥又道。

  「……」蒼王沉默了下,說道:「本王一旦告知於你,便相當於將半條命,交到了你的手中。」

  「從太元宗的寶鏡開始,王爺的性命不是一直都受我影響嗎?」莊冥輕描淡寫地道:「王爺以為我只是棋子,而看不出其中的布局?」

  「太元宗的寶鏡,是攪亂東元境的民生局勢,從而影響王印對本王的制衡,借官印替代,從而脫身。」蒼王說道:「本王一直想要脫離王印的制衡,而且也確實具有這樣的方法,這也是楚帝發覺本王有反心之後,對本王產生強烈殺機的緣故。」

  「王爺先前也答應過,要將這法門交與我手的。」莊冥說道。

  「本王會將此法連同拘神禁術都傳於你。」蒼王緩緩說道:「你手底下那些入了大楚軍中的人,本王也替他們掃了尾巴,無人能查出他們真正身份,但是……」

  「王爺。」莊冥截斷了他的話,說道:「這兩門道術,以及這件事情,可都是先前的酬勞而已。」

  「本王知道。」蒼王也不動怒,只是再度說道:「本王執掌東元境多年,手中有一副寶圖,記載東元境各處天材地寶的分化,尤其是礦脈之類,長久不變,對你而言,想必用處不小。」

  「這些東西,都是大楚嚴密把控的。」莊冥皺眉道。

  「本王想要反,自然有不少暗中的底蘊。」蒼王說道:「寶圖之上,有三成之多,是未有報上大楚王朝的。」

  「那如今……」莊冥說道:「王爺要將這造反的底蘊,送與我手?」

  「本王暴露,必要離開天御福地,這些暗中的準備,已經無用,盡數送你也無妨。」蒼王說道。

  「王爺想要莊某如何行事?」莊冥出聲道。

  「你具有上元分神化念之術,論起本事,或許不是世間最高,但論起保命之法,世間罕見。」蒼王說道:「此番避免打草驚蛇,我那幼子,已成棄子。」

  「王爺要我保下你這幼子的性命?」莊冥頓時明白。

  「正是。」蒼王道。

  「可我又如何能夠保他?又憑什麼能去保他?總不至於讓我效仿之前在太元宗的舉動,用聚聖山與大楚翻臉罷?我看大楚敢一起面對四大仙宗,未必懼怕我聚聖山……」莊冥說道。

  「單憑擺脫官印的法門,便可保他。」蒼王應道:「本王離開之後,你去東元境第一府,傳下法門即可……雖然會很危險,但你逃命的本事,足以輕鬆應付。」

  「哦?」莊冥訝異道。

  「無須你出手,只要你將此法傳給他,學士府之中,便有人能保他的命。」蒼王的聲音,極為凝重,從法印之上傳來,道:「這是能夠擺脫大楚官印的方法,也是能夠動搖大楚根基的方法。」

  「王爺……」莊冥停頓了下,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情。」

  「本王給你的已經足夠豐厚了。」蒼王沉聲說道。

  「但我還想要更多。」莊冥說道。

  「莊冥,本王一向認為,你能明分寸,知進退,但如此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一旦讓本王動怒,可沒有那麼好說話了。」蒼王語氣森冷。

  「王爺息怒,接下來我想要的,是另一樁交易。」莊冥正色說道。

  「什麼交易?」蒼王問道。

  「我有陣旗一套,可破世間任何陣法。」莊冥沉吟道。

  「破陣至寶?」蒼王語氣中,頗有驚疑之意。

  「正是。」莊冥說道。

  「本王暫時無用。」蒼王忽然道。

  「王爺何必如此回絕?」莊冥神色凝重,說道:「就算王爺準備得萬無一失,但也總怕疏漏,例如襲殺之前,蒼王府必將被大陣封禁,王爺探清是什麼陣法沒有?」

  「沒有。」蒼王說道:「但本王自有破陣之法。」

  「一旦破不了,豈非危及性命?」莊冥道。

  「……」蒼王沉默片刻,才道:「那你這陣旗,真能破陣?」

  「此陣旗源自上古,險些破我聚聖山大陣。」莊冥沉聲說道:「家師白聖君的陣法,不說天下第一,也是世間頂尖大陣……」

  「你指的是那套青銅旗?」蒼王忽然說道。

  「不錯,看來王爺也是知曉,為了破我聚聖山陣法,各宗可是用了不少手段。」莊冥說道。

  「陣旗居然落在了你的手上?」蒼王有些難以置信。

  「攻我聚聖山的人,連命都留在了聚聖山,區區一套陣旗,算是什麼?」莊冥昂然道。

  「若是這一套陣旗,對本王脫困,或有大用。」蒼王沉默片刻,才道:「你又想要什麼?」

  「這一枚法印的煉製之法。」莊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