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與子同袍(求月票)

  第489章 與子同袍(求月票)

  匆匆的腳步聲音,秦王府外,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砸門,好一會才有人來開門把他迎接進去,天啟十六年春日末,天氣已經漸漸開始熱起來了。

  曲翰修還是一身完完整整的服飾,厚實肅穆,一絲不苟。

  他鄭重詢問道:「秦王殿下呢?」

  來人回答道:「殿下出去走馬放鷹了。」

  曲翰修的臉頰抽了抽,這位秦王殿下,自從年初就已經開始了,隔三差五就不在這裡,距離他的生辰,也就是及冠禮,只剩下了一個多月,竟然還四處走馬放鷹。

  走馬!走馬!

  曲翰修氣沖沖地回去,旁徵博引,引用了古時候的賢王聖人,一旦不克制自己的欲望,任由自己的欲望控制大腦,就會做出種種錯事,哪怕是聖人之君子,也會變成無恥之小人。

  從前開國君王,縱慾而成禍患;世之英明豪雄,因茲敗節毀名,切不可不察也。

  頑固不休的老頭子寫了足足一厚背遞上去了。

  然後又氣沖沖的回來了。

  猶如兵法之計策,李觀一提前了幾個月就開始了準備,這些禮部中人,名士大儒,飽讀詩書,

  卻並不知兵,完全習慣了李觀一的時常不在。

  晏代清整理了這一厚沓的告誡,嘆了口氣。

  用一壺好酒作為吊鉤誘餌,把學宮九子之一的風嘯釣上鉤來。

  「總之,就由你代替主公回信。」

  風嘯連連點頭,他拿著酒壺,飽飲美酒,讚嘆道:「。竟然還是釀造的新酒,哈哈哈,太妙,太妙!好酒,好酒啊。」

  晏代清嗓音溫和,道:「世人都喜歡陳釀佳釀,你倒是好打發,一壺新酒就夠了嗎?』

  風嘯放聲大笑:「那是俗人。」

  「俗人喝酒就只是喝酒,我喝酒,喝的卻是這太平人間的風味啊,在王上的疆域之內,有用新米釀造的酒,就代表著今年百姓也有餘糧,可以用來釀酒。」

  「如此的太平之風,人間之美,才是醉人!」

  「好酒,好酒!」

  「長願醉此人間,不復再醒啊。」

  風嘯如今也已是長身玉立的青年,不是當日那個醉酒的少年郎,此刻單手提著酒壺飲酒,左手提筆揮毫,落於白紙之上,竟是和秦王的筆跡一般無二。

  唯少了那一股熾烈的大宗師之氣韻。

  一壺酒飲盡,揮毫而成一篇回信卷宗。

  晏代清去看,言辭通達,不需要一字修改。

  風嘯擺了擺手,懶洋洋地走遠,天策府中為祭酒,卻也是才氣通天之輩,他們自然有種種的準備,足以在兩月之內,讓外人察覺不到秦王的離開。

  至於兩個月之後,那就不歸他們管了。

  那時候,事情成便成了,若是不成,那也沒有了再遮掩的必要,諸多事情,皆已經齊備,秦王已以身入局,還是那般豪烈的江湖俠客之氣魄,卻要比起尋常的江湖俠客,氣度高了許多。

  晏代清和房子喬等人處理內政之餘。

  這位溫潤如玉的年輕人看著堪輿圖,看著用硃砂特別勾勒出來了的,西意城的位置,如今整個天下,明面上矛盾和衝突最為劇烈的地方,也是整個天下為所有人所矚目之處。

  一個風暴的節點,此刻卻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安定中。

  知道一旦爆發,就一定會化作席捲整個天下的風暴。

  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

  當然,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會爆發,在各方謀士們的合作和選擇之下,西意城的矛盾也有很大可能,甚至於會有九成八的可能性,會伴隨著時間,利益的交換,切割,緩緩平息下去。

  最後變成青史之上,一句太平人間的評斷。

  青史之中,所謂的太平日子裡,有許許多多暗中潛藏的矛盾,就是這樣地被解決的。

  只是,這一次不同。

  秦王需要西意城成為一切變化的開局,作為扭轉當前局勢的第一劍,西意城事變,才是這落下的天子劍,至於那裡,各方的利益交換,彼此談判,如青史上那樣一次次的平緩下來。

  那自是可能,自是可以。

  只是,前提是沒有其他的變數參與其中。

  晏代清神色平緩,垂眸看去,身旁並沒有那個面容質樸,神色溫和的青年書生。

  天策府中,也沒有了那個神采飛揚,狂傲唯我的紫瞳謀士。

  天策府,只一刀筆吏耳,文清羽。

  秦王魔下,謀主,破軍。

  這兩位在整個天策府和麒麟軍征討天下的七年間,都極為活躍的頂尖謀士,在秦王消失之後,

  也是無聲無息,離開了天策府。

  那麼,幾乎可以斷定了西意城的變化。

  晏代清呼出一口氣,道:「諸君,有資格著眼於大勢的兩個謀士,都在你們那裡了,希望諸位,能夠玩得愉快。」

  想到有其他人要遭了文清羽。

  溫潤如玉的晏代清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來。

  他站在迴廊里,雙手籠在了寬大的袖袍裡面,眸子溫和看著這人間江南春日風光,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玩得愉快。」

  旋即腳步輕快,慢悠悠回到了辦公之地。

  今日文鶴不在府。

  爽!

  慕容秋水嘆了口氣,道:「又走了,才回來半年不到,就又離開了,真的是————.」

  慕容龍圖正在練劍。

  老者前面三年,雖是活著,卻也只是過著日常的生活,不能夠輕易動武,平日裡面,也就只是釣魚,下棋,撫琴,說是修身養性,過一過往日不曾有過的生活。

  但是在一年前他修續命蠱成功之後,回來就沒有碰過什麼琴,只是持劍從容,即便是他這樣的劍道大宗師,也只是練習劍術。

  恣意揮灑。

  這樣的日子,才是最適合他每日持劍論武,閒來品茶論道,不曾睜眼看王侯,天下逍遙自在的日子裡,不過是親人在旁,

  手中有劍,論戰時有友,比劍時有敵,酣暢淋漓,這一年比起過去三年,痛快得多。

  聽得慕容秋水的輕輕的抱怨,也只是笑:「觀一自有他自己的道路要走,況且,就如他所說,

  天下平定,才真的有長久相伴的平和日子。」

  「居安思危。」

  「若是偏安一方,雖然有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安穩日子,可是時間長了,終究還是會落於人手。

  慕容秋水撐著下巴,抬手拈著棋子。

  閒敲棋子,落的卻是春花。

  劍狂慕容龍圖,手撫長劍,捏著劍尖,叩指一敲,聽劍鳴低吟:「那小子,卻讓老夫留在江南劍狂和薛神將,駐守江南之地。

  一個有無上戰意,一個則是有著排兵布陣,勘破謀略的手段,配合城防,即便是姜素回來也是可以稍微支撐一下,屬於穩中有進的戰略。

  慕容龍圖抬劍,看著劍身上自己的雙眸。

  如今每日,都是超越壽數極限的揮劍,每一日,都是在壽盡之後從容往前,也因此,他反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此生壽數已盡,剩下每一日,皆沒有什麼顧慮。

  只揮劍罷了。

  在劍狂天壽將盡的時候,那位避世隱修的武道傳說道宗前來江南祭奠,卻見了活蹦亂跳,可以恣意揮劍,可以和太古赤龍廝殺戰鬥的劍狂慕容龍圖,道宗都被嚇了一跳。

  薛神將眼尖,看到了道宗的眉梢在那一瞬間揚起來了。

  道宗知道了劍狂為何打破執迷,沉默訝異許久一一因為以【皇極經世書】推占,這位老者此刻已經折劍兵解,但是看劍狂如此,分明處於某種,踏過了壽數極限的全盛。

  於是道宗詢問慕容龍圖,和慕容龍圖論道一次,

  慕容龍圖卻仿佛不再是當初那個執著於劍的劍狂,不是那個因仇恨而握劍,修殺戮而成道,悟無情劍道,而成武道傳說,後來忘情得情,邀戰天下,兩忘江湖的劍神。

  慕容龍圖告訴道宗,說。

  他已經不再執著於劍客了。

  手中有劍,自然是真的。

  「能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自是痛快;但是和親人終老江南,亦是酣暢。」

  「二者皆如此,又有什麼分別呢?」

  白髮道宗注視著眼前的慕容龍圖,即便是他,也看不到了眼前慕容龍圖的命數,劍狂的天壽已終,而今每過一日,都算是踏破命數。

  劍狂或許還可以憑藉巫蠱一脈的續命蠱,活三五年。

  可能能修行到續命蠱的極限七年。

  也或許在明日就逝去。

  可是,他看不破。

  道宗的語氣裡面有些漣漪波動:「因仇而握劍,因殺而成宗師,忘情無情復又有情,而成武道傳說,如今,你更進一步,你已經得道了嗎?」

  「劍神。」

  慕容龍圖看著道宗。

  道宗在慕容龍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絲悲憫。

  「沒有。」

  「什麼?」

  「執著於道,不也是以【道】將自己拘住了?

  道宗的神色漣漪變化,慕容龍圖提起一把劍,道:「你當年見王通,見祖文遠,你看到他們的命數,給了他們機緣,自己不曾入局,但是若你入局,會不會不同?」

  「你覺得自己看到了道。」

  「但是,在你遵循旁人命數的時候,你自己,也已經被拘住了。』

  「你覺得,是你當日和青袍張子雍論道,才導致他走得偏頗了,但是,道宗,你尊道遵道,可張子雍雖然行事偏激,第一等該殺,可此生所走的每一步,卻都不信道。」

  「在這一步上,你,不如他啊。」

  道宗神色複雜,沉默許久,最後卻只是灑脫一笑,道:「大道萬千,豈能以一而概之?你跳出去,我走進來,你持劍,我行道,誰能定論,誰之高低?」

  他抬手,隨意在旁邊的白紙上落筆,並指寫了一個大字。

  旁邊給兩位前輩倒茶的正是棍僧十三。

  這大和尚警了一眼,明明就只是手指凌空落筆寫下的文字,但是卻筆跡清晰,卻見得,分明就是一個仙人的【仙】字。

  道宗慨然嘆息:

  「今日所見,劍狂之境,放劍舍狂,當得一句仙人了。」

  「服。」

  起身離去,旁邊的大和尚棍僧十三沉思,道:「劍狂前輩,這位前輩離開,是不是因為我把這茶水倒得太滿了,不小心澆了他的手?」

  「畢竟,道宗前輩也不煉體。」

  慕容龍圖問:「你可害怕這不放下,滾燙熱水,澆灌在手掌上?」

  這大和尚挺胸抬頭,得意洋洋道:「自然不怕!」

  「晚輩,橫練金剛體魄一十三層!」

  「水火不侵!」

  慕容龍圖放聲大笑。

  「你自不害怕這執著不放下,他怎麼會害怕呢?」

  又看著那一張白紙,上面寫著道宗感悟而寫下的一個【仙】字,慕容龍圖卻只是抬手輕輕一按,這一張白紙金字,剎那之間,碎成三萬八千份,袖袍一掃,飄然落下如大雪。

  放劍,舍狂。

  天地之間,只一個我在。

  是慕容龍圖。

  棍僧十三佇立在旁邊,看著劍狂放下劍,看到道宗破道心,看到那一位武道傳說的畢生感悟,

  在另一位掌心紛紛揚揚落下,陽春白雪,當真可堪一觀。

  「白雪」落下,青袍老人負手而立。

  瀟灑恣意,遺世獨立。

  只是遺憾,不知吾那孩兒李觀一此刻如何。

  見霧氣流轉,花瓣落下,猶如白雪。

  自李觀一的手指間流淌而過,

  赤龍秘境裡面,李觀一抖手掌散開這如雪般落花,走入其中,見得了軍容肅整,旌旗林立,越千峰放聲大笑,踏上前去,一個熊抱,道:

  「哈哈哈,總算是來了,可已讓老越我等了足足好幾個月!再不來,煩悶得很,我們都想要自己去找找那陳皇的麻煩啦!」

  李觀一笑:「之後肯定有的是機會讓越大哥你發揮出來。」

  越千峰放聲大笑:「那就是最好了!」

  西南王段擎宇則是頜首,道:「王上。」

  段擎宇看著李觀一,有種感慨恍惚之感。

  雖然是故人之子,但是比起故人更加地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倒是教他也有些不敢相認了似的。

  段擎宇等人就算是在這裡,也從每過一段時間的情報傳遞裡面,知道了秦王在草原之上和突厥大汗王的戰鬥。

  知道了那位天下第七的神將木扎合身死,劍狂出世,而秦王成天下第二的事情。

  如今再看,只覺得心中慨嘆。

  太古赤龍,隨心恣意,卻並不參與中原之中的爭奪,若要說起來,應該前去庇護赤帝一系才是,在這赤龍秘境之中,秦王的軍隊君威肅整,數月潛藏苦練,只是為了一鳴驚人。

  一番簡單的招待之後,越千峰有些迫不及待,道:

  『觀一,什麼時候去干那陳鼎業?」

  李觀一道:「正在這月余之間,時機一到,即可出兵!」他抬眸看著眼前的這些大軍,一抬手臂,伴隨著撕裂雲霄的鷹鳴,這一隻神獸飛鷹振翅,衝破天空。

  依照九鼎,將消息傳遞迴來,告知於李觀一。

  可謂是第一等的斥候。

  秦王暫收斂鋒芒,潛藏於這秘境之中,枕戈待旦,以待天下大變之時,卻在同時,在江南之地,麒麟七老鬼之首石達林揪著自己的鬍子,看著前面的男子,神色複雜。

  那是樊慶。

  只是周圍卻有陣法,陣法散發出血腥之氣。

  空中隱隱有著龍吟,震顫左右,散發出一種既危險,又強大可怖的氣息。

  麒麟軍的七老鬼們環繞周圍,一個個臉上都遲疑不定,都有糾結掙扎的神色,顯而易見,即便是他們七個,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也仍舊有著很大的顧慮。

  赤龍之龍鱗,正在化作薛神將的機關之身,赤龍之血脈,被雷老蒙應用,刺激激發異獸馬駒的血脈,嘗試令其潛藏著的血脈重新顯露出來。

  而赤龍的龍血灑落的那些草木,則歸於石達林。

  石達林的頭髮已經全白了,龍血灑落在草木上,激發出來的變種龍血草,自然是有著暴烈的藥性,就連石達林這幫野路子的麒麟軍七老鬼都不敢用這玩意兒。

  但是,有好藥材在手中,卻不去用,不去創造丹藥。

  這簡直是對侯中玉先師的侮辱!

  麒麟軍七老鬼還是把丹藥煉出來了,只是這些丹藥卻不敢讓任何人服用,在這樣的情況下,樊慶知道了這件事情,自願成為服下這丹藥之人選。

  「這,樊慶將軍,還是要再謹慎思考一下才是啊·—」

  「這件事,畢竟是有些危險了。」

  石達林神色緊繃。

  樊慶卻沉靜道:「諸位是知道我的。」

  這個三十九歲的戰將道:「樊慶本一介布衣,在三十二歲的時候,成了逃犯,後來遇到主公,

  服下靈藥,刻苦修行,才勉勉強強,踏入到三重天的境界。」

  「之所以能夠走到三重天,也是我去服用諸位的丹藥,以藥力刺激身軀,打熬體魄,一步一步,才走到了這裡,後經歷百戰,老師西門恆榮宗師,盡傳秘法,戰場之上,吐納煞氣。」

  「七年時間,也只是五重天。」

  樊慶臉上露出沉靜的笑意:「決定天下太平的大戰要來了,我不能,也不願意成為二線的後方戰將。」

  「這樣危險的事情,就請由我來親自嘗試吧。」

  石達林臉上的神色複雜至極,可是樊慶的性子剛毅果斷,在剛毅果斷之餘,卻又擁有一種可以說是極為倔強的韌勁,他認定的事,很難改變。

  老術士頜首,道:「太古赤龍和第二神將交鋒流出的鮮血,本身就代了金與火的銳氣,樊慶將軍既然有這樣的決意,願意嘗試,那麼,我們也願意試試看。」

  樊慶赤著上半身,踏入這方士以龍血刺激而成的大陣之中。

  他的身軀之上多有刀劍的痕跡,這是這七年來不斷摸爬滾打,從天下最慘烈的戰場上,掙扎出來的證明,即便是石達林他們,也有些不忍去看。

  樊慶吞下了龍血之丹,盤膝坐在了這裡。

  老術士開啟了大陣,龍吟的聲音越發激昂,龍血無法賦予人力量,太古赤龍的暴虐之力,只會讓人在劇烈的衝擊之下徹底死去,但是強大的刺激之下,也可以激發出人的潛力。

  這不是一種賦予,而是一次機會。

  在太古赤龍之血的神韻之下,常人都會被震恐懼,唯強者可以拔刀面對著這洶湧強橫的氣息,發出自己的怒吼,奇術大陣開啟了,洶湧的刺激之下,龍吟之中,刀劍鳴嘯激烈。

  樊慶經歷的,是異常慘烈的,在元神層次上的衝擊。

  他的對手,是太古赤龍,哪怕只是殘留在龍血之中的戰意。

  這是赤裸裸的對抗,

  要麼,就在太古赤龍的強大戰意之下敗退,要麼就在這恐怖的壓力之下,激發出自己的潛力,

  在這樣強大的壓迫之下,促使元神踏前一步,超過自己的極限。

  每走一步,都是掙扎,都是痛苦的蛻變。

  樊慶見到這個亂世,他知道自己的極限。

  在最黑暗的時候,看到那個背影,抓住了那個光伸出的手掌,隨即就在這大旗之下奮戰,他一路掙扎著,摸爬滾打地往前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的人都已經變化了。

  他的對手,他的隊友,他的敵人,他的同袍。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英雄豪傑,都有著自己的過往和豪邁,都有著自己的大願,或者出身於世家,或者天資橫溢,或者有著不可思議的福緣氣運。

  唯獨他,微末如草,不堪一提。

  即便是他自己也知道,伴隨著時代的變化,伴隨著戰場的越發激烈,到現在都只是五重巔峰的他,終究連踏上那個最終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或許,作為天策府最初的一員。

  作為所有人都認為的秦王心腹愛將,只要這樣躲在後面,成為一位後方輔佐的將軍就可以了,

  他日天下太平的時候,秦王殿下一定不會虧待他。

  但是一點都不想要這樣啊。

  樊慶輕聲低語。

  我告訴你們,要勇往直前,我告訴你們,要奮發向上。

  我告訴你們,我們同生共死,我們要開闢新的時代。

  我怎麼可以,躲在後面?

  我怎麼可以,把自己帶出來的士兵送到前線,然後自己就藏在後面?怎麼可以,對您的幫助越來越小,怎麼可以,被所有人甩在後面—」

  即便微末如同雜草,也要有自己熾烈的火焰。

  身如草芥,命如星火。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

  修我戈矛。

  龍吟之聲中,不甘者的魂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