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無聲處起驚雷,一場奇襲之後,潛行者軍團和暗影花園女僕團陸陸續續的通過凱爾原本隱藏在城郊外的傳送陣,轉跳回了蘭開斯特領。【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消息一出,原本還在書房裡遲遲未睡的凱爾坐不住了。
趕到現場的他,看到的是一群牧師正在幫助一行傷員治療。
坐在馬車頂上一副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的哈薩卡,在看到了凱爾過來後,頓時眼前一亮,雙腳微微用力,就跳到了凱爾身前:
「少爺,有幾名成員有些撐不住了。」
「帶我過去。」
「好。」
兩人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那幾名影族身邊。
到場一看,凱爾下意識的皺眉:「傷的好嚴重。」
一旁幾名晨曦之主教會出身的牧師,手上的治療神術就沒有中斷過。
一名領主府供養的治療師頭頂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滲出來,一旁的修女看到治療師壓力這麼大,上前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頭頂。
「我來吧,辛苦大家了。」
站在一旁有些焦急的潛行者頭目眼神中稍微多出了一點神采,看到凱爾的到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上下唇微微抖動了一下,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安心,這種身體損傷的情況,還留著一口氣的,基本都能被我從死神手上搶回來的。」
凱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潛行者頭目臉上的表情也稍稍平靜了一些。
他多多少少對這些影族人有一些歉意的,也能理解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麼樣的掙扎。
先是看著自己的同胞主動為了影之國的未來而前去送死。
還沒來得及為國盡忠,就絕望的發現了自己已經變成了歷史迴響的一部分,他們發誓用生命去守護的國家,已經變成了歷史的塵埃,而他們極有可能……
是最後一批存活在世界上的影族人。
這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撲面而來,就好像是自己所重視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饒是如此,影族人的內心深處依舊抱有幻想。
想回到自己國家所在的地方去看看,去看看那個他們拼了命去守護的土地。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更大的失落。
不只是因為影之國沒了,更是因為在整個大陸上,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說過影族存在的痕跡了。
他們就像是一群無根野草,漂呀搖呀也尋找不到未來的方向。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他們現在必須要找到一個能夠將他們接收,並保證影族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存續的地方。
去陌生的領地?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如此大規模的前往其他的領地,必然會引起當地領主的緊張。
玩歸玩,鬧歸鬧……
潛行者軍團終究是一個國家打造出來的戰爭兵器的一部分。
誰家的領主敢接收這群顯然是一個軍團出身影族人?
於理,這群來自地下城的生靈,理所應當的會成為攻略這個地下城的領主麾下的居民。
你當然可以把這群人給接收下來,但你也要去考慮,接收下這批人,會不會和另外一名領主敵對。
很簡單的道理,另一名領主能夠強行攻略掉這個地下城,基本說明他們擁有的實力還在潛行者軍團之上。
為了一群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忠心的化外之民,而招惹一個絕對存在的強大領主,不是每一個領主都有這樣的勇氣。
於情,像是這種並非自己攻略下來的種族,誰能保證進入自己領地以後,會不會反客為主,翻身做主人?
誰又能保證他們會不會是其他領主派過來的試圖從內部分化掉自己領地的內奸?
如果從歷史迴響內出來以後,自己的國家尚且還存在,或許他們還有一定的機會回歸影之國。
可是影之國已經沒了,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
最適合成為影族未來定居地的,自然就只有蘭開斯特領。
更何況,好說歹說,遊騎兵和暗影花園也曾經聯手將他們徹底擊垮過。
面對戰勝了他們的敵人,至少從心理上,不會那麼排斥被他們管理和統治。
畢竟能打贏他們一次,就能打贏他們第二次。
潛行者頭目深深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對於蘭開斯特來說,就算是真的失去了潛行者軍團,核心武力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頂天了就是沒有辦法補強那些底層的職業者罷了。
他們承受得起失去潛行者們的損失,但是潛行者們卻承受不起在大陸上飄搖的代價。
在聽到了需要勞煩他們前往奧來恩獨立王國執行一項任務的時候,潛行者頭目就意識到影族的機會來了。
對於任何一方勢力來說,與其說這麼多廢話,或是送上財富、技術與美人,可能都比不上一次捨得為領主犧牲的戰鬥。
雖然很殘酷,但見得到血的犧牲,才能更加驗證「忠誠」。
圍剿萬動城時,影之國那邊組建而成的潛行者軍團,本質上就是要讓影之國通過這種酷烈的犧牲,而形成巨大無比的沉沒成本。
你大可以選擇不站在我們這一陣營,但是你影之國必須要考慮清楚了。
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們的潛行者軍團那慘烈的死亡人數,就真的只是一個數字了。
用鮮紅的血去證明,你真的是堅定的站在我們這一陣營,對於大多數勢力來說,都是挺有效的。
無非就是,一開始他們需要向神聖布里尼亞證明。
現在,他們需要向蘭開斯特領證明罷了。
他本來是這樣認為的,直到看見了那些在黑夜中穿梭著的魅影。
暗影花園……
那群在大多數時候都以女僕的身份出現,但實際上已經發展成了蘭開斯特內部的情報收集機構和入侵單位的女僕,就這樣在黑夜之中追了上來。
所以……凱爾才說,他對影族這邊還是多少有些小歉意的。
正是清楚這群影族現在所面對的惡劣環境,凱爾才會選擇派出暗影花園的這群戰鬥女僕。
戰俘者往往會將自己的性命當做新的領導者手下可以隨便用來交換的硬幣。
不僅僅是他們未來那個可能會重新效忠的領主會這樣想,潛行者們也會這樣想。
「我們本身就是俘虜,只是一群因為尚且還存在價值,所以才被保留了性命的俘虜。」
這就是影族人內心深處的真實寫照。
如何讓剩下的族人更好的生活下去?
在他們看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向未來的領主展現出他們屬於硬幣的價值。
這天然帶著一點自毀傾向的想法會有極大概率縈繞在這群潛行者們的身上。
深處陰影中的潛行者,又怎麼敢在日光之下直視藍天呢?
但是……她們來了。
不是那種掛著個名的狗屁盟友,而是真真切切與他們一同戰鬥,將後背交給他們的盟友。
當屬於凱爾的禁臠出現在戰場上,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幫他們攔下那群奧來恩的王都護衛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但卻會信你。
這是凱爾針對他們人性的絕殺,也是為了讓影族儘快放下心中多餘的想法,加入到蘭開斯特的手段。
狡詐而又卑劣,但在面對這種情況下,卻能夠成為打通雙方之間理解與交流的最關鍵的一擊。
「領主……領主大人……」站在那名深受重創的影族人身邊的另一位影族急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就一如憤怒的盡頭,將不再是大吼大叫,而是無言的沉默。
現在這位影族人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完全,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用近乎惶恐的聲音,顫抖著說:
「您……你是很厲害的法師,一定能夠救救他們的對吧!」
凱爾看向了場上已經被聚攏到一起,接受牧師們治療的三十多人,這其中他甚至還看到了幾名深受重創的戰鬥女僕。
他眼神中的晦暗變得更深了幾分。
這一刻,他更加深刻的明白,成為一名強者,和管理好一個團隊,這看起來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等價的東西,其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方向。
作為一名領主……
越是想要領地如同大樹一般嚮往高處的光亮,它的根就要越向下,扎向泥土,向黑暗的深處……
為此,一些原本會被自己唾棄的手段,反而在領主的這一重身份上,成為了更需要被掌握的「道理」,是能夠切實讓領地更加繁榮昌盛的……「道理」。
而現在,看著影族人們的神情,一切都在向著凱爾期望的方向發展。
可是為什麼,他並不覺得開心?
他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這其中的緣由,而是第一時間上前拍了拍那名影族人,安撫著說:
「安心,安心,我在的,不會讓他們有事的,就算是硬搶,我也會將他們從死神的手中給搶回來的!」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眼神之中的堅定無以復加。
「好……好……求您……求您救救他們!」
「嗯,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不會推辭的,所以,現在你們先讓開,讓我來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好!」
……
凱爾很快地就了解了一下這一群受傷人員的情況。
事情沒有凱爾想像中的這麼好解決,但也沒有太過困難。
只是凱爾注意到,這一群人都是被同一種戰鬥方式給打傷的。
「奧來恩鷹擊皇家劍術……撞上了真正的狠人啊!這是奔著讓你們屍骨無存的想法發起攻擊的,他們能夠堅持到由我來進行救,已經算得上是奇蹟了。」
凱爾並沒有開玩笑。
奧來恩鷹擊皇家劍術,講究的就是一個至高至上至強的戰鬥法門,屬於一種針對於半身人族群而研發出來的戰鬥方式。
由於其中有部分動作,是專門奔著彌補半身人本身不足的身高,能夠通過低位攻擊的方式,給予諸如人類、精靈這樣常規的類人型生命致死打擊的方向去發展的。
這幾名受傷的人員無一例外是遭遇到了這樣的箇中強手發起的攻擊。
事實證明,很多時候就算是已經提前和奧來恩獨立王國高層那邊達成了一些沒有被直接揭穿的隱晦合作,在實際面對現實狀況的時候,依舊會出現各種問題。
這顯然是奧來恩王室那邊並不常規的一些操作引起了奧來恩王都守衛那邊的懷疑。
比起來自王室那邊的命令,那些王都護衛中,終究有一些人更願意按照自己「守護王都不被外來者侵犯」的意志行事。
這種擁有著自己堅定信念的那一群半身人,往往就是半身人中實力更強的那些存在。
幾人幾乎無一例外出現了肺臟消融、供血系統崩潰之類的恐怖傷勢。
要是放在正常人身上,現在早就已經說,「沒有治療的必要」了。
不過,對於凱爾來說,尚且還在他能夠處理的範疇。
在用一些對應法術對這群人進行了緊急處理,稍稍穩定了他們的情況以後,凱爾的目光看向了其他那些正在輔助治療師們治療現場重傷人員的戰鬥女僕們,張口說道:
「哈薩卡,安排一些人手,將這幾名傷勢最嚴重的人員運到我的魔法工坊里,他們的情況已經不是單純的法術治療能夠處理的了。」
哈薩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盡責的完成了凱爾交代給她的任務,那些經過特殊魔法治療後傷情略有減緩的傷員就接著交給治療師們來處理。
而那十幾個凱爾特別強化過了的相關治療法術,也沒能很有效的將他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極重傷人員,則是直接被帶到了領主府內部的魔法工坊之中。
只有在那裡,擁有著比較完善的配套設施,才有機會將他們的生命線徹底給拉起來。
皮下組織採集。
表皮細胞重塑。
人工血管制造。
尋常細胞特異化成心肌細胞後,再重新植入心臟。
血管連接手術與皮膚移植。
最後再通過暴食史來姆本身對於共生體的治療手段,快速的通過消化大量食物,轉化成身體能量,反饋到共生體的身體之中去,重新喚醒他們的身體。
這期間需要花費的精力遠遠超過了眾人的想像。
不過,對比這群人本身受到的可怕創傷,這樣高強度的治療手段,好像看起來有沒有那麼恐怖了。
只是在出來的時候,凱爾不可避免的遇上了一些尷尬的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影族人們對於凱爾現在治療手段到底有多厲害,並沒有一個很明確的認知。
以至於凱爾已經順利的穩定了這些傷員的狀況,將他們安置好在魔法工坊中繼續接受相關魔導裝備的治療後,從魔法工坊中離開,繼續加入到現場救治傷員的情況之中,還讓一些影族人們產生了誤會。
現場有一名影族在看到了凱爾這麼快就從魔法工坊中出來後,瞬間「想當然」的意識到了什麼,痛苦的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邊哭還一邊說著:「她本來是可以沒有事的,是因為他倆看到了我被王都護衛那邊圍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殺了過來,才會變成這樣的。」
他指的是那兩個人,是一位自己的同胞和另一個趕來支援的戰鬥女僕。
顯然他們遭遇到了釣魚行為。
奧來恩獨立王國的這群護衛又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吃乾飯的,在看到了影族人的行動的那瞬間,很快就猜到了這群人想要協助自己的夥伴快速脫離敵人,撤離出王都。
於是有那麼一些人,在沒有辦法確保自己能夠殺光潛入到王都中的影族時,當機立斷的選擇了釣魚。
「你們不是想要協助自己的同伴快速擺脫敵人嗎?那我就專門針對你們中的那極小部分人。
就算是你們想要離開王都,但總得留下點什麼代價。」
果不其然的,為了能夠幫助那名嚎啕大哭的影族人儘快脫離圍攻,在陰暗的角落裡,另外一名影族人和發現情況不對而趕過來的戰鬥女僕,就第一時間遭遇了多名半身人的攻擊。
要不是後來有更多的影族人和戰鬥女僕們,通過暴食史來姆的情報網絡,第一時間發現了有人試圖釣魚,而及時趕過去支援,恐怕那兩名影族人與一名戰鬥女僕都要直接當場報銷在現場。
意識到了自己成為了奧來恩守衛們用來釣魚的工具,那名影族人頓時被前所未有的愧疚給淹沒。
以至於在看到凱爾進入了魔法工坊後,沒多長時間就跑了出來,第一時間就以為是「那些人已經搶救不回來了,還是先去救救其他人吧」。
一時之間,嚎啕大哭的影族人那悲傷的情緒也影響到了參與戰鬥的一些人。
凱爾並沒有第一時間了解到現場的一些影族人的崩潰,他現在正在治療的第一線上,快速的進行緊急搶救。
還別說,擁有著各種死靈系和變化系法術的凱爾,對於人體的了解早已不像當年剛開始轉職那時候一無所知。
每一位死靈系與變化系學派的法師,對於各種生物的生理構造都會有著不錯的了解,在應對那些傷勢的時候,也知曉要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來更有效的進行治療。
對於聖域來說更是如此。
為了能夠將治療水平發揮到最大,凱爾乾脆直接在現場將自己心靈體世界投影到了現實世界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領域,來提升自身的施法效果和法術強度。
就像是不要錢一般的治療手段如同雨水一樣,從那包裹著整個領域、無限蔓延著的捲軸表面釋放出來。
很快,當凱爾身體內的能量僅僅只剩下一半的時候,他終於將領域重新拉回自己身體內,沉重的喘了一口氣後,方才說道:
「什麼情況?從剛剛開始,他們外邊就有一點太過吵鬧了。」
凱爾指的是那嚎啕大哭的影族以及周圍被感染了的,也在小聲抽泣著的人,臉上滿是疑惑。
就算是凱爾看起來很和善,但是尋常人處於凱爾的身份地位,也不敢上前搭話,詢問一下具體情況。
最後還是哈薩卡善解人意的上前,來到了凱爾身邊,壓低聲音說:
「少爺,他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凱爾一頭霧水,沒有明白哈薩卡在問的誰,只能抱著猜猜的態度回覆說:
「如果你說的是那些已經消失在了王都內,再也沒有生命氣息的那些人,我只能告訴你說……是的。
讓死去之人重新以正常生靈的姿態踏入到現實中,是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他確實不太明白,剛剛回來的時候也沒見到他們因為那些已經永遠被埋在王都那邊的同伴而悲傷,怎麼到了現在,卻在外邊嚎得那麼厲害。
聽見了凱爾的話,哈薩卡在迷惑了一下後,從凱爾身前探出頭去,看向那邊還在哭喪著的眾人,臉上也開始迷茫了起來:
「那些剛剛被少爺您帶入到魔法工坊中的那些人沒有事情嗎?我看他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還以為少爺您那邊和他們通知了自己同伴的死訊了呢?」
按照那邊的說法,領主大人在離開了自己的魔法工坊後,片刻都沒有停留,立刻轉身就走向了其他還帶著或輕或重傷勢的其他影族人和戰鬥女僕。
以至於他們認為,這麼快就從魔法工坊里出來,一定是因為在經過了緊急搶救以後,依舊沒有能將人拉回來的意思。
凱爾聞言,臉上也是多了幾分尷尬。
也不知道過上一段時間後,那些在魔法工坊中接受治療的成員在出來以後,發現自己在其他同伴那邊已經變成了因病去世後的情況,甚至連哀悼會都開起來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大概、也許、或許現場會變得很有趣吧?
不過凱爾終究不是那麼惡趣味的人,直接和哈薩卡說明了一下情況:
「他們不會還按照六百多年前法師們治療別人傷勢的速度來推算現代法師的治療速度吧?
要知道六百多年的時間裡,死靈系和變化系法師們的鍊金儀器都已經革新了七八代了,只不過很多法師實力不足,相關魔法掌握程度不夠。
以至於很多時候,雖然有著相當不錯了的鍊金儀器來進行輔助,也沒有辦法將治療手段發揮到極致。
但是這種情況顯然是不會出現在你家少爺身上的。」
哈薩卡恍然大悟,臉上那傻的可愛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幾分:
「還好救下來了,我剛才還在擔心他們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呢……哈薩卡果然還是不喜歡這種傷痛的離別。」
「巧了,我也不喜歡……所以,治療還沒有結束,我要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瀕危的那些人已經處理完畢了,但是還存在著不少受傷不輕的人。」
凱爾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將這批受傷的人員的生理狀況拉到最次也是「小傷」的程度。
好在現在自己已經是聖域,整體魔力回復速度遠勝於正常人,就算是將那些受了中等程度傷害的人員全部治療上一圈,也不過是多費點時間罷了。
這也算是他對於自己所做的行為的一些補償。
無論神華大陸到底真的是一個遊戲,還是一個披著遊戲皮的新世界,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而不是玩家們眼中能夠隨便刷新的NPC數據。
他們會受傷,會掉眼淚,一旦離開了以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自己作為一名領主,哪怕有的時候知道自己這樣的決策,對於領地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依舊要面對另一種程度上的壓力。
凱爾自覺自己還沒有辦法做到能夠如同坐在黃金馬桶上的帝皇一樣,將人命來作為衡量價值的硬幣。
但是凱爾更是知曉,很多事情並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
像是現場的這些從地下城中跟出來的牧師們也就算了。
這些牧師們的信仰,源於對地母神和晨曦之主理念的認可,所以在來到了蘭開斯特領以後,倒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地精們就更不用多說了,因為凱爾自身選擇的陣營傾向的情況,對於地精中的很多人來說,凱爾就是那個在地下城中與他們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人。
甚至就連參與了地下城攻略的那些遊騎兵和戰鬥女僕們,對於他們來說,都留存有關於他們的記憶。
這姑且也算是世界意志給歷史迴響類地下城的生靈們加上的一種限制。
有著相關的一起生活的記憶,對於從歷史迴響中走出來的生命們來說,就先天不可能排斥那些一直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
這是歷史迴響類地下城原住民在於領地融合以後,還能夠留在領地中的核心要素。
如果沒有這一手,絕大部分攻略了歷史迴響類地下城的勢力,都留不住歷史上的那些存在。
畢竟在過去無數漫長的歲月中,這些生靈也有著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種族和自己熱愛的那些人。
這其中如同影之國一般,連族人幾乎都沒有逃出來的情況,反而是極少見的。
如同精靈遊俠們的至高森林那一般,依舊存在於世界上,最多就是國土面積和國家實力縮小了不少的情況,反而是數量最多的。
沒有共同生活在一起的記憶來作為束縛,天知道會有多少的種族,會為了重建自己的家園,重新幫助自家種族繁衍起來而做出多少的努力。
留在攻略了地下城的領主麾下的領地里,為了陌生人們服務?
可能性不是沒有,但確實是屬於少數。
所以他才會通過精靈遊俠統領阿黛拉的自我犧牲,來讓精靈遊俠們心生顧忌。
想想看,你們的領頭人為了你們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你們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心痛,並願意為了你們的領頭人而稍稍安穩一點嗎?
大抵就是這樣。
或許凱爾也沒有發現,自從自己血脈覺醒了以後,他好像對於這樣的手段變得更加擅長了起來。
畢竟對於魅魔來說,使用自身的力量來支配他人,和使用情感的力量來支配他人,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只要能夠達成自己的最終目的,中間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對於凱爾來說,也沒有那麼重要。
不是單純的精緻利己主義,也不是不講實際的無腦聖母。
更多的是介於動態平衡中的,根據自身理念和自己實際情況所做出的動態選擇。
但這樣做是一回事,為了保護領地的核心利益,有些選擇是不得不這樣做的。
可內心些許的小愧疚又是另一回事。
凱爾唯一能夠和他們承諾的,是對這些真正站在了自己這一方面的戰士們,予以力所能及的支持。
哈薩卡也在凱爾身邊服侍了許久,也知道自家少爺是個什麼樣的性格。
她也沒有勸勉的想法,只是踮起腳尖輕輕幫凱爾擦去了額頭上些許的汗水,關切的說:
「少爺,不要太勉強自己,會讓大家擔心的。」
停頓了片刻後,她又接著說:「魔法工坊中的大家生命跡象已經穩定下來,很快就能回來和大家見面的消息,稍後我會去和他們那邊說的。
您只需要盡您所能,指引著我們該前往什麼方向就夠了。」
說完,哈薩卡直接起身,朝著那群情緒有些激動的人走去。
凱爾一時間失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因為喜歡【信標之油】的香味,而傻乎乎的抱著瓶子睡覺的少女,已經成長到了現在這樣值得信賴的地步的?
他沒有再多耽擱,轉頭就走向了那群受傷人員所在的方向。
……
良久。
當凱爾伸了個懶腰,有些睏倦的走到了方才一群人喧譁著的地方,現場已經沒有太多喧譁的聲音了。
連帶著那群表情激動的年輕人,現在整體狀況都好上了不少,情緒看上去也基本恢復正常了。
眼見著自家少爺已經處理完那些受傷人員,正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趕過來,她剛要站起身來說些什麼的時候,凱爾那溫熱的手就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看向眾人,說:
「現在的情況,你們應該已經有所了解了。」
凱爾徑直走到了眾人的身前,迎著眾人期盼的目光,說:
「哈薩卡是我的身邊人,比起你們更了解我的相關情況,她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也是我親口告訴她的。
她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會亂說的,你們也大可以多相信她一點……
畢竟她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我的意志。」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凱爾走過去,拍了拍之前他察覺到的那個嚎啕大哭的影族青年的肩膀,說:
「所以你們可以先冷靜下來……如果不是我們雙方之間還有著巨大的隔閡,需要一些事情來消除掉我們雙方的猜忌,甚至可能連這一次的行動都不會有。
畢竟……影族就算是擁有再強的隱藏能力,你們的實力基於聖域之間依舊有著巨大的溝渠,由我自己單人帶隊去將東西給取走,那是最簡單的選擇……
卻不是最合適的選擇。」
凱爾沉默了片刻,這才啞然失笑說:「說起來挺好笑的,我對於你們沒有什麼憎恨,之前相互敵對,也完全是因為雙方立場不同。
不過,至少在外傷治療這個方面,你們大可以對信賴一下現在這個時代法師們的技術。
這麼快從營地里出來,並不是因為什麼『無法治療』了,僅僅只是已經完成了最核心的治療過程。
嚴格來說,這裡邊還使用了不少你們曾經的敵人-地精帝國-那邊的相關技術。
所以……看,就算曾經是敵人,敵人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與智慧,依舊不會因為敵對而衰減。
如果可以,諸位,至少在蘭開斯特,在你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上,我希望生活在上邊的人,能夠真正的融合成一個整體。」
下邊的潛行者們一片沉默。
最後,現場只留下了凱爾的一聲嘆息:
「如果能夠互相理解,溝通弄的朝著同一個理念走下去,也許我們就不會如同這一次一般,將寶貴的生命放在了無意義的內耗上。」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進了魔法工坊。
魔法工坊那裡邊還有很多的東西需要處理。
……
夜已深。
隨著潛行者軍團的成員陸陸續續的回到了他們在提坦城內被安排好的住所休憩,魔法工坊中的凱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治療師們,說:
「最麻煩的地方已經處理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來處理了。」
凱爾說的自然是那些現在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些重傷人員。
在一番緊急搶救以後,病床上的那些人急促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平緩,顯然整個人的身體狀態已經恢復到了想到好的程度。
如果換做是在更早些時期,法師們在進行治療的時候,很可能就直接使用一個治癒魔法,就強行讓一位身體受創的職業者給治療好,甚至連斷肢重生之類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已經有很多法師們發現,通過這樣的手段來進行治療的那些職業者,比起尋常的職業者來說,更容易出現各種生理上的病症。
甚至有出現過聖域級別的強者,在家中吃飯的時候,沒有任何先期症狀的,就直接出現了內部創傷身死的情況。
後世代的法師們對於這樣的情況很是好奇,於是花了不少時間來對這種突然暴斃的現象進行調查。
最終發現的結論引起了整個法師學界和牧師們的震動。
有無數種結論可以證明,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是因為法師和牧師們對於治療手段的盲目濫用。
在絕大多數時候,魔法和神術在治療受創人員身體的時候,都是沒有考慮過內部系統,就直接使用神秘側力量強行進行傷口恢復。
如果是那些身體強壯且還能夠對於自身內創情況進行微調和治理的職業者,那也就算了,
他們大可以用職業體系的力量調理一下身體內部系統,重新疏通血管,憑藉職業者本身的恢復能力來消除治療的後續影響。
但更多的職業者們是不具備這樣的能力的,他們對於身體的微觀系統並沒有太多的了解,甚至於連職業成長的培養和規劃都不甚了解。
直接進行治療,雖然能夠恢復身體上的創傷,但不是萬能的。
由於早期法師和牧師們對於各個智慧種族的身體生理結構和身體系統的了解不夠全面。
僅僅只是治癒了外傷,而很少會有人去考慮過因為不恰當治療,而導致「身體內部機能紊亂」所帶來的內在傷害。
一次兩次,職業者還能憑藉著遠超尋常人的身體素質而支撐下去。
可是職業者們有些相當多的一部分長時間奔赴於世界各地的地下城中,通過狩獵魔物和獲取資源來維持自己成長與發展的需要。
一直到某一天在地下城探索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於是只能果斷退役,回到家鄉中去,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這樣的情況顯然是不合理的。
在卷宗學者作為主要施法者的時代,他們就已經明確了,尋常職業者的身體素質能夠支撐他們活躍多長時間。
可是……事實上就是,職業者們正常活躍的年齡,大約只有理論年齡的一半。
如果只是有那麼一點偏差,眾人還能夠理解。
可如此大的偏差,已經足矣讓人懷疑起所謂「職業者理論年齡」的真實性。
尤其是在年齡達到了一定程度後,如果沒有進行特定的保養,很多低級別的職業者身體素質下滑之快,甚至還要超過普通人體能的下滑。
可能在很短時間內,就衰落得如同普通人一般,甚至普通人都不如。
這樣奇怪的現象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法師和牧師們無法理解的難題。
一直到後來,法師們開始研究微觀領域後,才發現紊亂的身體內部系統對於職業者本身的影響到底有多可怕。
如果說一開始職業者們還能夠憑藉著年輕的身體,硬生生扛過強行治療後所帶來的身體內部創傷的影響,那麼隨著時間推移,年齡的增長……
一旦職業者晉升速度跟不上年齡衰老,很快的就會暴露出各種弊病來。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濫用治療法術和神術的影響。
這也是為什麼,凱爾明明能夠第一時間就恢復這群重傷人員的傷勢,卻還在用各種儀器對他們的身體進行微弱調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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