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聖山。
東勝王朝。
「萬念聖宮金身訣?」
「聚天下蒼生之力,煉就金身之法?」
「這是帝皇之功?」
「而且此法,竟然直指真玄九印?」
「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莊冥露出驚異之色,當今世上,直指真玄九印的功法,都足以作為各家福地仙宗的鎮山功法,足以藏於道閣,作為傳承的至高道功。
沒有哪一家,會輕易將這等至高道功,傳於外界。
世間不乏金丹級數的真人,已修煉到了金丹圓滿的巔峰層次,卻連晉入真玄的法門,煉就真玄法印的道功,都不曾擁有。
但是這樣的功法,卻被輕易送入了東勝王朝。
而且,聚斂天下蒼生之力,洗鍊自身,成就金身。
這樣的法門,近乎於神道修行,以世間萬念,造就天神。
可這卻有別於神道法門。
這是帝皇之功。
「照此看來,很有可能,是楚帝的手筆?」
「東洲之內,只有他這位巔峰大修士,才是修行帝皇之功的人物。」
「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將這樣一門直指真玄九印的功訣,視作等閒。」
「聽聞大楚先帝無故隕落,死因成謎,但有人猜測,他是嘗試鑄鼎成仙,也有人猜測,他是為了改變功法……此刻看來,倒也真有可能是後者。」
莊冥暗道:「萬念聖宮金身訣?若傳言屬實,我手中這篇,多半是最為初始的篇章,只有楚帝所學才是真正的帝皇之功,即便我修成此法,也定然受制於楚帝所學的至高篇章!」
楚帝便只是想用這一部功法,來亂聚聖山福地嗎?
這功法極為不凡,但楚帝能夠放出來,顯然他已經並未太過於看重這一部功法。
但即便談不上付出太多代價,可這般做法,真有多少用處?
又或者說,這一部功法,不是給東勝王朝當今皇帝的?
而是藉助東勝王朝,送給聚聖山弟子的?
莊冥這般念著,他手中有大衍算經,儘管他只精通於算己篇,對天、地、人等三篇,均未涉獵,不能測算天機與人心,但他行走於凡塵俗世這些年,見識過無數陰險狡詐之事,倒也不缺乏探究之心,對這種布局,若是深究,或許能得到更多。
「楚帝能放出此法,或許便能制衡此法,如若落在聚聖山中……對他來說,一旦大楚有心攻伐聚聖山,此法或有奇效。」
「雖不知這般猜測,是否正確,但謹慎起見,暫時不要嘗試以此法,來聚斂東勝王朝的民生。」
「但我具有算幾篇,等我也到了絕頂真玄的地步,憑藉算幾篇的造詣,或許可以推演此術的弊端,甚至加以反制。」
「可這也是今後的事情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平定各地災情,立時賑災,安撫民生。」
莊冥這般想著,他已經命白老等人,傾盡全力,助官府賑災,哪怕耗盡莊氏商行也在所不惜,而在此事之後,莊氏商行將受冊封,他將會逐一將莊氏商行,融入東勝王朝之中。
此事之後,東勝王朝命脈所在的各部,都將清洗一遍。
白老及薛慶等人,將會在朝堂之上,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
聚聖山。
洞府之內。
莊冥本身,正閉關修行。
而今山門再無守護大陣,儘管外界不會再有大敵臨境,但這師兄弟三人,均有幾分難言的意味。
山門沒有大陣。
好比宅院沒有大門。
更比自身沒有穿衣。
堂堂聚聖山,沒有大陣守護,等同於真傳弟子赤身裸體,這又成何體統?
於是三師兄,憑藉聚聖山的庫藏,加上這一次從各宗大修士身上所獲的寶物,開始布陣於山門周邊。
這陣法自然不能與師尊布下的守山大陣相提並論,但總也比沒有大陣來得強。
「古印山的鎮岳印,倒真是厲害。」
在莊冥的眼前,擺放著許多典籍。
在功法的層面,無論是人身所學聚聖山功法,還是龍身修煉的萬道歸虛洞庭圖,都是舉世無雙的至高功訣,他無須自創法門,便也無須去鑽研其他功法,來起到觸類旁通的作用。
在他眼前,多數是道術方面的典籍。
熟知各類道術,一來對自身運用道術,能有啟發之效,二來面對動用此類道術的大敵,心中能有破敵之法,不會因為對敵方所使道術過於陌生,而吃了大虧。
再其次,則是眼前這一類,對自己也有效用的道術,未必不能修煉一番。
「我一身法力,源自真龍,上古神獸血脈,得天獨厚,法力雄渾,遠勝同等級數修行者。」
莊冥心中暗道:「而如今這鎮岳印,以沉厚凶渾為主,行以力破法之效,對我來說,倒也合用……除此之外,六師兄的乙木青帝神雷,對我用處亦是不小,這些時日以來,對真龍的雷霆神通,想來是如本能一般,頗似蠻力所用,如能合煉此法,雷霆神通的威能,必將更上一步。」
這一番閉關,未足半月光景,然而他所獲的益處,得到的進步,比之於尋常真玄大修士閉關百年所獲益處,還高許多。
這也與大衍算經的算幾篇,不無關係。
而接下來,他已穩固真玄第一印。
這一次閉關,他要憑自身大道感悟,悟通真玄第二印。
只要悟得第二印的玄妙,便可吞食天材地寶,排列功成,直接凝就。
只不過,真玄九印,九境劃分,每一境的差距,都極為巨大,這也代表著,每一印的感悟,都極為艱難。
這一次來犯聚聖山的,多是老輩真玄人物。
而這些老輩人物當中,不乏真玄初境的大修士。
他們已在真玄初境,駐足多年,未能悟通下一道真玄之印,或者未能積累到凝就下一道真玄之印的底蘊。
「我不缺底蘊,只缺感悟。」
「待我感悟功成,便可出關。」
「待到那時,想必東勝王朝的災情也已平復,也該真正往淮陰一行,探一探那位對我有授業之恩,傳我太虛清氣化龍篇的人物了。」
莊冥這般念著,眼神愈發明亮。
——
天御福地。
大楚王朝。
王城所在。
修行盛典已畢。
聚聖山十三先生莊冥,位列第一,授正一品官印,賜真玄至寶,賜真玄感悟。
但莊冥並未出現於大會之上,讓各方頗多議論。
可在議論之間,天下修行人,也已知曉,東洲第一強者,修行人眼中最高的巔峰,聚聖山白聖君,已然隕落於天地之間。
莊冥已然歸返聚聖山,護衛自家宗門。
但聚聖山處境如何,莊冥境遇如何,生死如何,則尚未傳開。
而在另外一條街道。
陸合神色冰冷,手握刀柄。
「公子眼下,究竟如何了?」
「……」
劉越軒默然半晌,終究黯然嘆息一聲。
陸合心中陡然一沉。
劉越軒搖頭道:「你修為不足,我修為也不足,沒有機會為莊冥報仇的。」
陸合臉色漸漸蒼白。
公子當真隕落了?
公子行事,向來三思而後行,從來不願涉險,可聚聖山之事,這般兇險,他卻依然趕赴聚聖山。
「公子他……」
「各宗聯合,圍攻聚聖山,在白聖君隕落之後,他憑金丹級數修為,又怎麼抵擋?」
劉越軒無奈道:「他只能踏足真玄,才能抵禦大敵。」
陸合聞言,陡然怔了一下。
劉越軒悵然一探,遺憾道:「莊冥沒死,咱們沒機會替他報仇,這真是太可惜了。」
陸合深吸口氣,強忍著拔刀將眼前這人斬成兩半的念頭。
而劉越軒則是聳了聳肩,說道:「想砍就砍,反正這不是我本身,死不了的。」
陸合微微點頭,然後刀光一閃。
他倏地拔刀,將眼前的青年,砍成了兩半。
然後虛影破滅,一切成空。
——
這一次修行盛典,岳廷憑藉橫煉神魔之體,參與金丹級數的混戰,他雖然道行不足,但是名聲顯赫,合縱連橫,驅虎吞狼,聚眾行事,干翻了不少金丹圓滿的人物。
於是,他得以名列前三十,授了從三品官印,得賜寶物。
此刻他頗為得意,也算意氣風發。
「你好像並不擔心你家公子?」劉越軒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擔心他幹什麼?」岳廷翻了個白眼。
「難道你也跟我一樣,盼著造反嗎?」劉越軒笑了聲,說道:「若真如此,咱們倆倒是可以聯手。」
「呸!我岳某人忠心耿耿,造什麼反?」岳廷不屑道。
「那你這真不怕你家公子會隕落?」劉越軒問道。
「你什麼時候看見過在暗地裡擺弄風波,向來陰險狡詐的貨色,會單槍匹馬去送死?」岳廷嘿了一聲,說道:「若十死無生,他絕對不去,哪怕是宗門之事,他也要留有用之身,今後報仇。而若是九死一生,我家公子這種禍害,定然是穩穩站在一線生機上,你說我擔心他,還不如擔心我會不會被人半路截殺……」
「這倒也是。」劉越軒應了一聲,又道:「你這一次得罪人不少,而且氣焰太過囂張,京城之外恐怕有人要伏殺你。」
「真的?」岳廷嚇了一跳。
「確實有這個跡象。」劉越軒點頭道。
「那我怎麼辦?」岳廷問道。
「你先出城,我替你規劃逃命道路,另外還能在途中,主動伏殺一個人,發一筆橫財。」劉越軒說道。
「伏殺哪個?」岳廷怔了下,說道:「我一向心性善良,沒好處的……咳咳,沒得罪過我的,我才不會對人家動手。」
「那個瞧不起你的少年,曾放言要殺你的少年,也確實對你動了殺機的小子。」劉越軒道:「單憑他對你動了殺機,理由足夠了罷?」
「道印級數的小子?」岳廷頓時想到了那個驕傲到了極致的少年,心中一陣不爽。
「不錯,此子身上,具有機緣,他憑道印級數,傲視金丹真人,甚至說過必要斬你……膽敢這般狂妄,必有一番底氣,但也不排除他刻意為之,引人前往,反殺於你。」劉越軒說道。
「那要真是這樣,我該怎麼反擊?」岳廷摸著下巴,沉吟著道。
「驚天劍陳飛雲,他本事不小,真玄之下,能勝他的不多。」劉越軒說道:「你帶他一起坑蒙拐騙,培養出過命的交情,日後也容易替公子收服。」
「照此說來,倒也不錯。」岳廷應道。
「還有,我將這小子離開王城的路徑交給你,但你搶了這小子身上的機緣之後,你我必須均分贓物。」劉越軒正色道:「近些時日,我在王城之內,不斷發展人脈,已經窮困潦倒了,這也是為了莊冥的大計。」
「呸!什麼叫贓物?什麼叫搶他機緣?」岳廷頓時大怒,憤憤說道:「分明是這小子瞧不起我,以道印級數的修為,鄙夷我橫煉神魔之體,使得我遭受了極大的心神創傷,這是根據大楚王朝律法,予以自保,從而反擊,致使錯殺對方,至於那機緣,是我給他料理後事的酬金,叫什麼贓物?」
「……」劉越軒目瞪口呆,隱約有佩服之念,讚嘆道:「你這卑鄙無恥的作風,從哪裡學的?」
「什麼叫卑鄙無恥?我這是據理力爭!」岳廷眉頭一挑,得意地道:「以前我出海時,公子就教過我,咱們都是正經生意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師出有名,占了道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