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意料之外的合作

  前方這人,貌若青年,鋒芒畢露。

  他的法劍,凌厲到了極致。

  倏忽拔劍出鞘,頓時霜寒八方。

  「莊冥,任某自從上次敗於你手,一直以來,自思落敗緣由,當在上元分神化念之術,多日以來,為求克制你上元分神化念之術,我鑽研無數秘法,直至今日,終於能夠再度與你相見,得以有雪恥希望。」

  任松成輕笑一聲,劍芒映照,讓他平淡的神色,顯得似乎也冰寒到了極點。

  莊冥卻露出笑意,背負雙手,笑著說道:「那你鑽研無數秘法,可有從古法上面,尋到了克制我的法門?還是你天縱奇才,自創法門,克制這上元分神化念之術?」

  任松成忽然收劍入鞘,嘆道:「沒有。」

  莊冥往前行來,淡然說道:「你的劍沒有上一次的鋒芒,沒有殺機,沒有敵意,連戰意都沒有,完全不像是有把握打敗我的樣子。」

  任松成自嘲了一聲,攤手道:「當年高雲真從歸元宗太上長老手中逃出,連真玄級數的大修士都沒能尋出克制他的法門,任某雖然自負天縱奇才,奈何局限於金丹境界,也難以高過真玄的眼界、見識、感知、反應、以及對大道的領悟。」

  莊冥笑著說道:「所以你還是打不過我。」

  任松成嘆了一聲,說道:「但你可曾想過,這一次可不是單對單的鬥法,而是全無顧忌的混戰,我真元宗的長老及弟子,在這片山脈中的,數以百計,你就算能分化二十四道身影,又能如何?」

  莊冥背負雙手,說道:「可是大楚的令牌,讓人落入山脈之中,卻並無定處,你數以百計的同門,散在茫茫三萬里範圍當中,暫時不能糾結起來,也就難以勝我。」

  任松成平淡說道:「只要你現在不把我擊敗,讓我退出這場混戰,那麼我遲早能將同門號召在一處,橫掃八方。」

  莊冥說道:「若真是如此想法,你也不會在此與我多言了。」

  任松成臉上露出古怪之色,眼神中飽含深意,說道:「任某人的一點想法,似乎都被你猜透了,跟你合作,真是不大自在。」

  莊冥輕笑出聲,說道:「你想怎麼合作?」

  任松成說道:「你我這般境界,均已將自身金丹修煉到了極致,難以再進一步,實則差距也不算大。除了聚聖山呂華之外,人傑榜上的這些位,包括江楓漁、隱秋、以及那些沉澱多年的老輩真人,與我們在修為上的差距,只有一絲,如此,道術的層次高低、造詣的強弱、以及法寶的運用,自身施展的經驗及時機把握,以及外力的影響,都是勝負的原因。」

  「你想說什麼,直言無妨。」莊冥淡然說道。

  「我想告訴你,面對尋常的修行人,你我皆是強者,同等境界之下,隨手便可擊敗他們,但是在這裡,金丹之內,不乏真正的厲害角色,與你我皆在伯仲之間。」任松成應道。

  「所以……」

  「你我聯手。」

  「你作為真元宗弟子,可是不少同門在此,何須與我聯手?」

  「那些同門擺在明面上,而你在暗處里,才是最防不勝防的。」

  任松成緩緩說道:「你不久之前才擊敗我,世人皆知你我不和,在人傑榜上來說,你讓我排名降低,名聲受損,我乃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必然視作恥辱。而且對真元宗來說,你落了這古老仙宗的顏面。無論於公於私,你我都不可能合作,往大了說是仇人,往小了說是對手。」

  「可你還是要跟我合作?」

  「我看起來像是那些為了一口氣,便不顧一切的莽夫嗎?這種人說好聽點叫年少輕狂,熱血澎湃,說難聽點兒就是魯莽無智。」任松成平靜說道。

  「那我又為何要與你合作?」

  「憑你的上元分神化念之術,憑我的真元神劍,有著相等的本事,便有合作的資本。」任松成緩緩說道:「再憑所有人都將你我視作兩方,沒有防備,便有取勝希望。」

  「這麼說來,你我這次聯手,只怕連大楚官方,都出乎意料之外。」莊冥似笑非笑地道。

  「此番混戰,便是效仿外界一切變數。」

  任松成正色說道:「擂台上的比斗,不免有所限制,而在這裡,才是真正各憑本事,無所不用其極。」

  「各家宗門弟子,原本成群結隊,在山脈之中,看似被分散,失了優勢,但實際上,只要遇見同門,我們仍可聯合,與外界何異?」

  「宗門出身的弟子,優勢不單是所學功法及道術,還有背後的靠山。」

  「即便我們單人在外遊歷,一旦遇事,仍有助力,也許隨時便有同門趕到。」

  「這就是我宗門弟子的優勢。」

  任松成一番話來,神色冷淡,毫不掩飾他的驕傲之色。

  莊冥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也有道理。」

  任松成繼續說道:「我們聯合,但其他人也會聯合,不單是同門,還有散學修士。」

  莊冥微微點頭,卻並未開口。

  ——

  「那些金丹初境的修行人,談不上強大,但人數眾多。」

  「莊冥,你別看他們在你我眼中顯得弱小,但如若有某些人,善於謀劃人心,或是善於運用陣法,他們合力起來,便也不遜色於金丹圓滿的人物。」

  「擂台上的比斗,是雙方的本領比較。」

  「但大楚王朝的這場混戰,卻不局限於鬥法的本事。」

  「所謂人才,可不單是修行天賦高,所學法門強,運用道術靈活,便算是人才。」

  「這一次的金丹真人當中,不乏有些人物,本身修為或許不高,或許鬥法經驗不夠,但是善於統籌,善於謀劃,善於布置陣法、善於運用劇毒蠱物、驅使飛禽走獸。」

  「大楚混戰便是給這一類旁門真人,一展拳腳的機會。」

  「你我萬不能仗著修為高,便只顧著你我眼中那些金丹圓滿的對手,而忽視了其他人,不談他們之中有沒有隱藏的高人,單是旁門的本事,便千奇百怪,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當年聚聖山第三真傳唐天影,便以金丹初境,擺布人傑榜上的眾多人物,成為了大楚創立人傑榜以來,第一個金丹初境的人傑榜首。」

  「而他依仗的,不是聚聖山的功法,不是聚聖山的道術,而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旁門手段,例如下毒放火、例如男扮女裝。」

  任松成不斷說來,語氣複雜,充滿了感慨之色。

  莊冥靜靜聽著任松成的話,神色愈發古怪。

  這一向是他莊冥擺明條理,說服他人,未有想到,今日任松成替他解析清楚,來說服他。

  而且,在別人口中,聽得三師兄這般響亮的事跡,他竟有些不適之感,尤其是男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