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清冷的街道,天空飄著細碎的雲朵,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迴蕩。牛車上裝滿了蓋著黑布的木桶,桶內飄散著鐵鏽般的血腥氣,顯得格外刺鼻。
這輛牛車跨過街道停在一家破舊的小客棧後門。一個身穿破舊棉襖的僕婦從牛車上爬下來,她臉色蒼白,神情疲憊。她邁著小碎步走到後門,輕輕敲了敲門。
門開了,一個穿著寒酸的小二探出頭來,他瞥了一眼門外打扮窮酸的僕婦,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認出了這個僕婦,是每月必來一次送牛血的女人。
「哦,是你啊。」小二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開了門,示意女人進去。
僕婦點了點頭,她轉過身示意車上的彪形大漢。
那車上的男子便費力地要將車上的木桶搬進客棧。
小二跟在他的身後,目光落在木桶黑布的血跡上,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是怎麼回事?」小二忍不住問道。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將一個個木桶放在了客棧的角落裡。
剛開始他抬起一個個木桶,還顯得舉重若輕,但抬到其中一個最大的木桶時,他的額頭不由得爆出顆顆汗珠,他看起來非常疲憊。
那開門的小二驚訝的看著這力大無窮的彪形大漢,對一旁的僕婦問道:
「你是從哪裡請來如此大力氣的傢伙?」
僕婦的臉上綻開一個淺薄而又討好的微笑,臉上的皺紋就如同橘子皮一般泛起層層褶皺。
「不過是個有把子力氣的苦命人。小二哥,不知掌柜的在不?」
那小二輕蔑的瞥了眼前一臉討好的僕婦道:「那自然是在的。」
說著,他便轉頭朝客棧後院的一間房子裡走去。
「大掌柜的,送牛血的人來了。」
只見那破舊的房間裡滾出了一顆肉球,一位穿著雖是不凡但是衣襟上卻滿是油漬和污垢的中年男子。
這個中年男子的步伐有些搖晃,顯得醉態十足,身上一股酒味撲面而來,那開門的小二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們家掌柜,連連道:
「掌柜的,掌柜的,您且慢著些。」
見到來人,那僕婦又掛起了討好的笑容道:
「掌柜的,咱們又見面了,這次的牛血可是最新鮮的,今早剛放的,絕對包您滿意!」
那醉態朦朧的掌柜極為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他搖頭晃腦的說道:
「行,行,行,都是老主顧,老規矩,東西放到後院,人就趕緊走吧。」
他揮了揮那雖然衣料不凡卻滿是髒污的衣袖,似是在趕蒼蠅般要將眼前的僕婦轟走。
那僕婦臉上雖帶著討好的笑,但是腳卻一動未動,仍然如一根針一樣扎在原處,她笑著道:
「掌柜的,我走之前要跟你講一聲,這裡面十桶牛血之中有一桶牛血不小心摻了點牛尿,實在是屠夫不仔細,要不指給您看看,也怕您到時候難以交代。」
聽到這番話,本還醉醺醺的掌柜似是突然酒醒了一般,他喝聲道:
「快,快,讓我看看,如果這牛血成色不好,那下次我可不會給你好臉了。」
他急匆匆的朝那僕婦吼道:「快說是哪一桶?」
那僕婦臉上討好的笑容未改,她引導著那醉醺醺的掌柜走到了一壇包裹的極為嚴實的木桶前。
「就是這一壇。」
說著那僕婦就要去掀開木桶上蓋著的黑布,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突然,那胖掌柜大喝道:
「等一下。」
只見那僕婦的手不由得一抖,死死的揪住了那塊黑布,一動未動。
她刷的一下轉過頭,眼眸一閃而過一絲極難詫異的寒光。
可那胖掌柜只覺自己是迷了眼,等他揉了揉眼,再看那樸素的僕婦之時,只見她的神色就是那樣的討好,就如每一個京城周邊村莊裡的普通婦人一般。
那胖掌柜也不奇怪,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他不緊不慢的從那油膩膩的衣襟處掏出一塊兒還算干靜的手帕捂住口鼻,這才揮手讓那僕婦揭開木桶上的黑布。
那僕婦見此鬆了一口氣,她毫不猶豫的掀開黑布。
那胖掌柜突然感到一股腥風撲面,而隨著腥風撲來的,還有一把雪亮亮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