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文武匯聚,龍虎叩關!

  第50章 文武匯聚,龍虎叩關!

  那些為了看笑話而來的名士臉上笑容消失。

  那笑容轉移到了薛家老爺子的臉上,而且變得越發恣意起來。

  薛道勇臉上的笑容簡直怒放,簡直是有些繃不住,嘴角似乎比起神臂弩的扳機都難往下扳。

  可其餘那些名士和世家大族卻也完全理解這老者臉上的笑意,換成他們,只會比起這薛家老爺子更暢快更猖狂和痛快——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只此四句。

  文成武就。

  足矣。

  最為讓他們驚動的是,那最後一句當中蘊含的強烈情緒。

  都是曾經見過世面的,見過這千人千面,他們聽得出其中的精氣神,這才是最為難能可貴的,如同拂去灰塵,發現玉石,言語文辭不過只是外在的裝飾,這樣和這句話可以共鳴的心境,才是璞玉!

  這王通夫子的第四位入室弟子,以及那諸多世家子弟的第四師兄。

  今日就要出世了。

  可旋即他們看到那位王通夫子深深注視著那邊的少年人,沒有去打擾,轉身朝著原本的地方走去,脊背似乎筆直了些,腳步也更為沉靜有力了。

  風吹過樹葉。

  在千年後的歌謠裡面,人們將這個還算是年輕的,第一位提倡三教合一的夫子位列於儒門二聖之下的最傑出人物,並且傳唱於整個天下。

  【五子者,有荀揚。文中子,及老莊】。

  而在千年前的日光下。

  卻沒有誰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魏玄成安靜看著那少年人,換嘆了口氣,杜克明道:「怎麼,想到之後還有兩個試煉,所以頭痛嗎?」

  魏玄成道:「不,我只是想著,要鍛鍊腕力了。」

  少年語氣平淡:

  「往後倒茶的時候可能還很多。」

  「未雨綢繆,不可不防。」

  ………………

  薛霜濤也朦朦朧朧明白這最後一句話的分量,她手掌托著那金鑲玉的鐲子,少年人把手蓋上去,但是卻沒有拿走,抬起手來,一枚不凋零的寒梅落在少女掌心,是司命之前給他演示陰陽流轉大道時留下的。

  李觀一笑道:「送給你了。」

  薛霜濤道:「你不要這玉環嗎?」

  李觀一道:「我有這樣貪財嗎?」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微微笑起來:

  「不,只是稍微有一點點。」

  李觀一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相信我不是沒讀過書,可我真的不曾讀多少經史子集,還有,多謝你剛剛在那些世家子面前為我說話。」

  薛霜濤抬眼看他。

  忽而抱拳學著江湖人一禮,笑起來眉目如畫,有少女嬌俏:

  「客卿客氣。」

  等到了李觀一和薛霜濤回去的時候,一切如舊。

  只是薛道勇老爺子笑聲越發地酣暢淋漓起來。

  重新上了些果盤,冷肉前菜,還有佐肉的熱茶。

  有腰肢裊裊的女子歌舞從容。

  李觀一垂眸,卻莫名想到了錢正的妹妹。

  長孫無儔坐在李觀一旁,比起剛剛為李觀一介紹這世家子弟時候,臉上噙著的微笑卻似是更溫暖了些和煦了些,用筷子加了一筷子餚肉,陪著龍井茶一起吃,讚嘆道:「味道果然不錯。」

  「食材好,食具和食器更好。」

  薛霜濤問道:「西域沒有這樣的食器嗎?」

  長孫無儔笑著道:「自然,一方水土一方飲食。」

  「在西域和草原,是沒有桌案的,有時殺一隻羊,埋在草木灰裡面悶熟,滋味很濃厚,也多汁,大家拿著小彎刀和匕首割肉吃,胳膊有力的女子挽著手唱歌跳舞,表達自己的情緒也很直接熱烈。」

  「倒是很久沒有過在江南道宴會的經歷了,哈哈,是多虧了李觀一小兄弟你,我才能坐在這裡,比起西域的大風,江南道可真是好地方。」

  李觀一道:「西域,是什麼樣子?」

  和上輩子的西域一樣嗎?

  長孫無儔看著李觀一,笑著道:「西域多好馬,有美人,胡旋舞,多瓜果,卻也多沙漠,遼闊無比,氣象萬千,江南道自有江南道的婉轉美麗,可大漠之中,繁星滿天,一望無際,縱馬馳騁,卻也是男兒豪情!」

  「李小兄若有興趣去西域遊玩,老哥哥我招待你。」

  長孫無儔給李觀一倒茶,自然地接話道:「我可以送你一匹好馬,連風都追不上它的腳步,送你一把裝飾著寶石的彎刀,伱想要去哪裡玩,老哥哥都帶著你去,大漠遼闊,和江南的風土不同。」

  長孫無儔自然地邀約,而這樣的邀約,並不讓人厭惡。

  他在心中把這少年的位置提高了一籌。

  心中暗嘆。

  「看來,今日之後,得要再把這位李觀一的事情,寫成密信。」

  「給二小姐送過去了。」

  他遊走天下,也是在記錄著天下的豪傑和俊才。

  那位隴西國公府的鳳凰親自要他做這些事情,而她的大哥和三弟都不在意這件事情,甚至於就連當代國公也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做的事情沒有什麼意義,只是笑著說:

  「此女我寵愛者,好作男裝也罷,隨她去便是。」

  可如房子喬,杜克明等人的事情,就是長孫無儔所知。

  他還不曾見過,一位少年,需要他連續寫兩次要金羽鷹傳遞的消息。

  提三尺劍平四海,立不世之功。

  那位二小姐,大抵會很喜歡這一句話吧——

  不,或許是這一句。

  為萬世開太平!

  長孫無儔舉杯飲酒,眼前似乎浮現出了西域的爭鋒,狂風,還有這數年的生死危機,忽而有一絲醉意。

  當浮一大白!

  今日文會,多有文人,名士,推杯換盞,閒談聽曲。

  薛霜濤本就喜歡琴音樂曲,這個時候輕輕聽著,覺得果然不愧是這樣大的盛會,撫琴的都是大家,比起自己的琴藝要好很多,而旁邊李觀一轉頭和長孫無儔輕聲閒談。

  忽然少年人的動作頓了頓,回頭看那撫琴女子,自然地道:

  「彈錯了……」

  薛霜濤愣住,看到那少年又在隨意和長孫無儔談論大漠風光,李觀一對於除去陳國之外的地方都很好奇,諸士子也可以閒聊,薛家老爺子坐在那裡痛痛快快,其餘諸士子不知道自家長輩之前見到的事情。

  不知道自己的長輩為什麼忽然就萎靡不振了。

  他們眼底裡面,那個佩戴著刀的少年,不過只是個粗鄙武夫罷了!

  今日,這位文中子夫子的弟子,必然是自己。

  杜克明第二位起身,目光看了一眼李觀一,想到剛剛出現的問題,毫不猶豫的把原本的卷宗給揉了,直接言簡意賅,道明了題目,道:

  「今日談論仁義。」

  「另外,寫一首詩,便是。」

  一位穿青衫的青年訝異:「奇哉怪哉,今日不是要選擇王通夫子的關門弟子麼?本來應該是極慎重的事情,這第二重的試煉,為何會如此地粗糙?倒像是隨意糊弄似的。」

  仁義是儒門的基礎。

  諸多世家子早有準備,一一起身,論述自身的領悟,旁徵博引,文采華麗,引得旁人稱讚,李觀一聽得昏昏欲睡,青銅鼎自今天走入這文會,就持續性散發出一股股熱流,讓李觀一身軀緊繃。

  他內觀內氣,但是青銅鼎沒有變化。

  只是給他一種,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的感覺,就在此刻,杜克明看到了那邊閉目盤坐的少年人,在聽聞那兩句話之後,其餘人入不得他的眼睛,直接乾脆道:「李觀一,你覺得如何?」

  李觀一睜開眼睛。

  看到那眉目鋒銳的少年。

  他感受到了周圍人的目光,他覺得自己明明已經交了白卷,擺明了不能上榜的,得不到那比通關文牒還要有用的偌大文名,所以不知道杜克明為什麼要詢問自己。

  既已經輸了,索性不必在意。

  或許是薛神將的蹂躪。

  李觀一心如死水一樣。

  哪怕是此刻,這一個個看著就知道身居高位,出身富貴的人看著自己,他的心境都沒有絲毫的漣漪,抬眸平和道:「仁?」

  李觀一坐在那裡,他本來是可以用之前聽過的答案回答的。

  可此刻的他卻對這個字有自己的理解,道:

  「武,就是仁!」

  一片譁然,連撫琴的聲音都中斷了。

  那些士子們輕聲閒談,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粗鄙武夫,終於還是世家子弟,素來無法無天地慣了的,於是都鬨笑起來,壓都壓不住,有人笑著斥責道:「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

  「修身者,智之府也;愛施者,仁之端也,愛人,好施,才是仁。」

  「以武殺人,算是什麼仁?終究是個粗鄙武夫!」

  「哈哈哈,是啊,薛老,您是被騙了嗎?」

  那少年人反而是從容不迫,安然坐在那裡。

  一聲脆響!

  把聲音都壓下來了。

  薛霜濤手裡的玉鐲砸在了大鼎上,破碎的聲音一下讓周圍的環境安靜下來,看著那一枚玉鐲碎裂,死寂之後,就是尷尬,少女站在那裡,眸子眼角微微揚起來了,杏瞳掃過了周圍,微微笑起來,溫軟行禮,道:

  「不好意思,玉鐲不小心掉了。」

  「打擾周圍,霜濤為諸位撫琴以賠罪。」

  她抱著琴走過去的時候,黑髮落下,隔著琴沖少年眨了眨眼,輕聲道:「送你了。」

  送你揚名的機會。

  周圍重新安靜下來。

  杜克明看著李觀一:「何以解?」

  那把刀放在膝上的少年回答道:

  「約束自己,好施,不過只是滿足自己標榜【仁】的自我滿足罷了……但是,施捨了東西得到心中滿足的君子回去標榜自己的仁德,可是受苦受難的人還是越來越多,這是為什麼?」

  慢慢的沒有人能說什麼。

  少年按著刀。

  眉宇凌厲地揚起,他覺得自己只是一個裝著的人,可是此刻卻是自心中坦然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掃平天下,四海歸一。」

  「所以百姓不必受戰亂之苦。」

  「才是大仁!」

  杜克明安靜下來,魏玄成道:「什麼是義?」

  「義?」

  李觀一道:「其言必信,其行必果。」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雖九世之讎猶可報之,為義。」

  仁者掃平天下,義者報盡血仇。

  魏玄成眼力刁鑽,嘴唇微微開合,和旁邊兩位師兄道:

  「完了,氣度很大,心眼很小。」

  「這小子記仇。」

  眾人安靜,覺得這人說的話語荒謬,但是卻自有一股凜然的氣度,那少女撫琴清越,李觀一坐下,對著薛老那邊的方向微微一禮,道:「是我一家之言而已,諸位見笑了。」

  氣氛才安靜下來,王通看著那少年,溫和道:

  「那麼,寫一首詩便是。」

  李觀一道:「請問什麼為題。」

  王通笑起來了。

  「隨你喜歡。」

  你就算是在這裡寫一首打油詩都可以了。

  李觀一微微抬了抬眉,不知道為什麼,王通的身上,沒有法相,可卻有一股剛正泠然的氣度環繞,李觀一感知到了胸口青銅鼎的溫度越來越高,赤龍和白虎纏繞其上。

  赤龍似乎要沾染文運。

  而這種文氣的氣運,在王通夫子說出隨你喜歡之後,到了極致。

  匯聚如雲海,赤龍則盤旋於其中。

  李觀一提起筆。

  在三十年最大文會當中,那一位位名士目光落下的時候,文運化作了的一條蒼龍,和法相起舞了,李觀一冥冥中感覺到了某種,說不出的氣息出現了,他落筆,體內的氣息就仿佛可以踏破那一個關隘,但是不知為何,心中有感覺——

  還差一步。

  差一籌。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天空傳來了一陣陣轟鳴聲音。

  遠處山巒撼動,天穹雲霞赤紅!

  如同陰陽二氣流轉。

  在文運被催動到了極致的時候。

  武道之氣,堂皇而來。

  浩瀚磅礴,沖天而起,撞入李觀一青銅鼎內,兵戈之氣,化作第二隻白虎咆哮,於是龍虎法相升騰,文武之氣在內衝撞,化作的龍虎直接交匯化作風雲,交回盤旋,李觀一動作凝滯,有大笑聲音遠遠傳來——

  聲如奔雷。

  「岳帥麾下馬前卒,越千峰!!!」

  「來此,邀戰!!!」

  落入李觀一耳中——

  卻是。

  龍吟,虎嘯。

  天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