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久別當重逢(求月票)

  十萬軍中,單騎破陣?!

  破軍確認了這戰績之後,忽放聲大笑起來,只覺得酣暢淋漓,痛快無比,此般手段,如此豪雄,必將名垂千古,如此方才是吾之主公。

  王瞬琛大步上來,聽得破軍大笑,不解詢問。

  破軍將這情報告知於王瞬琛,王瞬琛亦是大喜,破軍撫掌道:「主公此番手段,超過我的預料,如此盛名的話,如果不加以利用,豈不是太過於可惜了麼?」

  「需得要順勢揚名。」

  「藉助這一股大勢,把這大片西域疆域拿下來才是!」

  足以在青史留名的大勝!

  在西域之中,名望,亦是一種實力!

  單人沖陣,斬將奪旗,這樣的豪勇,是必然要以顯赫無比的名望,留在這個天下的,後世武人,誇耀自身的勇武,或許都要說一聲,不遜當年麒麟。

  有萬夫不敵的麒麟之勇。

  破軍微笑起來:「或許,可以一口氣吞下更多城池。」

  「西意城混亂,党項,各部皆有所做。」

  「豈不是我等順勢取利的機會!」

  天穹之上,星光流轉變化,西方白虎七宿流光大亮。

  這在星象之中,代表著白虎七宿之命的人揚威大勝。

  西意城裡面,銀髮的少女抬起頭,看到了天上的星光,星光帶來了李觀一勝利的消息,少女在西意城國公府客人居住的院落之中,沒有人打擾。

  她坐在荷塘邊,秋意漸漸濃郁,荷塘里荷葉凋零。

  瑤光摘下一片落葉,遮掩了白虎七宿的光華。

  藉助奇術和陣法,對星象加以變化,避免有人因為白虎七宿的變化,推測到李觀一在西域,她稍微推占,知道了李觀一的大勝,於是心情舒緩許多,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起身離開了這個院子。

  換著穿了簡單的觀星術士兜帽衣裳,把兜帽戴上了,看上去就像是個簡樸的修行者,把自已那一頭顯眼的銀髮,還有美麗的面容遮掩起來,拉了拉領口,邁步往出走。

  她抬起頭看著西意城。

  敏銳地察覺到了整個西意城氛圍的不同。

  鳳凰不在,國公離去,原本被壓制,潛藏於底部的一些東西,就自然而然地翻湧起來了。

  以瑤光的奇術和陣法造詣,隱隱約約感覺到,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機,少女雙眸之中,氮氬流光,用了一種遮掩氣息的奇術,就慢慢悠悠走出去。

  在她眼中倒影著的西意城裡,帶著一縷縷墨色的氣息。

  少女走到了西市,到了一個攤位前面,伸出兩根手指。

  攤販熟絡道:「哦哦,客人又來買饅頭了!」

  「有新掐的面片兒,湯餅,秋日上來,也有好柿子,好羊肉,秋日天寒,吃些熱乎帶湯水的,暖暖身子,客人今日要不要來點?」

  在他眼中,來這裡的客人,是一個乾瘦頗高的漢子,冷淡少言,每次都只買著饅頭吃,這一次也不例外,那個客人搖了搖頭,固執地只要饅頭。

  攤販給客人拿出饅頭,裝入那個口袋裡。

  瑤光伸出手在桌子上擺出來好幾枚大錢,提起口袋就走。

  一路上買來許多東西,不同的攤販眼中,她是不同的人,或是個清瘦的漢子,或是個蒼老的老翁,或者是有些胖大的女子,或許是個為親人買東西的小童。

  奇術遮掩氣息,慕容秋水把慕容世家秘傳的《江南煙雨十二重樓神功》傳授給她。

  瑤光上手極快,已能和自己的奇術結合,恍若千人千面。

  西市買饅頭,東市買水囊,許許多多東西都齊備在她的包囊裡面,少女提著這個大口袋,都有些吃力起來,似乎是因為這兩年多都和李觀一在一起,她無意識忽略了自己的體力。

  這些東西超過了她的力氣上限。

  少女呼出一口氣,把裝滿了的包囊放下來。

  徐徐吐出濁氣。

  左手把右臂的袖袍擼起來一點,右手把左臂的擼起來一點,露出白皙手腕和手掌,把包囊的袋口旋轉好幾次,擰成麻花狀,雙手把住,深深吸氣,用力一一拉!

  少女臉頰微紅,提不起來。

  一二

  呼!

  包裹又重重落在地上。

  瑤光小口喘息著,皺了皺眉。

  打算想其他辦法的時候,卻是微動,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疑惑,轉頭看向一個極高極奢華的酒樓,想了想,把口袋放在這裡,施了個奇術掩蓋住。

  然後走入這酒樓裡面,這一次是自己的奇術,旁人見她如見空氣,一路晃晃悠悠進來,到了一個屋子門口,稍稍聽著裡面動靜:

  「所以說,老頭子出來了?!」

  「,沒有想到,我這個『二哥』,還有那個什麼天格爾,當真的有幾番本領,這樣危險局面,都能夠被他闖出來!」

  「老頭子回來了,也是好事,至少我家的富貴綿延,算是保住了,只是可惜,我還是個三公子,做不成這西意城的三爺咯。」

  銀髮少女沉思,辨別。

  左手握拳,輕輕敲擊右手掌心,面無表情。

  想起來了。

  她記起這個跋扈聲音的主人,是那個國公府的三公子,聽著這樣的動靜,明顯這個人有問題,瑤光想了想,掏出一枚成色尋常的玉石,按照司命老爺子的手段法子,在這玉石上留下奇術。

  然後悄悄順著別人送菜的機會走進去。

  施展奇術,將會把裡面的一切聲音都記錄下來。

  那位三公子李元昶坐在此間,懷中抱著一位嬌俏可愛的少女,生得不說天姿國色,也是極為曼妙,李元昶沒了往日在父兄面前的不成器,眼底帶著三分陰鬱。

  有女子嬌笑道:「公子,您說這樣的話,可不符合中原的孝道呢,天底下,

  哪裡有希望自己的父親被困死在城裡的呢?」

  李元昶只是道:「這也是我父如此對我罷了。」

  他自嘲一笑,拈著酒杯,淡淡道:

  「大哥是按照繼承人來培養的,天底下都知道,我西意城國公府的少主,人品,文采,武功都是上上之選;而『二哥』,她氣度非凡,眼力超凡脫俗,更在大哥之上。」

  「我只是他們兩個之間,被父親用來平衡他們之間關係的踏腳石罷了,也是大哥上位之後,大哥手中用來和『二哥』對著幹的一枚棋子,一把劍,以維持西意城的均衡。」

  「公侯般的兒子就按照公侯去培養,神將般的英雄就該有神將般的秉性,只我一個人,不是長子,不夠英武,便只供給些金銀器物,任由隨意生長。」

  「父親不將我按照他們兩個的規格培養,不把我看做是真正的兒子,那麼就不能夠怪我了。」

  另有一位溫柔女子帶著慈悲神色,道:

  「三公子,是有些吃苦了。」

  李元昶自嘲一笑,道:「世人皆道我荒唐,可我若不荒唐,怕是早就成為棋子,捲入了這西意城之中的均衡裡面,只能恣意妄為,在大哥和『二哥』」面前充個傻子。」

  「這樣才能,福壽綿延啊。」

  他聲音頓了頓,攬那女子腰肢,淡淡道:

  「此番我提供情報給你家教主,『二哥』親自前去,若是『二哥』失敗,那麼父親身死,『二哥』有罪,朝廷怪罪下來,那罪責自是有大哥承擔。」

  「若是順利,那國公之位怕是會被削成侯爵,可這侯爵,也是該要由我繼承的!」

  「就算是陛下不願意遵守我家世代永鎮西域的承諾。」

  「能見到那從容不迫的大哥,神采飛揚的『二哥』都如我一般,墜入泥土裡,也是足以快慰平生,痛快得很呢!」

  「只是可惜,就連十萬大軍都攔不下他嗎?」

  這時候情報還沒有傳遞過來,他還不知道八百玄甲沖陣,不知道李觀一單人斬將的事跡,只做個浪蕩公子,端坐在這西意城的豪城雄關之中,大有去俯瞰天下之氣魄。

  他似是醉了,低頭在那溫柔美人脖子上深深一吸,那美人嬌聲低吟,臉上泛紅一片,推揉於他,復又似是羞澀,用嘴咬著金色酒盞,用以送酒給他。

  場面極是旖旎。

  可彼此之間,倒似是有了七八個心眼。

  能在這樣亂世之中長大的,占據在這樣的位置上,又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銀髮少女施展奇術,把這一幕都記錄下來。

  臉上沒有表情。

  盯諸般情況,皆被記錄下來。

  那李元昶又皺了皺眉,道:「不過,你們那位教主說希望我注意那個天格爾身邊一個銀色頭髮的少女,我倒是沒有機會下手,你們尋她做甚?」

  那歌女嬌俏笑著道:「這卻是教主私事了。」

  「奴家可不知道。」

  李元昶嘆道:「可惜,可惜,我本是打算要想個法子把那女子帶來給你們,

  但是『二哥』的客人,她親自安排了悍勇的人保護,最近她又待在院落里不出來,我實在是抓她不到。」

  歌女道:「可惜,可惜。」

  「不過,就算是十萬大軍尚敗退,我家教主也已準備好了手段,自可以侵吞氣運,諸多妙處,奴家這般身份,倒是不知道了。」

  女子垂眸,知道蕭玉雪對那守在夜門關的人,定然還有後手狠毒。

  白帝雖是承受一劍,但是還有無比磅礴的氣運。

  藉此氣運,遙相一擊,天下能擋住的人,不超過五個!

  教主蕭玉雪手段,是以江湖女子,踏足天下的紛爭。

  勝機優勢在我。

  但是這樣的話,肯定不能和李元昶說,於是女子也只是嬌媚含笑道:「若是公子願意加入我聖教之中,諸多妙處,不盡數可知麼?」

  李元昶只笑不答,眼底帶了些冷淡輕蔑。

  是把這些歌女,這聖教當做了刀子。

  可這溫柔美麗的歌女眼底,卻也帶著對這世家子的調笑和小。

  那李元昶忽然臂膀用力,將這美麗女子攬在懷中,面頰相貼,脖頸依偎,綢緞和彩緞輪轉,恰似了兩條斑斕毒蛇纏繞,亂世之中,男兒陰冷,女子狠毒,亦是一絕。

  銀髮少女蹲在那裡,把玉牌高舉。

  再町-

  一諸多醜態,眼底脾戒備,都被她全部都搜集起來。

  並無情緒波動的少女,就如天上的神靈,俯瞰著這亂世的諸多情緒,愛恨情仇,眼底清淡遙遠,不似這世界上的客人。

  待得時機相差不大,銀髮少女就小步小步離開。

  只在離開時候,視線一警,看到桌子上一盤點心,不知為何,視線凝固了下,然後繼續順著送東西的小二往出走,下來,找到了自己的小包裹。

  想了想,看到旁邊有人驅趕馬車,少女借了個車。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裡面,解開了奇術,看著這許多東西。

  瑤光留下許多的東西,然後戴著兜帽,敲響了旁邊小屋的門。

  昊元夏看到李觀一身邊的觀星術士,放下戒備:

  「怎麼了?」

  瑤光遞給他一封信,道:「留在這裡。」

  昊元夏疑惑:「那你呢?」

  瑤光道:「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

  昊元夏道:「???是計劃嗎?」

  銀髮的觀星術士回答:「不。」

  只是忽然而起一念。

  昊元夏知道留在這裡是最安全的,他慢慢點了點頭,而他也相信,那位仁德名望頗大的秦武侯也不會捨棄自己,銀髮少女轉身離開,帶著自己的行李,包囊。

  她從這人來人往,人們情緒都焦躁的國公府里走出去,悄悄找到了自己的馬匹,她解開馬匹的韁繩,把包囊掛在上面。

  她帶著兜帽,騎著馬匹,馬匹的鈴鐺聲音清脆。

  她如同往日那樣,走入風和大漠裡。

  李觀一其實不是想要給朱邪克敵留下什麼濃郁的壓迫。

  他只是單純吃完了飯菜,打算再撈點肉粥,長生不滅功體強橫至極,配合上李觀一從修行至今,熬煉鍛打出的體魄,同境之中,不遜霸主。

  戰鬥之中,無論力量,防禦,內氣流轉,皆是極強橫。

  可是相對的,這大戰之後,將身體消耗元氣補全的消耗也很大,這種虧空和損耗,一部分可以通過功法吐納恢復,一部分則是飲食,丹藥。

  李觀一已經把隨身丹藥吞下,又吃了許多肉粥,宗師級武者的內臟強橫,就算是尋常的毒藥,落到李觀一的肚子裡都會被他直接給消化掉。

  最後是填滿了肚子,但是身體並沒有飽過來的感覺。

  但是李觀一不能繼續吃下去,身軀元氣損耗,可以通過丹藥,吐納恢復,這些百姓可沒有他這樣的本領,糧食終究是有些虧空匱乏的。

  李觀一警了一眼。

  尉遲雄大口吞吃肉粥,戰馬那種極為結實有力,很難咬碎的肉在他嘴巴里只一磨就變成肉糜咽下去了,三百餘玄甲軍,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跟著李昭文,另一部分軍中兇悍的刺頭則是留在了這夜門關。

  李觀一回到住處,揉著眉心,心中思考目前局勢。

  西意城的困局已解,但是也相對的,整個西域的波濤洶湧,變得更為激烈起來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李國公許諾的四十二城,李國公,不是庸人,他的立場和李觀一的立場不同,雖然允諾給了四十二城,在此之後,也定然會想辦法奪回。

  此戰之後,李觀一懷疑會有人推斷出自己的身份。

  天下偌大,總不可能突然從石頭縫裡蹦出一個這樣年紀,這般武功的人,但是猜測歸於猜測,李觀一目前只想著在自己身份引來諸多負面影響之前,一口氣把肉吃了。

  哈?你猜出來了?

  我不承認。

  就是沒有!

  少年將軍盤膝坐在空無一人的地方,伸出手指,叩擊眉心,自語:「高築牆,

  廣積糧,緩稱王——...」

  畢竟,在這亂世,這個時刻,名望只會告訴所有人自己有多難纏,若是那赫連介山知道沖陣的是江南麒麟,天下名將榜四十七的秦武侯,他不可能只用三千後軍對付他。

  這得坐起來打,怕不是不管不顧,直接調轉精銳悍然衝擊。

  李觀一就不可能完成沖陣斬將的功業了。

  名望,在大勢已成的時候,那是一把烈火,讓大勢順勢暴起,卻也因為效果如此之好,如果知道李觀一在這裡的話,狼王,党項,都會瞬間變動戰略。

  李觀一三個字,已經足以讓他們這樣做。

  雖然意識到自己的名字,已經從一介回春堂小藥師,成長到了可以讓天下的大勢隨之而變化的程度,可李觀一卻還是沒有什麼高興的。

  李觀一沒興趣和率軍數十萬的天下第四名將死嗑。

  悶聲發大財,別人彼此死磕的時候,就繞後發育。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事。

  來者不懼怕,卻也並不張揚。

  該猛就猛,該穩就穩。

  李觀一自語道:

  「四十二城———?」」

  他記憶很好,李昭文給他看過部分的西域堪輿圖。

  那四十二城之間,錯落夾雜著西域各部的大小城邦,綠洲,鎮子。

  李觀一自語道:「天下大勢,只在爭先。」

  「在身份暴露,引來狼王撲殺,姜萬象戒備之前,儘可能在西域這一大塊疆域上占據更多的區域———-步步後退不得啊。」

  「西域三十六部,党項一國,吐谷渾殘黨,此番七部聯軍,鐵勒九部,羌族,除去這些,還有十七部不曾見過,這十七部,恐怕都被狼王摩下那位第十五名將,蕭無量,親自攔在雄關前。」

  李觀一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緊迫感。

  七部聯軍,就有如此聲威:十七部又該如何?

  李觀一揉了揉眉心,現在希望立刻得到昊元夏口中,徹底的西域疆域圖,以及礦山陣圖,要在最短時間裡,提升自身的實力,根基,底蘊。

  卻在此刻,有人來拜訪,卻是先前幫助夜門關守城的墨家子弟,李叔德等人離開的時候,想要帶走墨家弟子,這些墨家弟子卻說,唯願幫助這些百姓守城。

  見李觀一所部,令行禁止,不傷百姓,於是前來拜訪。

  於是盡數陳述守城之戰略。

  李觀一點頭應允,在這幾日之間,發動了西域的俘虜,幫助重新建造城池,

  這種事情原本是極消耗時間的,但是這幫武者,每一個都力大無比,能用兵器切開堅硬的岩石。

  他們來重新鑄城,可比起尋常百姓來得快速很多。

  又有墨家幫助,這幾日時間裡,夜門關的城池就重新建造起來,這一段時間裡面,長孫無來過一次,眾多西域俘虜看到逃出去的大宛部也被抓了,一個個徹底沒有了脾氣。

  只是心中對於李觀一越發敬畏。

  長孫無留下了相當程度的糧食,運送著那五十萬枚狼牙倒勾箭,前往安西城,來回之時,順便開通商路,帶來這城中必要的東西。

  李觀一才安心下來,覺得可鬆了口氣,又重新選拔本地青壯,教導守城戰略,撥出安西都護府之中的老兵來這裡,作為校尉,伍長,來重新建立城防體系。

  李觀一道:「該要回西意城了。」

  他伸出手,握了握拳,在那一日沖陣之後,李觀一就感覺到,自己的武功隱隱有些突破,統率能力,尤其明顯,有種特別得心應手的感覺。

  李觀一的真正統率能力是五萬。

  先前統率十萬,其中有不少只是普通民眾。

  可是這個時候,李觀一卻覺得,自己的統率能力,應該是有所突破了,士卒對他有發自內心的敬重,令行禁止,主動配合,能省卻主將極大的心力。

  這就是為什麼,名將都有自己的班底和大軍吧。

  現在統率到了多少?

  五萬一,還是五萬二?

  唔,沒有想到,那樣的極限還能突破。

  不知道,配合上黃金王印的話,能抵達什麼級別?

  真正的十萬精銳大軍?

  呵——不可能吧。

  應該是想多了。

  李觀一想著,抬頭看著天空,灰濛濛的一片。

  他本來打算要立刻前去西意城的,只是秋日時候,周圍起來沙暴,道路難見方向,沒有瑤光在,李觀一也不能在這樣的西域環境之中,精準找到方位。

  更難以在這種行軍之中,保證每次都可以找到具有擋風之處和水源的休整地。

  李觀一不知為什麼有些煩躁,搖了搖頭,皺眉。

  「等風沙平定下來,就要立刻回去。」

  「拿到李國公許諾的錢,帶著昊元夏那小子,接上瑤光,立刻迴轉,一月之內,拿下那四十二城,在身份暴露之前,拿下來————」

  李觀一按下心底的煩躁感,翻看這夜門關里殘留的卷宗,忽而有誰拍了拍他肩膀。

  李觀一道:「瑤光,不要鬧———」

  頓了頓,少年意識到那個兩年多都在自己身邊不曾離去的身影不在,於是頓了頓,道:「抱歉,我喊錯人了,是誰,還有這樣的心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

  一根涼涼的手指戳在他的臉上。

  戳,戳。

  少年將軍笑容凝固,看著悄悄來到身後的銀髮少女,幾乎以為是自己在做夢,恍惚了下,眸子瞪大。

  銀髮少女安靜看著李觀一。

  她身上的觀星術士服飾有許多的灰塵了,銀色的頭髮稍有黯淡,但是眸子卻仍舊澄澈,她騎著馬匹,一個人,帶著乾糧和水囊,跨越了很遠很遠的距離,來到了這裡。

  李觀一呆住好一會兒。

  少女嗓音安寧道:「我想,您或許需要我。」

  她跋涉了很久很久的路,跨越了山和水流,只為來到這裡,說出這樣的話語。

  銀髮少女雙手合攏,精緻地不似人間生靈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嗓音安寧,

  不起漣漪:

  「我還帶了些饅頭。」

  「我覺得,您或許想我了。

  銀髮少女起身,她想了想,展開手臂,澄澈的眸子安靜注視著李觀一,道:

  「對不起,我說謊了。」

  「是我很想你。」

  李觀一安靜許久,少女歪了歪頭,鬢角的銀髮垂落,還帶著大漠的細沙:

  「要抱一下麼—」

  李觀一起身,伸出手臂,將少女一把抱入懷中。

  柔軟縹緲,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光。

  《瑤光與李觀一手冊》:

  【於是,我們重逢了】